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一事刻不容缓,苏氏命人摆上了香案,女眷们整了整衣装,一起去了二门。
刘公公已经带着几名小内侍与侍卫候在了二门,见一切都准备好了,拂尘一甩,用尖锐的声音道:“南宫三姑娘接旨!”
“圣上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万岁,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南宫氏三女玥,秀毓名门,秉性柔佳,德行温良,度娴礼法,是宜特封为正二品县主,封号摇光,赏皇庄一座,黄金千两,锦缎十匹……钦此!”
刘公公念完了圣旨,南宫玥一时都有些懵了。
大裕王朝的对于爵位分封十分严苛,除了皇帝的胞姐云城长公主的嫡长女被特旨封为县主外,就连亲王之女,也只有在出嫁时才会得到册封。
而自己居然被封为了摇光县主……虽然只是一个正二品的县主,却是前世所没有的事!
林氏见女儿傻愣愣的,连忙轻推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玥姐儿,还不接旨……”
刘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南宫玥,他可以理解南宫玥的震惊,还是个小姑娘,突然接到如此天大的好消息,那都得乐傻了!
南宫玥这次回过神来,连忙神色恭敬地高呼万岁,从刘公公手中接过了圣旨。然后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腼腆地对刘公公道:“让公公见笑了,是摇光失礼了。”
刘公公面带笑容,既已有御赐的封号,这种场合,的确应该自称封号,没想到摇光县主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宠辱不惊,气度非凡,难怪皇上皇后都对她喜爱有加,想到这里,刘公公的态度更加恭敬了,说道:“县主客气了,咱家恭喜摇光县主了。既然圣旨已经送达,那咱家便先告辞回宫了。”
苏氏忙道:“有劳公公了,王嬷嬷替我送送公公。”说着,向王嬷嬷施了个眼色。
王嬷嬷心领神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公这边请。”说着,就熟练地塞了一个荷包给刘公公。
刘公公自然笑纳了,一路随着王嬷嬷离开了。林氏急忙吩咐刘嬷嬷赏了其他随行的内侍宫人。
送走了那些天家来使后,南宫玥手捧着圣旨,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从今日起,她不仅是南宫府二房嫡女南宫玥,还是皇家亲封的摇光县主了!
这应该是皇后为她争取来的吧!封号“摇光”,是北斗七星中的破军星,不管这个封号对皇上皇后而言是什么用意,南宫玥自己是十分喜欢的。破军星……就让她来破除一切邪佞,逆转命运吧。
“好,好极了。”苏氏笑得合不拢嘴,南宫府里能出个县主,她自然喜出望外。“这是喜事儿,传我的话,本月府里的下人月钱加倍。”
在场的下人一个个喜气洋洋,只觉得府中这一年来真是好事不断!
一边的赵氏,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昨日南宫玥带着二十四抬赏赐回来,她尽管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眼皮子浅得把那些东西惦记在心,毕竟他们是长房,将来会继承南宫家大部分的产业,二房现在看着不错,将来分了房后,自然与他们长房差得远了。
可是此刻……
县主之位,皇庄一座,黄金千两!
正二品的县主,也就是说南宫玥以后也有资格穿戴紫绡纱了!
而黄金千两更是足够南宫玥这小丫头一辈子吃穿无忧了。
黄氏嫉妒得眼都红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二房的玥姐儿,竟然有这样的好运!不但受皇后的青眼,如今更是受封为县主!那以后,这玥姐儿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她的琳姐儿在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啊!
这家中的田产、银两与店铺将来都是大房的,就是如今没分房,每年落到她三房手里的都已经是蚊子腿了,苏氏暗地里不知道补贴了大房和二房多少。
黄氏暗暗地用眼角瞟着林氏,看她眉梢眼角掩不住喜意,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真是又气又憋屈,一口气差点又没喘上来。
姐妹们纷纷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还是笑着上前向南宫玥道贺。
南宫玥对她们的想法全然不意,现在谁都无法影响到她的好心情……这一切都是官语白的功劳。说到官语白,两个月未见了,虽然官语白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留在宫里一阵子,也让自己给他留下了一些成药,但到底治疗还是中断了两个月,还是赶紧去为他看看吧。
想到这里,南宫玥便在大妆进宫谢恩后,借口去查看铺子的生意,带着意梅出了门。
南宫玥象征性地去铺子转了一下后,就去了清越茶庄。
一见到她,王掌柜就喜出望外地带她去了后院。
两月未见,官语白还是那般清瘦,他的脸上戴着那张蜡黄的人皮面具,因而看不出脸色究竟如何,但是眼神明显变得比过去有神了许多,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调养,他的身体状况显然有了明显的好转。
为此,就连素来冷着脸的小四看着南宫玥的眼神都温和了很多,竟主动帮南宫玥备茶水了。
“南宫三姑娘……或者,该叫你摇光县主了。”官语白向南宫玥拱了拱手,眼中闪着笑意,“请坐。”
“容公子,”南宫玥向官语白欠了欠身,“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的谋划。”
官语白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那也要姑娘能医治好五皇子,我的计划才能如此顺利!”
