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本来就有个蛇戒,这会儿又多了个蛇镯,还是她给他的……安澄觉着有点头疼。
“所以我当事人其实是自己不太热衷于与死者亲密接触的,对么?那么这也正与检控官之前求证过的我当事人是心理冷感的相呼应。”汤燕犀的反问越发从容不迫。
曹查理点头:“没错。也就是说他表现的差强人意,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不想要。”
“既然是我当事人根本不想要,他是否还存在‘需求不满’而去跟踪和杀害四位死者,进而杀死四人以达到‘痛快’的目的呢?”汤燕犀是在问曹查理,可是目光却分明是盯住安澄的。
安澄掐自己一把,让自己赶紧找回注意力。她坐直,看起来依旧冷静而漠然撄。
曹查理:“性是可以成为谋杀,尤其是虐杀的犯罪动机,可是却不适用于本案的被告。因为他本人的‘不想’,所以他表现不主动也不积极,所以他没有所谓‘没有满足的需求’,所以他自然不会为了‘需求不满’而去杀人。”
“那愤怒呢?”汤燕犀的眸光依旧绕着安澄打转:“检控官强调过,四位死者发表的言论伤害到了我当事人的自尊,所以我当事人可能因为愤怒而杀人。偿”
曹查理想了想:“一个男人如果不想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里跟一堆垃圾没什么区别。如果对方还要主动贴上来,事后还要发表这些不符合事实的言论的话,这个男人通常只是更确定她是堆垃圾罢了。有男人还有心情跟一堆垃圾计较么?”
“反对!”曹查理的言论终于激怒了安澄。愤怒也在安澄身上起效,帮她迅速找回了注意力。
安澄盯着曹查理冷笑:“在座还有这么多位女陪审员,就连我们尊敬的法官大人同样也是一位女士!”
不管曹查理证言是否逻辑严密,安澄只要能趁机将女陪审员和法官拉到她立场上,那就也是胜利。
贝塔法官果然点了点头:“证人,本席严正警告你要注意你的言辞。”
曹查理连忙起身鞠躬:“我的话虽然刺耳了些,可是目的是为了让法官大人和诸位陪审员能更容易地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用太多的专业词汇,那是不冒犯各位了,却有可能让各位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汤燕犀不失时机敲边鼓:“就像刚刚的‘弹道学说’,如果不是我的证人聪明地利用了更浅显和方便的表达方式,我想法官大人和诸位女性陪审员刚刚就没办法听下去了。”
“法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为了追求真相需要将一切都在这里摊开来谈。也许有私隐,也许有家丑,也许还有不堪入耳、入目的一切。”汤燕犀环顾众人:“可是我们来这里摊开这一切的目的,不是猎奇,不是窥视,更不是为了寻找口水谈资。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所拼死争辩的这些,全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寻找真相。在法官大人的主持之下,在陪审团的裁决之下,在听众的监督之下,让真相得以廓清,让正义能够得到伸张
!”
他双手微微合十,抵在下颌:“所以在此我请求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不要因为一时的害羞和刺耳,而让证人闭口不言。”
.
法庭上一静,所有人都看向汤燕犀,回味他方才说的话。
从安澄的视角,只能看见他45°的侧影。可是她一样心跳怦然,不自觉屏住呼吸。
贝塔法官也在深深思索。良久终于点点头:“本席同意辩护律师的建议。这里是法庭,不是街头巷尾;我们论及案件相关人等的私事,也不是为了当长舌妇……我们坐在法庭上,我们的身份就不再只是我们自己,我们是法官,是律师,是陪审员。我们在法律赋予的权利和责任的范围内尽我们的这一案的职责。所以检控官,本席不得不驳回你的反对,请证人继续作证。”
曹查理也向众人一礼:“本人方才‘垃圾’一词的确欠妥,本人再度申明,本人选用这个词只用这个词本意,也就是‘没有价值的废弃物’,而不是对受害人的人格有任何的微词之处。”
安澄只能咬咬牙,坐下。
汤燕犀适时拉回话题:“也就是说,曹博士,从你性心理的专业来说,你是认定跟我当事人不会因为性需求的不满而产生犯罪动机,杀害四位受害人的。我这样总结,对么?”
