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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麟气闷地看着自己娘亲:“有必要这么绝情吗?司空朔又怎么得罪你了?劈头盖脸把人一顿骂,你真以为人家欠你?”
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是不欠我,他也可以不来我跟前找骂呀!他若是你的客人,我自当笑脸相迎,但若是替那小丫头当说客……容麟我得提醒你多少遍!那小丫头,我不治!”
“你强词夺理!不对!你……你……你借题发挥!你根本不是看不惯玥儿!你是看不惯我!”容麟忍无可忍地说道,面色涨红。笔神阁 m.bishenge。com
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僵,仰起头,眼神微闪道:“我怎么看不惯你了?”
容麟想说出那几个字,话到唇边,又说些说不出口,深吸了几口,压下火气道:“总之,你烦我,就冲我来,不要迁怒别人。”
夫人抚了抚发鬓的金步摇流苏:“你是我儿子,你做什么都是好的,我没看不惯你,是那小丫头不自量力地招惹了我,我又不是她的冤大头,凭什么受她那份子气!”
容麟欲言又止,这些年他虽没在他娘身边长大,但那种刻印在骨血里的东西是磨灭不了的,兼之儿时的记忆,他能确定自己对娘亲是有几分了解的。她不顾一切的朝宁玥发火,不说完全是因为他,但至少,他也占了一半的原因。
“娘,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欠他们太多了,你是我娘,你不帮我还债就算了,做什么那么羞辱他们?”
夫人哼道:“我怎么羞辱他们了?不就是说了一句小瞎子、小太监?难道我说了?那丫头眼睛没瞎?那男人不是宦官?”
“你……”
“别我我我的了,还是看看你自己吧?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看你都跟一群什么样的人混在了一起?一整个大帅府,知道的说是你的大帅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马家的分府呢!谁说话都比你管用!这幸亏是我来了,我得给你好好整顿整顿!”夫人又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容麟瞪她一眼,嘭的一声摔门而出!
夫人被剧烈的摔门声震得一个哆嗦,意识到儿子干了什么事后,她也跟着气闷了,追出去,望着儿子的背影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容麟没好气地说道。
夫人皱了皱眉:“我是你娘,我当然管你去哪儿了,给我回来!”
容麟迟疑着往她那边倒退了几步,她神色稍霁,然而不等她抓住容麟的袖子,容麟又加足马力,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你这臭小子!真是要气死我!”
……
容麟一口气奔到了司空朔家,大概是一早得了司空朔的吩咐,守门的侍卫见来者是他,问也没问,便敞开大门让他进了。
进去后,他才记起自己好像忘了问他们到底住哪个院子。
小李子迎面走来,笑眯眯地道:“直走,到尽头右拐,抄手回廊的尽头就是了。”
容麟脚底生风地奔去了三人的住处。
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巫术的缘故,宁玥困得厉害,已经睡着了。
玄胤给她盖好被子,前往了书房,那里,司空朔已经摔碎第七个杯子了。
司空朔并不是一个不懂掩饰情绪的人,他真正发火的样子,玄胤还没见过,如今见了,才知比中山王还可怕。
容卿扶额坐在轮椅上,一脸无奈。
“连中常侍也吃瘪了?”玄胤感慨地问。
司空朔可从没吃过亏,至少在外人手里是这样,也只有宁玥和玄胤能够让他亏本。
司空朔敛起了不合时宜的怒意,泰然自若地在看向了玄胤:“她怎么样了?”
“睡了。”玄胤说道,见二人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补了一句,“情绪还好。”
二人同时神色一松。
司空朔唤了人进来清扫地面的狼藉,清扫得差不多的时候,容麟进屋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令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紧,但很快,他想到这一切的来源是他自己的娘亲,又渐渐生出了一丝尴尬。
“那个……”他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司空朔与玄胤也没说话,这个时候要极大的自制力,才不去迁怒于他,事关宁玥,二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有着这股自制力。
容卿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坐吧,你不在府里好生呆着,跑这儿做什么?”
还是容卿疼他,容麟挨着容卿坐了下来,说道:“我跟她话不投机,就跑出来了。我知道你可能会埋怨我没留在那里哄她,但我实在是……”
哄不下去了。
容卿轻轻一叹:“不怪你,你还小,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我不小了!”
