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说对不起?”重楼脑海里满是之前石上柏的眼神,比起几个月之前,那双眼里的感情炙热得他心颤。
他丢下朱槿几个月,而这几个月一直是石上柏在身边,赔她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不管多少理由,总归是我的问题,我和石上柏之间走得太近了。”朱槿苦笑,她和石上柏之间的距离确实超过了朋友,“对不起,重楼。”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
病房外,伸手要推门的石上柏僵立了一瞬,转身离去。
恍惚间,似是撞到了人,等回过神来石上柏才发现,眼前的人很眼熟。
“…这两年大家变化都挺大,特别是你,要不是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我都要不敢认了。”已经微微发福的男人正满脸感慨,“当初我们一伙人去实习,就你啊…啧啧,到现在新来的那些学弟学妹还会打听你的事迹。”
“要是他们看到现在的你,肯定不敢认…哈哈”男人笑着上下看着石上柏,“你变化实在太大了!”
石上柏慢半拍反问,“是吗?”自己原来是什么样?
过了十余年的时光,他都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样了。
“可不是,那时的我们可从来想不到你会变成如今这模样…”曾经的同学,听到石上柏的反问,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说,是从前的那样好呢,还是现在好呢?”同学感慨完就听见石上柏问道。
“都挺好的,以前那样好,现在这样也好,大家不都是这样吗,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同学想了想摇头回答。
“可我觉得,以前挺好……”石上柏却摇头。
丢了自己,有什么好。
石上柏和同学告辞,缓步走回飞车,静坐了片刻,直接回了家。
他身后,病房内谈话依旧继续。
“朱槿…”重楼直直看着朱瑾,“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们是恋人,不管在外人眼里,还是我们心中,我们是恋人。”朱瑾叹了一口气,“有了恋人,还和石上柏走得那样近,是我的错,所以我说对不起。”
“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重楼摇头,“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得说呀,是我不对,怎么能不说,在古代,是犯了死罪,一杯毒酒一根白绫的下场…”朱瑾摇头,“更何况,以后我和石家还会往来。”
“…自然得来往,大大方方的来往,不来往才叫事,好像有什么一样。”重楼停顿了片刻点头,说完看着朱瑾失笑,“以后还不知道出现多少喜欢你的人,他们喜欢你也不是你的错,你以后除非变了心喜欢上了谁,不然不要道歉。”
今天有石上柏,还有那什么叶半夏,以后还会出现更多李上柏、齐半夏,他要是个男人就不能怪朱瑾。
这样的朱瑾,怎能让人不心动,又怎么舍得让人放手。
他无法放手,别人自然也无法,他不在,石上柏照顾了朱瑾,朱瑾和他们石家继续往来天经地义,他没立场反对。
拖了两天,朱瑾终于回了监狱,重楼只送她到了病房门口,看着她和秋狱警离开。
朱瑾走了,重楼闭眼静坐了好半天,等再睁眼,护士突然发现,重楼好像变了一个人。人还是那个人,可就是不一样了。面对微笑的重楼,护士医生却都不敢大声说话,他说得随意,可和他说话的医生护士不自觉严肃。
医生护士不敢说什么,被重楼叫回来的郁李仁,却没有不敢。
“你老实交代你这半年多到底做了什么,人都变一个样,还在朱瑾面前装,你能装多久?一辈子吗?”
“装什么,我在她面前都是那样。”重楼没多说,抬起眼看着最了解彼此的朋友,“我叫你回来是要问你,我没回来时你是不是对朱瑾说了什么,关于她和石上柏的?”
“我说什么呀,我什么都没说,都是别人说的,多少报道,你可以自己去看,怎么,她说了什么?”
“她和我道歉了。”重楼看着郁李仁笑,“认认真真的和我说对不起,说这几个月她和石上柏走得太近了。”
“你别对着我笑,看得我心里寒碜。”郁李仁摇头坦白,“我原本是有些误会她,不过我真没说什么。”
“你哪里需要真说什么,你们一个眼神就足够了。”重楼闭眼,“总医院是直接开除她了是吧?”