都这么熟了,南宫玥也不客套,便直接坐了下来,言归正传道:“请容我为公子把脉。”
“姑娘请。”官语白伸出了右腕。
南宫玥仔细地切完了脉,收回手,沉吟着道:“容公子,你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三个月里还是每半月施一次针,我再为公子换一张方子,按时服药就无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官语白冷静地问道。南宫玥医术确实高超,经过她的治疗,自己身体里渗入骨髓的那种阴冷感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只是……你中毒时日已久,身体底子已经被破坏了七八成,以后……你只能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且,你将终身药不离口。”南宫玥有些无奈地说道。纵使她有医术,这种问题仍然是无能为力!
一个叱咤战场的武将,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却只能是一个肩不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这着实也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无碍!”官语白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依然温言道,“能解开这毒,对我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其他,其实也没什么……”
南宫玥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用一旁案条上的笔墨写了一张方子,放下笔,把方子交给了小四,这才又道:“我们去施针吧。”
官语白微笑起身,带着南宫玥进了厢房内室。
意梅愁眉苦脸地守在外间,不知道第几次地在心里想道:姑娘就这么和一个外男共处一室,这样好吗?
……
从清越茶庄回来后没多久就到了南宫穆休沐的日子,南宫玥兴致勃勃地拉上父母和哥哥去皇上赐给自己的皇庄。
这次出行,府里准备了两辆马车,林氏和南宫玥乘一辆马车,南宫穆和南宫昕坐另一辆,另外还有一众丫鬟婆子,小厮若干,护卫足有近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东城门,向城外东郊驶去。行了一刻钟后,空气的味道变得清新湿润起来,各种虫鸟欢快的鸣叫声时不时地响起,粉红的桃花开得烂漫,柳树披上了绿色的盛装……春意浓浓,万紫千红。
林氏摸摸南宫玥的发顶,含笑道:“玥姐儿,你在宫里待了两个月,一定闷坏了吧,好不容易能出城玩耍,也别太拘着自己,看看外面的景色也是无碍的。”
“谢谢娘亲。”
南宫玥戴上了面纱,掀起一边的车窗帘,悠闲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连着下了几天的绵绵细雨,此时天空放晴,万里无云,一扫这几日的阴郁,新鲜的空气沁入心肺,仿佛还带着一股泥土的潮湿味儿。
“这气味……应该可以挖野菜了。”鹊儿动了动鼻子,伶牙俐齿地笑道,“三姑娘,以前奴婢在老家时,每年这时候必定下田挖野菜来吃。这时候野菜正嫩,掐下嫩芽,用热水焯一焯,再凉拌一下,可好吃了!三姑娘,等到了皇庄,您可一定要尝尝奴婢捣腾野菜的手艺!”
“做给三姑娘是假,你自己嘴馋了才是真吧。”意梅点了点鹊儿的额头,故意开玩笑。
南宫玥放下车窗帘,掩嘴笑道:“那鹊儿,等到了庄子上,我们就等着你品尝你的手艺了。”
鹊儿趁机讨乖卖巧:“那奴婢就先谢三姑娘赏了。”
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了欢声笑语声,林氏笑眯眯的,也没出言斥责。这年轻小姑娘嘛,难得出门一趟,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的!