曹查理点头微笑:“正是。”
.
原告席上,安澄轻轻闭上了眼,像是僧人打坐。
她的胜算就这么被汤燕犀给几拍子打灭了。从庭审的进程来看,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她必须赶紧确定自己本案想要的是什么。否则这个案子就又可能输了。
汤燕犀对曹查理的询问结束,他走回来,偏首看看安澄:“他虽然是我辩方证人,可是他现在也是你的了。安检,听说优秀的检察官都有本事把对方的证人转为己用,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安澄紧咬银牙,抬眼迎上他挑衅的目光。
起身的当儿,她低声回击:“检察官把辩方一个两个证人转为己用,就是本事了?在我看来,那本事不过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她走出座位,立在过道上借着整理衣衫的当儿,唇角勾起蔑然的笑。
“对我来说,检察官如果真有本事,就直接把辩护律师变成自己的。那才叫真本事。”
汤燕犀一个措手不及,有一点呛着。
安澄这才含笑高高抬起下颌,迎着曹查理走过去。
.
“曹博士您好,我是本案的检控官安澄。”
安澄走到证人席前,先郑重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曹查理有点愣,点头客气地笑笑:“我知道。安检你好。”
安澄上下打量曹查理,忽然抬手指着他的面相笑:“您长得真的好像圣诞老人啊
。”
曹查理便也点头微笑:“是啊。就连我还没长胡子的时候,小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这么说了。”
安澄含笑点头,又笑了一会儿却忽然问:“您的专业研究方向是性心理?”
曹查理毫无防备:“没错。”
“那您可真坏,是个邪恶的人呢!”安澄猛然拍了下手掌,天真无邪地笑。
曹查理面上的笑容僵住:“安检这是说什么?难道安检是嘲笑我的专业方向?”
安澄依旧爽朗地笑:“哎呀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您既然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像圣诞老人,您身边人都这么说,您还偏选了性心理这样一个研究方向——哎哟,您该知道这会给人一个错觉,就像我们圣洁可爱的圣诞老人却成了‘理论深厚、技巧熟练’的坏爷爷哟。”
“我听说您每年圣诞购物季都特别忙,有些商家专门请您去扮演圣诞老人,与孩子们联欢;您为此还上过好多次电视……商家倒无所谓,可是孩子们会真的把您当成圣诞老人哦,晚上做梦的时候也是希望您夜半钻进烟囱去给他们送礼物啊。”
“于是我忍不住联想……”安澄的笑容一点点凋零下去:“可是孩子们的父母是否知道,钻进他们烟囱的是个研究性心理的圣诞老人呢?他们是否还敢欢迎您,是否还愿意让您包住他们的孩子拍照合影?”
曹查理面色狠狠一变。整个法庭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汤燕犀忙起身:“反对!我方证人拥有职业选择的自由,我反对控方如此攻击我方证人。”
还没等贝塔法官发话,安澄自己倒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曹博士、汤律师你们真的想多了。好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不过我需要提醒汤律师:我刚刚的话可不是盘问,我只是跟曹博士打招呼呢。安啦,安啦~”
安澄说着走过去拍了拍汤燕犀的肩:“我收回刚刚的话。不过汤律师干嘛这么紧张?汤律师是在怕什么?怕输么?”
汤燕犀呲了呲牙,只好坐回去。
安澄嫣然一笑,转身走回曹查理面前:“有一个问题,我还要请教曹博士。”
安澄再度将四位死者的照片摆在曹查理面前:“曹博士请问四位死者都叫什么?”
曹查理被问的一愣,不过也作答:“琳恩、莉迪亚、莉娜、林赛、莱拉……”
终究是专家,就算开始还没留意,可是当读完几位死者的名字,曹查理便也是狠狠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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