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主低声道:“妖言惑众!我的事情,你又知道什么真相!”
副宫主一派轻松,柔声道:“大哥,别急着骂我,这些年你也应当骂够我了,为了照顾你,我听从老宫主的吩咐,可是做了许多年的冤大头,白白担上个出卖兄长的恶名。//www、qb5.c0m\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你看看司凤就能明白了。他的面具也是被人摘下,为什么他会受到情人咒的反噬,而你没有呢?情人咒这种东西,可从来没有例外过。”
大宫主冷笑一声,根本不屑与他说话,倒是柳意欢说道:“他既然与司凤他娘两情相悦,又哪里来的情人咒!你这话问得好蠢!”副宫主并不恼,反而拍手笑道:“不错!就是两情相悦!只有两情相悦,不离不弃,那情人咒才会解开。大哥,你的情人咒真的解开了吗?”
他这话问得更笨了,连柳意欢都冷笑一声,懒得搭理他。倒是禹司凤听出了一些端倪,轻声道:“副宫主,你的意思莫非是,情人咒…没解开?”
副宫主笑道:还是你聪明,我大哥只是假聪明,想不到他儿子倒是真正聪明的人!不错,其实情人咒根本没解开,只是他以为解开罢了。不如让我来说说,十八年前的真正经历吧。”
大宫主冷道:“好!我倒要听听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你说!”
副宫主道:“大哥你也别恼,当年这一切都是老宫主吩咐的,我不过是照办。一切都是为了离泽宫着想,哪里能容你任性放肆。你方才的故事活脱脱是个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事实上你既不是才子,那于皓凤也不是什么佳人。你出宫历练。确实是遇到了那个于皓凤,那簪子地事也确实是真的。不过和我知道的,可是完全两回事。”
“其实你出宫之前,老宫主便吩咐我要看紧你。他给你地评价是:聪明却妄为,自负且毛躁,平日里你是谁也看不上。仗着十二羽在身,宫里人人都让着你,你这种人要是真看上了谁,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得到手绝不罢休地。那可怜的于皓凤,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就被你看上了,成日跟着她,人家御剑你也御剑。人家吃饭你也吃饭,人家睡觉你就在门口守着,把人家姑娘吓得都要生病。”
他还未说完。大宫主便厉声道:“胡扯!我警告你,不要再乱说!”
副宫主笑道:“我是胡扯吗?就当我胡扯吧。你且听我说完。那于皓凤也是出来历练的。不幸和同门失散了,一个人在附近徘徊。等她的师兄弟。结果你缠着她,吓得她到处跑,从格尔木一直逃到龙候山,怎么也甩不掉你,人家打也打不过你,骂你你反而更开心,活脱脱是个登徒子。最后她火了,和你拼命,大约是骂得难听了,你也不和她客气,下狠手把人家打伤,动弹不得,又借着养伤的名义将人家软禁在龙候山附近地小镇子上。”
“那于皓凤是个烈性女子,醒过来之后见是你,当即便要自杀,结果自杀未成,反而被你给奸污了。大哥,我知道你爱极那个女子,偏偏又不知道怎样去爱,她只要一躲你,一骂你,你便难过得不行,但你不知道退缩,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这样只有让她更恨你。她为你奸污,那段日子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你逼得强颜欢笑,一直在找机会逃走,谁知你看她看得极紧,就连沐浴如厕都不许她一个人。大哥,你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个疯子,你说她会爱上你这种疯子吗?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人,那簪子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你虽然送给了她,最后她临死时还是拔下来还给你了。呵呵,大哥,她从来也没爱过你,你却认定了她,还让她摘下你的面具,那情人咒如何能不反噬?”“那天你情人咒反噬,动弹不得,她便趁机逃走了。你忘了吗?那天我和老宫主在镇子上找到你了,你哭得十分伤心,情态张狂,老宫主怕你出意外,便命我看着你,自己去追那女子,只盼她给你个交代,由于你告诉我们的是你自己臆想出的故事,老宫主宠你,不忍见你难过,追上那女子之后,便要将她带回来。那女子便哭着求老宫主放过她,将与你相逢之后的实情说了一遍,你可以想象当时老宫主有多愤怒!可他还是将于皓凤带回来与你当面对质。我可都是亲眼看到了,大哥!于皓凤一见到你便吓得浑身发抖,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你的样子像是要杀了她,结果把她吓得晕了过去。我和老宫主这下便明白真相了,便商量着将你带回离泽宫,谁知于皓凤被你一番惊吓,下身流红,我们才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急忙请了稳婆过来看她,照料一番。”
“老宫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根本不会允许那孩子出生,但你当时已经状若疯狂,半点相反意见都会让你更冲动。老宫主有事在身,不能久留,便让我留下照料你们,自己先回离泽宫。我照料了你们半年有余,于皓凤生下司凤那天,老宫主又带人来了,见司凤是十二羽血统,立即动了恻隐之心,舍不得杀他。可是他又不能杀于皓凤,她不肯喂司凤,这孩子生下来便饿得哇哇大哭,老宫主只得将司凤带到海外,将司凤暂且寄养给一对金翅鸟夫妇。我料想老宫主这次再回来,是铁了心要杀于皓凤地,她成日只是哭,要么就是发呆,我看了也于心不忍。于是趁大哥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将她放跑了。后来的事我也没想到,她回到自己地门派之后大约遭遇了一番流言蜚语。最后承受不住压力自己自杀了。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夜赶到点睛谷。杀了他们几百号人,将于皓凤地尸体抢回来,埋在龙候山下。老宫主赶回来地时候,你已经被情人咒反噬,只剩一口气了。“后来地事。便像你说地那样。