“哒哒哒……”
激烈的马蹄声伴着车轱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声音渐行渐近,越来越响……可以听出那辆马车正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疾驰着。
鹊儿微微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一辆青篷马车正从道路的尽头朝他们的方向疾驶而来。
林氏急忙道:“鹊儿,你与车夫说,避到路边,让让人家吧。我看人家怕是有急事。”
“是,二夫人。”鹊儿应声后,赶忙掀开车厢前方的帘子,交代了车夫几句。
“吁……”
车夫挥鞭吆喝了一声,马儿速度瞬间就缓慢了下来,然后向一侧避了过去。后面南宫穆和南宫昕乘坐的马车也是亦然。
“哒哒,哒哒哒……”
青篷马车从一旁疾驰而过,鹊儿忍不住掀开窗口的帘子好奇地张望过去,南宫玥也顺势瞟了一眼,目光不由一凝。
这个车夫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见那车夫一脸络腮胡子,看来至少三十余岁,身材魁梧健硕,目光锐利,即便是他极力收敛身上的气势,但还是瞒不过前世曾见过无数血腥的南宫玥,此人身上煞气逼人,还散发浓重的血腥味,手上不知有过多少人命!
这犯过人命却没有遭牢狱之灾的,要么是刽子手,要么从军中历练过的,再要么就是匪了!
这前两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
等等……
南宫玥的鼻子动了动,马车里有一股血腥味,里面定是有人受伤了!
青篷马车急速地绝尘而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黑点。
南宫玥若有所思,看那马车是往王都的方向去了,难道说他们是特意来王都求医?
这时,原本在车厢外与马夫坐在一起的百卉突然弯腰钻进了车厢中,凑到南宫玥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南宫玥心头一跳,紧张地看向了百卉。
百卉点了点头。
南宫玥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帕子,心中一沉,百卉刚刚说,官道周围有人埋伏……
是谁?
应该不会是冲他们来的吧……
想着刚刚那辆青篷马车和那个,南宫玥惊疑不定,又看了一眼青篷马车施离的方向。
而此刻的青篷马车内,几人正打着十二万分的警觉。
除了赶车的络腮胡子外,马车里面还有三个人,一个四十来岁黑脸大汉,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脸色苍白地躺在车厢内,他的嘴唇发青,右臂上缠着一圈圈白布条,白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黑黑红红的,让看者触目惊心!
“老程,”黑脸大汉神情焦急地对着儒衫的中年男子道,“我们要快点到王都才行,再这样下去,我怕小钱的撑不下去了。”
老程冷静地道:“周大成,放心,这里离王都不远了,这官道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那些人刚刚不敢动手,现在就更不敢了!”顿了顿后,又道,“我看了一下刚刚那两辆马车的标记,那一行人应该是南宫世家的。如今南宫一族圣宠正浓,他们若是真敢动手,恐怕不好收场!这天子脚下,伤了大臣的家眷,必定会在朝堂引起恐慌,这朝庭必定追究……”
“不错不错。”黑脸大汉周大成明显很信服老程,面色微微一松,连连点头道,“这若是让金銮殿上的那位知道镇南王府的继王妃派杀手到了王都城郊外,岂不是正好找到了由头,还不借机派兵剿了镇南王府!那毒妇的打算和谋划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正是如此。”老程微微颔首。
这时,受伤的小钱突然发出一声呻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睛一片朦胧,找不到焦点。
“小钱,你觉得怎么样?”周大成紧张地凑过去问道。
小钱勉强露出笑容:“我……我没事。”他试图安慰友人,却太过苍白无力。
周大成连忙粗声宽慰道:“小钱,我们已经快到王都了,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世子爷,世子爷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医好你的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没底,小钱的伤口他看过,太深了,连手筋都断了,这么些天为了躲避追杀,更是没有时间找名医医治,眼看着小钱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他真担心不仅手保不住,就连命也……周大成甩了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嗯。”小钱虚弱地应了一声,眼神越来越涣散。
马车内气氛一时有点凝重……络腮胡子拼命地赶着马,一心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顺利地进了城门,马车里的人也跟着看到了一丝曙光。
又行了一段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传来络腮胡子的叫声:“到了。”
终于到了!
“你们等着,我先去求见世子。”老程稍稍整了整衣装,便下了马车,朝镇南王府大门大步走去。
门房小厮一看有客,从门后走出,打量了来人一番,发现对方只是布衣,态度就变得轻慢起来,不客气地问道:“喂,你们找谁?”