“现在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司空朔抬眸,分别看了二人一眼,道:“除了容麟的娘,还有谁可以解除玥玥身上的巫术?”
室内,静默。
还是玄胤开了口:“耿妍,她说她会。”
“条件?”司空朔追问。
玄胤曾经非常讨厌提起这个话题,但许是重复得多了,竟感到麻木了:“娶她,或是我死。”
司空朔眸光有些发凉。
容麟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可能还是冲着我来的……”说完,就后悔了,他怎么能当着容卿的面讲这种话呢?容卿那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那不是让容卿更加自责吗?他怯怯地看向容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想说……我……我惹毛她了……我这半年给她写信都爱理不理的……我……”
越描越黑。
容卿静静地说道:“我明白,你不必解释。”
玄胤扫了二人一眼:“也不能全怪你们,她心里有火,我们点着了它的火,不把火剿灭,她是不会消停的。”
容麟嘀咕道:“她那火炮,一烧起来能烧一个月,谁灭得了?”
玄胤深思着,站起身。
司空朔问:“你干嘛?”
“去灭火。”
司空朔啧了一声:“我都没辙,你有办法?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一不能杀她、二不能挟持她,别怪我没警告你,你那套审讯犯人的法子,对她不管用。”
玄胤的眸光暗了暗:“我明白。”
“明白你还去?”
玄胤点头:“必须去。”
司空朔低叱道:“给我回来!”
玄胤没听,从小到大,他就听话过,现在虽是懂事了,不若先前那般顽劣,可骨子里的桀骜与叛逆,谁都劝不住。
容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司空朔道:“让他去吧,他是玥儿丈夫,就算是受气,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司空朔无奈地叹了口气:“许你心疼妹妹,不许本座心疼弟弟?”
容卿哑然。
……
玄胤来到了大帅府。
听到廊下的脚步声,夫人还以为是容麟回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冷地哼道:“还知道回来?你不是挺能跑的吗?跑呀!再给我跑远一点儿!有本事一辈子别来见我!”
“夫人。”玄胤在门口,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晚辈见长辈的礼。
夫人扭头一看,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西凉胤郡王、南疆皇长孙吗?怎么?也要来找我兴师问罪?”
玄胤的表情十分平和:“之前有开罪夫人的地方,还请夫人见谅。”
夫人冷笑一声:“哟,走了个横的,又来个狡猾的,走了个狡猾的,又来个温顺的,当我是什么人?这么好哄?”
“夫人若是好哄,第一次就被哄下了。”玄胤含了一丝自嘲地说。
夫人把叠好的衣服放到床上,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知道我不好哄,还来做什么?别以为你服个软、僵两句好话,我就会答应替那小丫头治病了。”
玄胤直言道:“那夫人要怎样才肯救我妻子?”
夫人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的茶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你这是在求我?”
玄胤的手捏成了拳头,面上不显:“如果夫人需要,是,我在求夫人,我长这么大,没求过任何人,除了我妻子。”
夫人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凉薄的笑意:“听你口气,好像我还应该感激你似的。”
玄胤没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夫人知不知道刚刚与你交谈的人都是些什么角色?容麟、容卿、司空朔、马宁玥,随便挑一个出来,折磨人的手段都绝非夫人能够想象,这世上,有无数的法子去逼夫人就范,夫人可以不就范,大不了就是给玥玥陪葬。但没人那么去对待夫人,夫人知道为什么吗?”
夫人的面上浮现起一丝微妙的变化。
玄胤接着道:“因为在意。”
夫人眸光微敛。
玄胤道:“在意她,所以不想让她承担任何风险,可以豁出自尊甚至一切,为她觅得良医。但同时,如果夫人真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她没命的那天,我会迁怒于夫人。”
“你威胁我?!”夫人猛地站起了身。
玄胤默认。
夫人气笑了:“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我又不是挂了牌的大夫!我没义务救死扶伤!她的巫术也不是我种下的,就算她死了,与我又有何干?你不要太不讲道理!”
