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一行人在官道上一路前行,就见官道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包小裹,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慌张模样,其中甚至有不少的马车,这些马车故意被搞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一看那车辙的深度就知道车中装的都是财货,不看车辙光看那马车的用料也知道非是寻常百姓家的物件,这些难民纷纷的朝着和常笑相反的方向前行,显见是围了躲避灾祸。
常笑叫人打听了一下,明白过来,前面张献忠四处抓人杀人,抓住了年轻的男女或者孩童便全都送进武昌城中杀了,年老体弱身子有病的直接推进河道之中,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甚至将河道都阻塞了,反正只要被张献忠的人抓住了是必死无疑。而且张献忠的手下还在以武昌为中心朝着四周辐射。
是以武昌周边县城的百姓富户们纷纷逃亡,他们这些还是跑得快得,后面的难民数量会更多。
常笑看着这些拖家带口的难民从自己身旁经过,皱眉沉思,半晌之后叫了王贵过来,低声询问道:“我想要招兵,有没有可能?”
常笑即将前往武昌,那里估计就是个绞肉机造成的大漩涡,他手下带着这百十人杀过去屁用都没有,左良玉将军恐怕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兵权军权,最多将他当成是个蹭军功的闲人好吃好喝养起来,甚至还要防着他,那样的话他常笑出来一趟有什么用处?他可不是来挣军功攒资历继续给崇祯打工的,他是来抓枪杆子准备造反自主创业的。在常笑看来,不想当皇帝的穿越者绝对不是一个好穿越者。
王贵闻言一愣,随即双目一闪,常笑在他眼瞳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丝喜色,这才是当兵的人,当军官的料。
军官对于扩展部下就应该像是贪得无厌的饿鬼一般,在军队之中,人多就是话语权,王贵看了眼四周的难民,琢磨了半晌后道:“公子,招兵不大可能,这些难民都是拖家带口的,那些独身的青壮一个个脸上还有惧色,想来和和气气的招兵他们不可能跟着咱们往回走,除非是那些有血海深仇却又没办法报仇的,亦或是没饭吃的才有可能自愿加入咱们,这样算下来咱们招揽不来多少军卒。况且咱们毕竟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四处抢掠,私下小打小闹的去抢又抢不来多少吃食,招了他们咱们也没粮食养活。”
常笑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王贵眼睛闪烁了下,然后试探着道:“不知道公子要是招兵的话,朝廷那边……”
私自招兵这绝对是个大罪,弄不好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事。
“朝廷那边不是问题,关键是怎么样能够拉起一支队伍来。”常笑低声说道。
常笑确实没有崇祯准许他随意招兵的旨意,皇上甚至都没给他安排一个正经的官职。但这在常笑看来完全不是问题,别人或许是大罪,但他常笑来做这件事情,却最多挨几句斥责,就算皇上要找他算账也不是现在,他这把刀崇祯还舍不得丢了,他常笑高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崇祯或许更高兴些。到时候他这把刀没用了崇祯想怎么揉捏他就怎么揉捏。
王贵闻言,眼珠一转,笑了笑道:“公子,您其实没必要在这些难民之中打主意,这些难民精壮的少,招揽了来也不顶用。”
常笑闻言又看了看从身边涌过的难民,确如王贵所言,精壮的确实不多。但看着这么苦难的百姓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自己却不能将他们拉进队伍里来,随着自己闹革命,唱一曲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苍劲歌谣,实在是叫常笑大有惋惜之感。
王贵却突然道:“公子,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当不当用。”
常笑闻言连忙道:“快说。”
王贵想了想,然后道:“这些难民没用,咱们不如直接去找那些民匪打主意,我们当初在九边的时候,也经常抓些外族的人来充当劳役,死了病了直接就丢了,一点都不可惜,而且给口吃食就能干活,甚至可以当牲口一样用,方便得很,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王贵压低声音道:“公子,私自招揽兵马这可是大忌,但咱们若是去剿杀民匪,这非但不是忌讳,反倒是大功一件,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这样咱们即可壮大自己,又旁人只能夸赞不能说出别的言语来。还有,那些民匪四处杀掠,许多都极为富足,公子抓了他们杀了残病的,留下精壮的,将他们的财产全部收缴,粮食收缴,不但足以养活他们,公子还可以发上一笔横财!”