老程拱了拱手,道:“小哥,我们几个是受王爷之命从南疆过来的,特来求见世子爷,饶烦通禀一声。”说着,就向那门房小厮塞了块碎银子。
门房小厮一听是镇南王派来的,自然是不敢怠慢,加之又得了好处,立刻转了一张笑脸道:“这位爷,你们先在此稍等。”跟着,便急忙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门房小厮急匆匆地回来,身旁跟着另一名高了半个头的小厮,那高个的小厮作揖道:“几位爷,奴才竹子,平日是在世子爷身边伺候的,世子爷正在前厅等着几位,请随奴才来。你们的马车就暂时留在这里,会有人拉它去马房好好照料的。”
马车里的周大成听到声音,便扶着受伤的小钱下了马车。小钱右臂的伤势实在太过醒目,难免引来竹子异样的目光,但竹子也算见惯了世面,脸上却是不显,照常引他们进府。
老程、周大成、小钱,再加上那个络腮胡子,一行四人在竹子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了前厅。前厅空荡荡的,此刻没有一人,甚至就连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也没有。老程是个文人,不由若有所思,感慨世子爷和王爷的关系果然如传闻般势同水火。
而其他三人都是行武的粗人,根本对这些细枝末节毫无所觉。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宛若谪仙的锦衣少年踏着阳光走进了前厅,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活脱脱的一个轻佻公子哥,正是萧奕。
萧奕没想到这四人中竟然还有一个重伤的伤者,见对方气若游丝、面容惨白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不是装的,不由微微一怔,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添上了一丝审视。
那四人一见萧奕立马行礼道:“属下朱兴,程昱,周大成,钱墨阳见过世子。”连那伤患钱墨阳都在周大成的搀扶下,勉强与萧奕行礼。
“起来吧。”萧奕在主位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眉眼一挑,问道,“你们是镇南王府的人?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老程,也就是程昱上前道:“属下几个从前都是跟在老王爷左右的。”
“祖父?”就算是萧奕,也难免露出微微的讶色,他双目一眯,冷静了下来,问道,“可有何凭证?”
程昱从怀里取出一玉佩,然后上前几步,双手恭敬地将玉佩奉到萧奕面前:“世子爷,这是当年老王爷交给属下的信物。五年前,老王爷自知天寿将近,特意嘱咐属下们,待世子成年后,扶助世子……”
老王爷是个有远见的人,早在继王妃小方氏嫁进王府后,就看出小方氏心胸狭隘,恐容不下世子,镇南王府迟早要为了“镇南王”的爵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没想到这小方氏比老王爷所预料的还要心急,居然这么快就对他们这些老王爷留下的旧人动手了!
萧奕一霎不霎地看着那块玉佩,它实在是太眼熟了,其玉绿如翠羽,色泽均匀,其上雕了一头展翅欲飞的雄鹰。
萧奕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指微颤地接过了那块玉佩,同时从自己的衣领里拉出一个玉坠,那个玉坠上也刻着一头雄鹰,一头栖息崖头俯视众生的雄鹰。
当玉佩和玉坠并排摆在一起,就可以看出无论色泽还是质地,都是相同的,很明显,它们都是出自同一块玉石,而且雕工极为相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匠人。
萧奕没有说话,心中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他想起奶娘曾经同他说过,他脖子上的这个玉坠那是当年祖父亲手给他戴上的。
萧奕默默捏住了玉坠,原来在这偌大的镇南王府还有人关心着自己,他的祖父在这么早就给他安排了人手……一时间,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教他武功的朱师傅也是祖父给他找的,朱师傅足足教了他八年,最后说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便功成而退了。
周大成是个急性子,急急地催促道:“世子爷,可不可以先给小钱请个大夫?他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萧奕回过神来,吩咐道:“竹子,派人去把王都城里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至少找五个……不,给我找十个来!”
“是,世子爷。”竹子应了一声,急忙退下。
萧奕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四人问道:“既然祖父吩咐你们在我成年以后才辅佐与我,你们怎么现在跑到王都来了,还受了重伤……”他的目光在钱墨阳染满鲜血的右臂上又停顿了一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大成一脸愤恨地说道:“世子爷,我们原本是想着遵守老王爷的嘱托,却没想到继王妃不知怎么,居然知道了老王爷的遗命。真是最毒妇人心,这个毒妇竟暗中派杀手追杀我们,我们一时不慎,着了她的道,只有我们四个捡回了一条命……南疆已经待不下去了,我们迫不得已,才提前来投靠世子爷。”
他们几个各有所长,可以说是老镇南王留给萧奕的隐秘势力,如果可以,他们并不想这么早暴露到台面上。却不想,这个继王妃小方氏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得知了他们几个的存在,千方百计地试图暗杀他们!