“这世上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容卿帮夫人养了容麟一场,若不是容卿,夫人早就见不到自己儿子了,可到头来,夫人眼睁睁看着容卿唯一的妹妹危在旦夕而选择袖手旁观。是,夫人,你没义务救治玥玥,容卿也没义务养你儿子。他养了,是他蠢;你不救,是你薄情;我要迁怒,是我残暴……总之,都是随心所欲。”
夫人被玄胤噎得面红耳赤,半晌,才按捺住火气说道:“瞧瞧你,一口一个是来求我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夫人没给我求人的机会。”
喉头滑动了一下,夫人说道:“是我没给吗?是你自己一上来就乱七八糟地说一通,将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我告诉你,求人求成这样,不怪我不……”
话未说完,夫人说不下去了,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挺着高大伟岸的身躯,撩开下摆,在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她心口,猛地一抽!
玄胤的俊脸滚烫,一阵一阵泛红,唇角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这样的恳求,不知夫人接不接受。”
“我……我……”夫人的手指抖了起来,“你……你……”
“夫人不是想我求你吗?我放下所有的自尊,诚心诚意地求你,求你救治我妻子,你可以从我这边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但这东西里不要包括我的命,没了我,她病好了,也活不下去。”
他说得极为冷静,夫人却感到喉咙一阵发紧,夫人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你真的什么都愿意给?”
“是。”
“皇位也愿意?”
玄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皇位我倒是给得起,但夫人你要不要得起?好心提醒夫人一句,我大哥,不是夫人能够对付的。”
夫人想起了那双银色面具下的眼睛,永远在笑,又永远令人毛骨悚然。夫人的睫羽颤了颤:“谁要你们南疆的皇位了?我是随口一说!我……我可没说你求我,我就答应你,你自己要跪的,不是我逼的!我……我走了!”
玄胤微微颔首。
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厢房,她不会承认,她害怕那个孩子的倔强,倔强得令人心疼。
厢房的窗子,正好对着玄胤的方向,从窗帘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那抹跪在廊下的身影,夫人揉了揉心口,听得孙嬷嬷道:“哟,不好,要变天了。”
……
雨水打在屋檐上,叮叮咚咚的,敲醒了宁玥的睡眠,宁玥揉揉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凉。
“玄胤!”
她坐起身,探出手,四下摸索。
冬梅推门而入:“小姐,您醒了?是不是要如厕?”
宁玥摇头:“不是,玄胤呢?他去哪儿了?是不是一整晚都不在?”
冬梅看向门口,那里,司空朔与容卿正定定地回望着她,听了宁玥的话,朝她微微摇头。
冬梅压下口水,道:“姑爷在书房跟大少爷还有中常侍大人商量你的病情,看怎么样才能治好你。”
“是吗?商量多久了?”宁玥追问。
司空朔比了个手势。
冬梅道:“一个时辰了。”
宁玥狐疑地问:“这么久,那他们商量出了什么了吗?”
司空朔眸光一凛,容卿举起手指,写了几个字。
冬梅抿唇:“奴婢送宵夜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好像您中的是一种巫术……”
容卿继续写。
冬梅边看边道:“大少爷找到那本书了,三人正在研究,恐怕今晚都要在书房度过了,您先睡吧。”
“哦。”宁玥戚戚然地躺下。
待到她睡着,冬梅轻轻地合上了门。
容卿、司空朔彻夜守在门口。
容卿望着厚重的雨帘,问道:“你跟容麟的娘讲了不少重话?”
“当然,你应该不会想听。”
“我不需要听。”容卿顿了顿,问道:“下次摔杯子,记得找几个赝品,真品太贵了。”
司空朔轻轻一笑:“本座有钱。”
“不怕他领会不了你的意思?”
“他永远领会不了。”司空朔毫不客气地说道:“也不需要他领会。”
“不怕他也失败?”
“不会,连本座都搞不定的事,他再失败,玥玥就真的没救了,他就是给人下跪,也不会失败而归。”
“你就是逼他下跪求人吧?”