“是。”郁李仁找了个地坐下,这些事明明看看新闻查一查就会知道,可重楼问他他不可能不答。
“总医院是真能。”重楼睁眼看了眼席地而坐头枕病床的好友,“还有你也能,我说让你帮我照顾朱瑾,你到照顾得真好,看着一个个人合伙欺负朱瑾,你们可真能啊。”
“重楼,你说话可不要昧着良心!”郁李仁皱眉。
“这话我还给你,说话可不要昧着良心!”重楼闭眼,“因为她和石家走得近,你们才故意不搭理的吧,因为前一次吃饭…所以你们才故意没帮她吧,你们心里明白,我更明白,你们嘴里谁都没说,心里都想着朱瑾和我不合适。”
“重楼…”郁李仁返身去看重楼,语气无奈。
“你不用辩解,辩解了相互都难看,我们都相互了解,你们不说不代表我不明白。”没睁眼,重楼的手却准确落在了郁李仁的头上,“我明白你们的心思,我也不能怪你们,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最不想她回监狱,我好不容易盼来她的出狱,拼尽全力回来看到的却是她又一次入狱。”
“她心疼我,我更心疼她,你知道我满心欢喜回来却看到她再次入狱,且还昏迷不醒时的心情吗?”重楼笑,笑出了声,笑得胸膛不断起伏,“如果不是她很快醒来,我会迁怒所有人…你知道的,我小心眼,我从小小心眼,如果她出了意外,我会迁怒你们,说我没有义气也好怎样都好,我们这些朋友也许就到头了。”
“重楼你知道你说的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就算这个女人是朱瑾,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吧?”郁李仁一把拍掉他的手,声音也越来越冷。
“我话还没说完呢。”重楼丝毫不受影响,“你们为了我不平,甚至没出手帮她,可你们都不知道,如果石上柏能让她不再去受牢狱之灾,石上柏能让她不受欺负,我宁愿她和石上柏在一起。”
“重楼。”重楼话语刚落,就被郁李仁一把揪住衣领提了起来,死死看着他,“重楼,你这几个月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能相信你大刀阔斧将变心的女人抢回来再抛弃,却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兄弟,你就不怕被灭口啊!”重楼懒洋洋睁眼,“你这样了解我,哪天要是被灭口了可别怪我。”
“别岔开话题!”
“好好,不岔开话题。”重楼先解救了自己的衣领,“能去做什么,杀人救人,我能做什么。”杀人保命而已,有什么鲜鲜的。
“重楼!”郁李仁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气急。
“别叫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重楼有些不耐烦,“你别说有的没的,好好和我说说朱瑾的事吧,那赫连真还有苏木商陆都做了些什么,你都细细告诉我。”
郁李仁忍着火气简单说了一下,等说完被无情驱赶出来,夜色已经降临,愤愤走到区医院门口,郁李仁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直接蹲在医院门口。
今天下午过去,他心中的不安比重楼没回来还严重,重楼变得太多,变得太诡异,他依旧笑眯眯,可彻底失去了从前的阳光,他的笑从从前的小坏到现在带着邪气。
能明显感觉他的性格越来越不好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重楼面对石上柏,动了杀心还更正常些,可是他最后竟然说如果他真能保护好朱瑾,他宁愿朱瑾真和石上柏在一起。
郁李仁知道重楼状况不对了,重楼改变了,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对朱瑾,仿佛一切还是在从前,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郁李仁终于站了起来,摇晃着蹲麻的腿联系了重楼的几个朋友。
石韦也摇晃回了石家,满身狼狈,满脸汗渍的他看着亮灯的石家,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以为,他爸爸会去找他,绝对不可能回了家。
石韦像是要验证什么,大步冲回了家,最后他在客厅上看到了正看书的石上柏。
石韦呆呆看着石上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来了,给你留饭了,快去洗洗吃饭吧。”相比石韦的表情,石上柏的表情平静无比,看到石韦进来,只是和平常一样说了一句又继续看书。
石韦的呼吸徒然重了起来,“为什么不阻止我,我明明那么想做你的儿子。”
“我说过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石上柏的儿子,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石上柏头也不抬,“也不管你承不承认。”
“不是,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爸爸,我今天去楚家了,我又去做鉴定了,而且我还去查了十三年前妈妈的案件,明明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明明你该恨不得我去死,可为什么最后要养我,为什么要做我爸爸?”石韦看着石上柏的态度,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石上柏听了他的话终于放下了书,回头看着石韦想了想开口,“为什么呢?确实,我开始养你,只是为了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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