“原来是这样。”萧奕微微垂眸,沉声道,“她既已知道你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呢!”
程昱眉头一动,若有所思地问道:“世子爷,那不成那个毒妇也对世子爷下手了?”
萧奕嘲讽地勾了勾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淡地说道:“对她来说,我才是最大的阻碍。”
言下之意,不言而表!
程昱四人不由心中一阵唏嘘,想想以小方氏的狠毒心肠,萧奕能平安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不多时,竹子领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夫匆匆而来,满头大汗地道:“世子爷,这是仁和堂的古老大夫,最擅长治外伤……”
话还未说完,周大成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位古老大夫拉到了钱墨阳面前:“大夫,快,给我这位兄弟看看!”
古老大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位壮士,轻点,轻点,老朽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周大成连忙松手,一脸讪讪道:“不好意思,古大夫,麻烦您帮我兄弟好好看看。”
“这是老朽的本分。”古老大夫放下药箱,亲手拆开了钱墨阳右手臂上的纱布,眉头一皱,道,“好厉害的刀伤!伤口没有好好处理,已经化脓腐烂了……这伤口太深了,都见骨头了,如果一受伤就来医治还有可能保住这只胳膊,如今……”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如今恐怕是只能截肢了,不然整条胳膊都要废了,甚至连性命都要不保!”
厅内的众人一时都懵了。虽然一路上多少也有些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大夫这么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周大成第一个失声叫道:“这怎么能行?!我这位钱兄弟那是习武之人,耍得一手例无虚发的飞刀,这要是没了右手,你让他以后怎么办?”
钱墨阳面白如纸,浑身微微颤抖着,失神地想着:自己还那么年轻,这手就要废了吗?失去了右臂,他又有什么资格继续为世子爷效力!
古老大夫无奈地叹息:“这世上之事焉有十全十美,若是不截肢,以他的伤势,不出一天,便会危及到性命。这其中的取舍,还望几位公子好好细想一番!”
萧奕忍不住问道:“古大夫,难道就没其他方法了吗?”
古老大夫还没说完,周大成已经粗鲁地指着他的鼻子叫了出来:“庸医,你这个庸医休想误人!我兄弟的胳膊一定有办法保住的!”
古老大夫活到这份上,还没被人如此羞辱过,脸都气得青了,若非还顾念这里是镇南王府,他早就甩袖而去。他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再请其他大夫看看!”
程昱对着古老大夫抱了抱拳,歉然道:“古老大夫,我这位周兄弟一向性子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
不一会儿,几个小厮就陆续地领着其他的大夫来了,他们一一看了钱墨阳的伤势,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
最后其中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大夫作为代表上前一步,诚惶诚恐地禀告道:“世子爷,这位公子的伤势太重了,手筋也断了……就算是提前三天来,这右手虽然能保住,却也是废了,再也做不了重活。而如今,这位公子的伤势实在是耽搁久了……”他咽了下口水道,“只能截肢以保全性命了。”
不仅是程昱等人,连萧奕都是心中一凉。
“难道除了截肢,你们就有没有其他办法了?”周大成横眉冷眼,大声吼道。
后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大夫向周大成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壮士,我们实在是别无他法……你们若是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动手,他的伤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其他几位大夫亦纷纷点头附和。
周大成、朱兴和程昱都面露痛色,心道:难道真的只有截肢一途可行?好不容易到了王都,居然还是救不了小钱的这只手!
钱墨阳俊逸而苍白的脸庞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故作爽快道:“既然这样,那就截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朱兴跳出来反对:“不行,不能这么快就放弃,妈的,老子就不信了,请遍天下神医还治不好小钱的手伤。”
“这位壮士……”那年轻大夫忍不住道,“请恕在下直言,即便你有能力请遍当世神医,可那也要有时间啊,这时间拖长了,这位钱公子的伤势一旦恶化,就算是你能请来天下第一神医,那也是回天无术了。我们大夫能治活人,却救不了死人!”
天下第一神医!萧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突然问道:“那依各位之见,若是由天下第一神医林净尘林老神医出手,又会如何?”
“林老神医!”年轻大夫一脸仰慕,地滔滔不绝道,“若是能请得林老神医,说不定他会另有奇招!在下曾耳闻,林老神医曾替一小儿续过一断指,那指头竟恢复如初,没有一点不适。林老神医真是堪称华佗再世!”