常笑闻言,双目亮了起来,上上下下的看着王贵,直到王贵一脸唏嘘的胡子茬的面孔露出腼腆的笑容,这才哈哈一笑道:“不错,咱们不急着去武昌了,先找软的啃上几口试试看可不可口。”在常笑心中这王贵的价值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他常笑毕竟是外来户,怎么都不如这些坐地户来的清楚透彻。
王贵闻言连连点头,不过他的目光一转,看向吴大人一行。
常笑自然明白王贵的意思,有吴大人跟着他们就不方便放开手脚办事了!常笑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便朝着吴大人走去。
因为半路上杀出来的一人物,常笑原本是打定主意要和吴大人一行同路直奔武昌的,但是常笑现在改变了既定的路线,暂时不去武昌,有没有吴大人做伴同行便无所谓了,
除非是那圣教的洋人还有莫千夜一行一路紧跟着他们,不然他们随便钻进一条小路里面去,对方是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从容截杀他们的。就算是莫千夜重新杀来,常笑也是不惧的,在常笑看来杀他一个剑修并非难事,有吴大人在旁边瞅着才不方便动手,只要那数十个圣教的天使不出现,常笑便没什么可怕的。若是那个凌厉无匹的紫袍男子杀来的话,有没有吴大人一行在旁边也没什么意义。吴大人恐怕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将。
吴大人一行十人,其中有四个被莫千夜的剑光所伤,幸好都不是大伤不算碍事,被剑光所伤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伤口锋利整齐,除了剧痛这个缺点外比较容易恢复。又因为剑光是纯净的剑气构成,是以伤口也不容易感染细菌,用伤药涂抹后包扎起来,只要不伤筋动骨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
其实剑修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剑气变成锯齿状,使得伤口难以修复,之所以不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什么剑修的骄傲之类的屁话,而是因为对于剑修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锋锐和速度,锯齿状的剑气对于提高锋锐和速度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吴大人正在帮助伤员重新包扎伤口,见到常笑来了,点了点头,将伤口包扎完毕之后才扭头看向常笑。
常笑看了眼,吴大人的包扎水准实在一般,和缠粽子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个时代的包扎方法都是这样,落在常笑这个专门学过伤口包扎的人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了。
“吴大人,这里距离武昌还有几天行程?”常笑率先开口。
吴大人道:“还有七天,不过看这个样子,至少还要再走十天才能到。”
常笑看了眼路上三三两两的难民,在这难民之中他们确实是无法快马急行。
常笑笑道:“吴大人剩下的路恐怕要你们自行走了,嘿嘿,吴大人也看到了,我这边有两位女眷,她们两个最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所以只能带着她们先诊断一番,如此一来,就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了,所以就不耽误吴大人的行程了。”
按照官职来说,常笑的官位甩吴大人几条街,但是常笑和吴大人之间并未以官职论高低,都是有修为的人,一只脚踏进仙道之中,对于官职高低看得便不是那么重了,更不会因此就束手束脚,天涯不过丹成境界在皇帝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崇祯也不完全将对方当成是臣子对待。
吴大人目光微微一闪,越过常笑看了欲光、净光两女一眼,就见两女现在忙碌着给常笑收拾东西,步履稳健,虽然不敢说她们两个面色红润无病无灾,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重病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停歇下来看病的模样。
显然两女有病只是常笑的托词,而且常笑连找个像样一点的托词都不愿意,叫人能够一眼识穿的谎话张口就来,特别不敬业,一点说谎的诚意都没有,但这样也侧面说明他常笑是一定要独自上路,不再和他们天逞的人一路同行了。
吴大人心中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常笑为何会有这个举动,按理说他们天逞和常笑这一路虽然各有心思,但也算是同舟共济了,这里距离武昌不算太近,而且往后的路程会越来越难走,甚至有可能遭遇民匪,他们两伙人合在一处是对彼此都十分方便有利的事情,他不明白常笑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明白归不明白,常笑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吴大人知道就算是他想要厚脸皮留下来同行都是不成。其实他比常笑更急着要去武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丹成的几位金尺修士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武昌,就等着他们了。而且那九龙镇金塔耽搁一日便有一日变故,常笑若是慢慢走,他还真就耽搁不起。
吴大人干笑一声后道:“既然常公子的女人生病了,那么确实是要好好诊治一番免得耽误病情,如此我等便先行上路了。”
常笑闻言咧嘴一笑,一脸虚假的道:“真是可惜,原本还想在这一路上多多向吴大人讨教一些修行上的东西,现在看来只能抱憾了。”
吴大人皮笑肉不笑的含糊应了一声,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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