如果一直纠缠于现状,你肯定会被情人咒给咒死,你身负十二羽,是离泽宫未来地宫主,却如此任性妄为,老宫主对你也是失望透顶,他无奈之下对你下咒,令你以为自己臆想地那个故事才是真实的,这样情人咒才没有继续反噬。你的一条命也留了下来。呵呵,你一直以为老宫主是恨你犯了戒律,才将宫主之位拆成两个。其实是你自己令他太失望了。身为宫主,如此任性刚愎。他如何能放心将离泽宫交在你手上?这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十几年。眼下司凤也大了,是时候将真相告诉他。你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你自己是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吧?好好想想究竟谁说的话才是真实。”这一席话说完,海滩上顿时一片死寂,没有人吭声,只有海浪刷刷地拍打着海岸,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大,扑簌簌落在地上,在沙地上戳出一个个小洞。禹司凤浑身尽湿,长发粘在腮边,他地脸惨白犹如死人,然而一双眼却熠熠闪亮,神情极是诡异。他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话,然而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只低微地笑了一声,极尽苦涩。
大宫主却陡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指着副宫主的脸,手腕微微颤抖。
“说谎!你这奸猾的小人!我早知你有预谋,却没想到是这么一番荒唐言语!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自己?”
他大口喘息,双目赤红,神情狰狞之极。
副宫主柔声道:“大哥,就当是我骗你吧。你别气坏了身子,大事未成呢。”
大宫主眼怔怔望着他,喃喃道:“不错,你是骗我,你在骗我…都是说谎…”他脸色忽白忽红忽青,俨然是情绪异常变幻之故,柳意欢心下骇然,大声道:“喂!喂!振作点!他这种人的胡言乱语你怎么能相信!他是故意气你呐!我在离泽宫那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可以改变记忆的咒术!”
副宫主呵呵轻笑,柔声道:“大哥,我是骗你玩呐。你说的都对,凤凰于飞,其羽,你和于皓凤真是两情相悦,看得我们好生羡慕呢。她其实也没死,你回头看看呀,她就在你身后站着呐,对你笑呢…”他这番话说得柔言细语,却令人毛骨悚然,柳意欢厉声道:“你说够了没有!给老子闭嘴!”
大宫主恍若不闻,只怔怔站在那里,半晌,轻轻叫了一声:“皓凤!”一行细细的鲜血从他惨灰的嘴角缓缓滑落,他颓然垂下双肩。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其实只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么?真是这样吗?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明眸流睐地美貌少女,对他微微含笑,那笑容忽然变成刻骨的仇恨,阴森森地瞪着他,鲜血从她头顶滑落,染满了她白玉般的双颊。她阴恻恻地说道:“我宁可死了,也不会与你一起!”
他胸中剧烈一痛,忽而狂喷一口鲜血,身体一晃,狠狠摔倒在地。禹司凤抢步上前扶住他,急道:“爹!”他睁开眼,恍恍惚惚地看着他,抬手在他面上轻轻一抚,低声道:“司凤,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留下了。爹护不了你。”
禹司凤急急搭住他地脉搏,心中猛然一惊,他的脉搏忽快忽慢,快若擂鼓,慢若游丝,显然是极危险地征兆,加上他神情痛苦,这明显是情人咒发作地征兆!他心中难过,颤声道:“爹!你、你真的…”
大宫主吸了几口气,手指忽而加力,死死扣着他地手腕,禹司凤吃痛,却不敢甩开,只听他低声道:“皓凤!皓凤!你要去哪里?”禹司凤只觉喉中满是苦楚,待要开口相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身世原来是这般,他的娘,他的爹,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身后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禹司凤猛然起身,冷冷转过去,却见副宫主停在身旁,犀利的目光透过面具,钉在他脸上,良久,他才说道:“还不快将你爹扶起来,进宫疗伤。还等着他去阴间取均天环呢。”
禹司凤冷道:“你故意说了这些话,此刻却来做好人,是要如何?莫要以为我不清楚,你故意让我爹心神不宁,情人咒发作,如此便可来对付我了。”
副宫主骇然笑道:“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禹司凤并不理他,只转身道:“你先别得意,不要以为离泽宫除了我爹爹之外,便是你一人的天下了。长老们都在门后看着呢,你以为他们是帮我还是助你这普通的六羽金翅鸟?”
副宫主不说话了,或许他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倔强难缠。不能等他再长大了,再长大,便是个比他爹爹还棘手的人物,如果可以,现在就应当除掉他。他刚刚动了杀机,却听禹司凤冷冰冰地说道:“你是想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省得以后我会与你作对,是不是?”
他心事又被点破,只得讪讪地笑,倒再也下不了手。禹司凤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现在杀了我是没什么好处的。不如这样,我们谈个交易,你许诺,好好照顾我爹,离泽宫一切现状维持,你照样做你的副宫主,我爹照样是大宫主。那么我可以跑一趟阴间,将均天环取回来,另外向你承诺,永远不回离泽宫。你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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