“可是那林神医行踪莫测,想要请到他谈何容易!”另一个中年大夫摇头叹息道。
周大成几个原本才刚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又顿时被浇了一桶冷水,心凉了下来。
萧奕深吸一口气,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多谢各位大夫了,各位请回吧。竹子,诊金照给。”
“世子,请听老朽一言。”古老大夫对着萧奕拱身以礼,“世子可是打算去寻林神医?若是如此……最多一天,若是不能请得林神医前来诊治,还请及早下决定。这人命可是一刻也耽搁不得的!”
这位古老大夫倒是有些医德。萧奕眉头微微舒展,亦拱手还礼道:“多谢提醒。”
古老大夫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拿了诊金便离开了镇南王府。
待送走了那些大夫之后,萧奕忙吩咐竹子:“竹子,准备马车,我们去南宫府。”
谁想,竹子却露出了为难之色……纠结了一下,才迟疑地问道:“世子爷,您可是想去寻摇光县主?”
萧奕眉头一挑,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竹子。
竹子吞了下口水,还是说了出来:“世子爷,县主她今天不在……”他有些不敢看萧奕的脸色,因为萧奕跟南宫玥走得近,竹子也看在眼里,便派人留意南宫玥的行踪,但这只是他擅做主张,并没有告知萧奕。
萧奕瞥了竹子一眼,倒也没责怪他,只是问道:“县主现在在哪?”
见萧奕没露出怒色,竹子心里松了口气,答道:“县主一大早与她的父母、兄长去了陛下御赐的皇庄。”
萧奕沉吟一下,立刻做了决定:“快去备马车,我们也去那个皇庄!”
“是,世子爷!”竹子应声后,转身擦了把冷汗,就急急地下去准备了。
“这位摇光县主是……”程昱试探地问道,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这位县主与世子关系不浅。
“摇光县主是林神医的嫡亲外孙女,一身医术尽得神医之真传……”顿了顿后,萧奕继续道,“我相信,如果连她也没办法的话,那恐怕也没人可以保住钱墨阳的这条胳膊了。”
“世子爷,那摇光县主,当真如此了得?”程昱目露希冀。
萧奕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他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骄傲,跟着,他神色一凛,警告他们,“到了摇光县主面前,你们可要恭敬着点!”
周大成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精神一振,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是摇光县主得了林神医的真传,必定可以治好小钱!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周大成连连点头,扯着嗓子保证道。
这时,竹子进来了,禀告道:“世子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萧奕还未说话,程昱突然问竹子:“小哥,那县主的皇庄可是在东郊?”
竹子愣了一下,想问程昱是怎么知道的,却听对方若有所思地又道:“我们进城时,曾经与两辆马车擦肩而过,那马车上有南宫家的标志,看来应该就是摇光县主他们了。当时,继王妃派出的杀手正好在官道边埋伏,若非县主他们正好路过,让杀手一时不敢动手,我们恐怕都没法来到王都见世子爷了!”他心中有种感觉,也许冥冥中有股奇妙的力量,既然县主那么巧地在官道上助他们一臂之力,也许她就是他们的救星!
萧奕却是眉头一皱,没想到南宫玥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遭遇了如此的危险,倘若当时杀手不顾一切地出手了……
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沉默地领着众人走出前厅,上了马车,驱车朝王都的东城门而去……
这时,已经近正午,虽然才三月中旬,但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照得官道金灿灿的一片。
马车出城后,行了近一炷香后,就见官道中央一棵大树拦腰而断,横躺在地上,拦住了去路。
这次驾车的依旧是朱兴,他拉紧缰绳缓下了车速……这官道上莫名其妙就出现一棵断树,显然是有问题!