司空朔没承认也没否认:“飓风能折断一棵人爬不上去的参天大树,却吹不断一根被人踩在脚下的杂草,能屈能伸,方是长久之道。他该学着长大了。”
容卿淡淡地说道:“我只要我妹妹平安。”
司空朔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道:“我要你妹妹平安,也要我弟弟学会做人。”
“不怕他被羞辱得待不下去?”容卿敬酒。
他回敬:“那不会,我了解他。”
“要不要打个赌?”容卿掏出了银票。
司空朔笑道:“本座不缺钱。”
容卿作势要把银票塞回去,被司空朔按住:“当然,本座也不嫌钱多。”
……
玄胤跪在廊下,衣衫已被雨水湿透了,脸上也湿漉漉的,还粘着被风刮过来的树叶,那模样,要躲狼狈有多狼狈。
秋管家撑着伞走了过来:“长孙殿下,您别跪了,夫人她……她连小公子的话都不听,就更不会听您的了,她是铁石心肠!您就算跪断腿也没用的!”
对面的窗子里传来孙嬷嬷冷嘲热讽的声音:“秋管家你怎么说话的?到底是容麟给你发月钱还是人家个你发月钱?你别吃里扒外!也别同情心泛滥!是他自己要表达自己的诚意的,这才跪了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起来?他也没说的那么在乎他妻子嘛!”
秋管家被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不敢与她呛声,压低了音量,劝玄胤道:“夫人是心里憋了火,拿你撒气的,你别上赶着给她做了出气筒,到头来她还是不治长孙妃,那你就白跪了。”
他音量极小,奈何对方耳力极好,轻轻幽幽地说道:“是呀,我就是在拿某人撒气!我气消了,才能有心情去考虑别的;若是气不消啊,呵呵……”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气消了不一定会给谁治病;但气不消,是一定不会给谁治病。
总之,不跪,永远没机会;跪了,一半一半。
秋管家还想再劝什么,触碰到玄胤那坚毅的眼神,又把话咽了下去。
这么自负的人,说跪就跪,比挨了一巴掌还委屈,自己,还是别留在这边看他笑话了。
一整夜,来来去去的行人,看着玄胤笔挺地跪在廊下,意味不明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玄胤的手指掐进了肉里,从一开始的羞恼、害臊、恨不得找个地缝到钻进去,到后面渐渐趋于平静。
……
下了一整夜的雨,泥土柔软而湿润,空气清新。
夫人打了个呵欠,穿上鞋。
孙嬷嬷摆好洗漱用具。
夫人边洗,边问道:“人走了没?”
孙嬷嬷一怔,道:“没,还跪着呢,这会子人多了,都在瞧他笑话儿。”
夫人打开轩窗,果然看见不少小丫鬟好奇地在院子里打量,堂堂一国皇孙,在她门外跪了一整夜,替她守门,不得不说,她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行了,叫他起来吧。”
“是。”孙嬷嬷这会子也没多少火气了,反而觉得玄胤可怜,再想想马宁玥,顺带着觉得她也挺可怜,年纪轻轻的成了瞎子,不怪脾气那么差。
孙嬷嬷将玄胤叫到房中。
玄胤忍住膝盖与浑身的僵痛,给夫人行了一礼:“夫人。”
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想着自己儿子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忍辱负重就好了,清了清嗓子,道:“先说好,我没答应救那小丫头!”
若依照以前的脾气,玄胤怕是要冲上去揍她一顿了,然而这一刻,他异常冷静。
夫人吃了一口燕窝,道:“我女儿当年也中了这种巫术,我没来得救她,她就死了,我一直没机会正面了解一下金蝴蝶的厉害。这次,我纯粹是想与金蝴蝶一较高下,证明我的巫术比金蝴蝶厉害罢了,与救人无关!”
玄胤的眼睛微微发亮。
夫人见不得他这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让人想冲上去亲一口,明明不是自己儿子,却比她儿子可爱多了!
她忙不耐烦地摆手:“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玄胤不动。
她皱眉:“还不走?”
玄胤哂笑:“脚……麻了。”
……
宁玥睡得早,醒得也早,一起来便是追问玄胤的下落。
冬梅忙道:“姑爷晨练去了。”
玄家兄弟都有这习惯,宁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整晚没感受到他存在,心里怪不舒坦:“什么时辰了?多久才回?”
