大明王听夜星沉说完,不由脸色惨白,他不是傻的,那时立即想到单飞曾经这么说过鬼丰你不是杨阿若,你也不是姜岐,你只是在他们临死前找上了他们,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死了。
鬼丰要借用他大明王的身体,那他大明王就要死?
“阁下真的说笑了。”大明王说话间微有后退。他既不敢脱离东海劳的保护,却也不敢靠近鬼丰。
“我没有说笑。”鬼丰慎重道:“大明王,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大明王竖掌胸前,凛然道:“我若说我不愿呢?”这种时候,他知道众人是在一条船上的,的确有意帮手,但帮手那是有底线的。真要拿性命做代价,他如何肯干?
鬼丰摇头道:“你莫要紧张,你若是不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强求你的。”
大明王只怕其中有诈,警惕之意不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夜星沉缓缓问道。
鬼丰苦涩摇头,“单飞天纵奇才,他忍受痛苦加速根须缘起的方法,我根本无法做到,再说我也没有流年。”
孙策突然道:“若真依你之法,你活下来,会帮单飞扭转局面?”
鬼丰看了孙策一眼,“我已知道女修、巫咸的弱点。”
“什么弱点?”众人齐声道。
“他们的弱点就是夺舍的弱点。”鬼丰立即道:“这里之人,只有我最清楚夺舍一术,亦明白夺舍的问题所在。”
那是自然。众人均想,这几百年,你不知道运用了多少次夺舍之法,谁会比你熟悉呢?
“要入龙宫天塔,巫咸本有三个人选,他为何不选强悍的吕布和孙策,却选中了曹棺?”鬼丰急快道。
众人凝神思索。
孙策沉吟道:“就是因为曹棺……武力最弱?”
“不错。”鬼丰应道:“曹棺不但武力弱,身子亦差,你等均应知道神气元足就不容易被外邪所伤,夺舍也可说是一种外邪,使用夺舍之法的人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占据对方的躯体才能运行此术,不然会遭受术之人的反噬。曹棺身弱则神弱,再加上受创连连,极易受到巫咸的控制。”
略有停顿,鬼丰补充道:“这也是他没有选中你孙策和吕布的缘由。”
“他怕一不小心会被我等反击,反倒泄漏了他的计划?”孙策醒悟道,他随即想到关心的一个问题,“这也是女修为何要选女婴定为传人的原因,婴儿本没什么意志,容易被女修全然掌控?”
鬼丰赞道:“阁下举一反三,也是大才。”
孙策随即道:“因此阁下要占据别人身躯的时候,就要和对方进行协商,只有心甘情愿愿意和你交换的人,你才有成功夺舍的把握?”
众人均想,这么看来,鬼丰夺舍之术要比巫咸、女修要弱,女修和巫咸何尝和别人进行商量?
鬼丰看出众人的怀疑之意,摇头道:“并非完全是这样。夺舍人以神魂占据对方的躯体后,并不能立即适应。”
那是自然,你换个新家可能都睡不习惯,换个身体能立即适应就见鬼了。众人这般想时,鬼丰又道:“要发挥夺舍人以往的威力,必须要被夺躯体那人极为配合夺舍人的意愿,若是被夺那人天资极佳,那自是更好。女修选中了晨雨、后来她虽将晨雨转为孙尚香,却仍旧选择借用孙尚香的身躯前来,因为孙尚香能发挥女修最大的威力。”
众人闻言不由向单飞的方向望去,暗想这般威力的女修,单飞如何应对?
单飞仍旧凝立当场,神情极为凝重。
众人根本看不到他周边有任何异景,却见单飞十指如魔术般的变化,周遭竟不时有火光明耀。
“单飞支持不了多久的。”夜星沉紧张道。
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但知道女修、巫咸如今正在全力对付单飞。这天底下有谁能面对女修和巫咸还能不败?
“可除了我,没有哪个再能帮他。”鬼丰凝重道:“巫咸的幻术本是极为玄奥,再加上女修、许愿神灯的诸多压力,我等虽不知单飞眼下的境况,但单飞一不留意,定是万劫不复。”
众人心中紧张。
孙策突然道:“巫咸是强占曹棺的身躯,如今尚缺磨合,根本不能有昔日的威力,单飞看出这点,因此才会对其出手夺灯?我若是心甘情愿让你夺我身躯而生的话……你应该能……”
“我不能用你的身躯。”鬼丰摇头道。
孙策一怔,不等发问时,吕布已道:“那你用我的身躯如何?”
众人怔住,他们多知吕布的为人,对其竟能舍身而出实在很是意外。
大明王暗自赧然。
鬼丰目露感动,喟然道:“单飞实在是很有本事,你们答应助我,只是因为要帮他。这世上除了单飞,又有哪个能让吕布、孙策不惜性命的相救?”