“世子爷,小心,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嗖嗖”几声,几道利箭破空而来,闪电般射向了马车。
拉车的黑马受了惊吓,发出不安的嘶鸣声,马蹄子更是在原地乱蹬。
朱兴手中马鞭一挥,长长的马鞭如蛇一般蹿出,“铮铮铮”几声,就准确地把那几道利箭挥落在地。
紧接着,就是“嗖嗖嗖”几声,更多的利箭如暴雨似的射向马车……车厢里的周大成怒吼一声,飞身出了车外,一把钢刀舞得虎虎生威。
有了周大成相助,朱兴的压力顿减,两人默契地合作,一刀一鞭双管齐下,叮铃咚隆地打落了大部分的利箭,却还是有三道利箭透过车窗,射向车厢内……
周大成面色微变,大叫道:“小心!”他心里焦虑不已,车厢里的三人,程昱是个文人,完全不懂武功,而钱墨阳此刻深受重伤,恐怕连个常人都不如,至于萧奕……他对这位世子爷心里完全没底。
车厢内,萧奕出手如电,先是两手分别抓住一支利箭,跟着右手一挥,最后一支箭已经被他打落。他冷冷地一笑,挥手一掷,便把手中的两箭掷出窗外,利箭破空而出,势如破竹……只听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口吐鲜血,从躲藏的树冠中狼狈地滚落下来。
程昱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刚刚那第三支箭距离他的胸口已经只有半寸,要是世子爷再晚一点点,自己恐怕不死,也要在床榻上躺上三月。
他急忙对马车外的周大成和朱兴道:“别担心,我和小钱没事。”
他心中松了口气,意外地看了萧奕一眼,心中暗道:以萧奕往日的名声,他不是不曾质疑过这样的世子是否值得自己为其效力……直到此刻,他总算可以确认老王爷没有坑他们,世子绝非外人所传言的那样。
这时,十来名黑衣人分别从官道两边的躲藏之处飞跃而出,眨眼间就将马车团团围住。
萧奕掀开车帘,从马车中冷冷地看着他们,道:“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小方氏?”
黑衣人一言不发,只是相视一眼,骤然一拥而上,齐齐向着马车袭来。
周大成扯着嗓子喝道:“保护世子!”手中钢刀从两名黑衣人颈间划过,又一脚将他们踹开。
萧奕竟将车帘一拉,又躲回了车内。见状,为首的黑衣人讥笑了一声,对周大成和朱兴道:“你们两个也算是英雄好汉,听从这么一个窝囊废,你们就甘心?!”
周大成“呸”了一声,用钢刀指着黑衣人道:“那也比你们听从一个蛇蝎毒妇要好!我们一定会把此事禀告王爷!”
为首的黑衣人不屑地一笑,“那也要王爷肯相信你!”说着,他杀气毕露,手中利剑寒光闪烁,直取周大成的面门。
与此同时,其他的黑衣人也是一拥而上,同朱兴、周大成战成了一团。
周大成和朱兴虽然武功皆不弱,但到底双手难敌四拳,且又要顾着车内三人的安危,便是处处受牵制。
很快,就有一名黑衣人寻到空隙,敏捷地窜到马车前,手中的银剑闪电般往车内刺去……可是下一刻,他便觉得喉咙一痛,一把柳叶飞刀射中了他的咽喉,他双目瞠得老大,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便“咚”地仰面栽倒在地……
“钱墨阳!”为首的黑衣人眼睛中露出明显的骇然,他们明明已经把钱墨阳的右手给废了,他怎么还能使飞刀?!
那黑衣人顿时觉得这趟任务恐怕没有他预想般那么容易,如果钱墨阳的手伤已无大碍,他的飞刀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心念电转间,他不由心生退意,剑招也因此少了一分凌厉。
他还没下令撤退,却见又一名黑衣人悄悄靠近马车,可还没来得及挥剑,便觉得握剑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一把柳叶飞刀不知何时刺在他的手腕上。他惨叫一声,手一松,宝剑就掉在地上,鲜血更是滴答滴答向下滴……
车内传出钱墨阳平静的声音:“不想要命的,就尽管上好了!”
那些黑衣人看了兄弟们已经只剩下一半,不由都是心中一凛。
“撤。”为首的黑衣人果断地一挥手,其他的黑衣人连退好几步,然后训练有素地扛走了自己同伴的尸首,倾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一会儿,周大成和朱兴总算松了一口气,朱兴继续驾车,周大成则又进了车厢内。
“小钱,你好了……”周大成本来也以为是钱墨阳恢复了,等看到萧奕手中拿着一把柳叶飞刀,顿时噤声,转头看向程昱,小声问道,“刚刚是世子爷?”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也使得一手好飞刀。
程昱微微颔首。
萧奕将手中的柳叶飞刀把玩了一番,漫不经心地说道:“继续上路吧。”
“是,世子爷!”朱兴应了一声,马蹄声又哒哒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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