冬梅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暗道早过晨练的时辰了,幸亏小姐看不见,撒谎道:“卯时四刻(早晨六点),才去一小会儿,您稍坐,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宁玥笑道:“那还挺早的,等玄胤一起吃。”
“怎么好让你和儿子等我?”玄胤满眼含笑地走了进来。
冬梅大喜过望:“姑爷!”
玄胤对冬梅道:“一宿没睡,太困了,跑了两圈儿便懒得动弹,去熬点参汤过来。”
“是!是!”冬梅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
玄胤搂住宁玥,一身的汗,宁玥这才信他是真的出去晨练了:“既然知道一夜没睡,就别那么苛待自己,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玄夫人教训的是。”玄胤搂住她腰身,温柔地说。
宁玥甜甜一笑,小手在他腿上不安分地捶了捶,捶到他膝盖时,他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宁玥大惊:“怎么了?”
玄胤捉住她朝他膝盖摸去的手,蛊惑地说道:“大清早的男人撩不得,不知道吗?”
热气喷在宁玥的耳畔,宁玥的身子微微发热:“我……我哪里撩你了?”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他拉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小腹摸了下去。
宁玥掌心滚烫,握住也不是,拿开也不是。
他含住她唇瓣,缠绵地吸允了一阵,吻得她浑身发软才堪堪放开了她:“真想现在就办了你,但宫里还有事,等我回来。”
宁玥稀里糊涂地被色诱了,一直到玄胤离开,都没反应过来,她好像是想问他昨晚到底去干什么了,是不是真在书房待了一整晚。
书房,司空朔收起了桌上的银票,一笑倾城。
容卿故作镇定。
容麟则“虎视眈眈”地看着府里的不速之客。
容麟瘪嘴儿道:“你怎么来了?”
夫人哼道:“怎么?我不能来?”
容麟两眼望天:“是谁说不给人治病的?”
“臭小子你赶我走是不是?”夫人抬手去揪容麟的耳朵!
容麟早不是当初那个被她按在地上乱打屁股的小可怜了,容麟一个跃起,避开了她的“攻击”,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想打我?做梦!”
夫人气得半死:“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容麟哼唧道:“过来让你打啊?我才没那么笨!”
夫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真庆幸没把你养在身边,不然我早被你气死了!”扫了容卿一眼,心道:这么恶劣的儿子,恐怕这些年没少让容卿操心。
容卿淡淡地说道:“别闹了,坐下。”
容麟乖乖地坐下。
夫人瞠目结舌。
容卿看向她道:“可以去给玥儿诊脉了吗?”
“诊什么脉?这又不是病!”夫人冷哼道:“我听玄胤说,是耿嫔给她施展的巫术?”
“是不是她本人,有待考证。”容卿说道。
夫人想了想:“巫术这种东西与疾病、与内伤都有所不同,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明堂的,这也是为何巫术根治起来十分困难的缘故,想要了解巫术的厉害程度,主要看巫师本人,我必须见见那个人,才能对症下药。”
“这个不难。”容卿道。
“必要时候,杀了那个人,也没关系吧?”夫人试探地问。
容卿顿了顿:“只要你杀得了。”
耿妍不是那么好杀的,这一点,在座所有人都不能否认。
……
下午,玄胤以采菩提叶为借口,带女医(夫人)入了宫。
二人先到菩提宫象征性地摘了一筐菩提叶,随后,脚步一转,悄悄地前往了冷宫。
说是冷宫,可自从耿妍搬进来后,这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种上了新鲜花卉与果树,除了墙壁的确破旧些,别的,倒是与寻常妃嫔的宫殿并无多少不同。
耿妍坐在秋千上看书,一旁的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点心,知情的说她在冷宫接受惩罚,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哪个小别庄度假呢。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便轻轻地笑道:“这么快就想通了?是娶我还是了结你自己的性命啊?”
玄胤没有说话。
她眉心一跳,举眸望向了来人,却在玄胤身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那妇人与她的年纪不相上下,模样也是极美,虽穿着医女的衣裳,但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她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搬救兵来了?”