众人向场上的单飞看了眼,多是心想单飞挺身而出为众人挡住致命的攻击,如今仍在苦苦鏖战,稍有良心之人都不忍看他孤军奋战,更何况我等和他关系匪浅。
“但我不能占用你等的身躯。”鬼丰叹息道:“你等均已用过异形香,孙策更是用了长生香,这两香极为玄奇,对夺舍后的身体会引发何等变化,目前我并不知晓。我不能行这般没有把握的事情。”
“阿弥陀佛。”龙树双掌合十道:“本僧倒未用过三香。施主若是觉得可行,倒尽可拿去本僧的臭皮囊。”
鬼丰钦佩的看着龙树,还是摇头道:“高僧这时候挺身而出倒让我很是佩服,但我做事是有原则的,我必须要立志替被夺舍那人完成心愿才能夺取对方的躯体,高僧的心愿定是弘扬释迦的佛法?”
“不错。”
龙树微笑道:“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本僧得见华严经、再见单飞施主对性空缘起的展现,已知释迦所言句句真意,本僧追寻释迦行迹多年,此行已是不虚,施主若取了本僧的臭皮囊,能为本僧弘扬释迦的佛法普渡众生,本僧倒是喜出望外。”
“我不会弘扬释迦的佛法,亦没有普渡众生之愿。”鬼丰叹息道:“龙树高僧,你的愿望听起来简单,但实行起来却是极为艰难。”
大明王干咳道:“你其实可以……其实可以……”他见众人望来,脸色发红。他倒不是突发豪情的想让鬼丰借用他的身躯,而是想让鬼丰先取得龙树之体再说,至于什么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一事,谁会当真呢?
鬼丰看出大明王所想,轻叹道:“我不能欺骗龙树高僧。夺舍本是极为考验精神一事,非拥有强大意志之人不能实施。女修冷酷、巫咸无情,他们均能将自身的意志贯彻无误,这才能压制被夺之人的意志,这和权术之人的冷血镇压世人为其卖命本无两样。我不希望和他们那般,就只能凭诚信换体,我若是怀着尔虞我诈之心,自身的精神又如何能掌控被夺之人的身躯?”
龙树亦叹道:“善哉。施主所言倒和佛法所言无二,佛法有云,信之一道本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法。要行菩萨道,必要有坚定的普渡众生之愿才可。施主虽说不想普渡众生,但行事亦是有着极为坚定的信念。”
“夜宗主本是这里的支柱,我若夺其体,一来不能弥补我方失去他的弱处,二来……”鬼丰感慨道:“我替杨阿若完成心愿已是极为头疼,实在不知如何去完成夜宗主的心愿。更何况……”
他没有说下去,众人却是了然,夜星沉虽是没说,但只要有心之人,如何不知道夜星沉一定要做的事情?可夜星沉回转属于自己的时空一事已像是海市蜃楼,鬼丰更不要说完成夜星沉的心愿。
“因此我算来算去……”鬼丰望向了大明王。
你们一定要我死,也不用找出这多牵强的借口。大明王脸色苍白,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
吕布一声怒吼,出手已拎起大明王喝道:“单飞若是有事,大伙一块都死。你能有机会去死,为何这般推三阻四……”
他的愿望就是救活貂蝉,若是鬼丰能帮他达成心愿,他如何会不心甘情愿的去死?眼见单飞的形势益发的危机,他再也难耐暴躁的脾气。
大明王虽是西方的绝顶高手,但一来有伤在身,二来吕布实在强悍,他在吕布手下全然没有还击之力。
“吕布。”鬼丰忙道:“我们必须要他心甘情愿才行。大明王,我知道你要找三香,我可以帮你取得三香。”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大明王几乎要哭了出来,哑声道:“我……我不行的。”他是有诸多心愿,三香亦可说是他极为渴切得到的东西,但有三香总得有命使用才行,他死了那取得三香又有什么意义?
他话音未落,夜星沉突然叫道:“不好!”
众人凛然,霍然向单飞的方向望去,就见到单飞再无伊始的龙腾矫健,双臂如凝山岳般……
空中蓦地大亮。
女修、巫咸同时空中闪现,二人各持许愿神灯,均是神情萧肃,似已将单飞当作同等的对手对待。
双灯明耀如日,瞬间突分化成九日环绕着单飞。
女修娇躯翩翩,已在单飞闭目间欺身到单飞的身前。巫咸在光分九日间,闪身到了东海劳之前,出手!
夜星沉早就凝神以待,同时心头急颤。他不是震撼巫咸出手的奇诡,而是因为女修到了单飞面前所做的举动。
女修出刀。
新月如钩,斩不断相思的眉头,却是决绝的刺向女修自身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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