玄胤没了在夫人面前的谨小慎微,倨傲地冷着脸,说道:“耿嫔怀有龙嗣,本殿下特地叫了医女来给耿嫔请平安脉,看耿嫔这胎怀的怎么样,需不需要调理。”
耿妍的眸光微微一闪:“本宫的胎好得很。”
玄胤坚持道:“例行公事。”
耿妍深深地看了夫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书本,走到藤椅上坐下:“诊吧。”
夫人将三指搭在了耿妍的皓腕上:“娘娘是北域人吗?”
耿妍古怪地睨了睨她。
夫人瞅向桌上的书本道:“这《天年传》原是出自北域,后因故事太精彩,而被驿成各国文字,娘娘不知道?”
“本宫不知。”耿妍不咸不淡地说。
夫人笑道:“《天年传》娘娘看完了吗?”
耿妍淡淡一笑:“本宫刚开始看,你们就来了。”
夫人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细作的故事,娘娘要听吗?”
耿妍扫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本宫可以自己看。”
夫人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接着道:“是轩辕皇朝期间真实发生过的事,一个被轩辕氏吞并的小国不甘臣服,便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轩辕皇朝的高官,与高官生了个貌美如花的千金,那千金自幼秉承生母的训诫,一心复国,千金长大后,入宫做了轩辕氏的皇妃,为博取轩辕皇帝的信任,她生下了一个皇子与一个公主,谁也不清楚她是敌国的细作,任由她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并最终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耿妍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夫人笑道:“娘娘想知道那个千金最后怎么样了吗?书上有写,娘娘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她起身,“娘娘脉象平稳,胎儿健康,平日里多注意休息,晨间和夜间多散散步,有利于生产。”
出了冷宫,玄胤屏退手下,问她道:“是不是她?”
夫人摇头:“不是她。在她身上,我感应不到任何与巫术有关的东西。”
这就麻烦了。
找不到那个人,便摸不清玥玥是中了多厉害的术,解除术法时需要使出多大的“力气”,难以估算。
“这本就是以毒攻毒的原理,若我的太强悍,逼退她体内的巫术后,会给她造成更坏的影响。若是巫术不够,又得重来一次。可你得知道,她是孕妇,每一次的治疗,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
玄胤眉心紧蹙。
夫人道:“你看看她身边还有谁,可以的话,让我一个一个地试。”
玄胤点头:“好,我来安排。”
“要尽快。”
“我知道。”
瞧耿妍的样子,应该是没瞧出夫人的真实身份,也没看出他们的真实意图,但耿妍此人太擅心机,回去把事件的来龙去脉理一遍,不难猜出一二,他们要赶在耿妍有所警惕之前,想法子给她身边的人也来一次“体检”。
“长孙殿下!长孙殿下!”
严惠妃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约莫是走得太快,额角还淌着薄汗,“长孙殿下!”
见玄胤身边站着一名气度不凡的医女,眸光凝了凝:“你是新来的?”
玄胤解释道:“她是我在外面找来的女郎中,给皇爷爷瞧身子的,又说到了耿嫔的孕情,给耿嫔也看了看。”
“原来是这样。”严惠妃古怪地动了动眼珠子,很快,扬起笑脸道:“我正想差人到府上拜访长孙殿下的,可巧,长孙殿下就入宫了!”
玄胤赶着回去策划“体检”的事,没心情与她周旋,就道:“惠妃有什么事,直说吧。”
严惠妃讪讪地摸了摸鬓角:“是这样的,那天在大街上的事儿,我事后听说了,我叔父治下不严,让那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原本该罚!但……我叔父年事已高,能不能看在我和三皇子的面子上,请殿下对我叔父从轻发落?”
这一点,玥玥也与他提过了,若是严惠妃来求情,便卖个人情给她。
玄胤爽快地说道:“没问题,我就扣他半年俸禄,别的,一概不变。”
严惠妃喜不自胜:“多谢长孙殿下!”
“我还赶着去给皇爷爷复命,先走了。”玄胤带着夫人朝前走去。
与严惠妃擦肩而过时,夫人不小心碰到了严惠妃的胳膊,一股异样的电流钻入小臂,夫人眉心一跳,一把扣住了严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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