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凝视安澄,琥珀色的眼在夜色中依然闪烁灼灼光华。
他忽然说了句跑题的话:“……其实你也是我的理想型。”
安澄眯眼看他:“我猜到了。”
克兰忍不住笑起来:“怎么猜的?”
安澄眨眨眼:“我是要雇私人的调查员,那么这个人就必须信得过,甚至需要跟我肝胆相照。你是简帮我找来的人,她办事我自然放心,而她选你的标准,除了你当过侦察兵,办事能力一级棒之外,也必须要保证你本人是欣赏我的。”
“其次你是在亚洲服过役,对我这个类型的东方女孩儿熟悉。且你给我讲过曾经在打入极端组织内部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身份而不得不对两个亚洲女孩儿施暴……你会把你对亚洲女孩儿的欣赏和愧疚都移情到我身上的。欢”
安澄向后仰仰头,甩开短发:“当然最关键的是,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的这种目光。兄弟,我也是过来人,我知道男人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克兰大笑:“那你的回答是……?”
安澄眸色澄澈:“兄弟。”
“我不讨厌你对我的欣赏,因为这样才能让我们更亲近,更肝胆相照。不过你出现得太晚了,早就错过了末班车。”
克兰便也高高扬眉:“我跑得很快。就算错过了末班车,我也可能追的上。”
他说着故意跨前一步,拦住安澄腰身:“我觉得我还来得及。”
安澄后仰大笑,也没推开他,只是盯着他的眼,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腹:“你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这里还存着某个男人的种子。兄弟,这样的末班车,你确定你还要追?”
克兰一怔,烫着了似的松开了手。
安澄拍拍自己的脸笑:“被我的厚脸皮吓着了么?可是我没想跟你撒谎,因为我当你是兄弟,我需要跟你肝胆相照。”
克兰也只能将手抱住手肘,无奈地笑:“好吧,咱们不说这个了。回到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没错,控制鲁德的人就是菲力集团。只是鲁德这种只会好勇斗狠的,根本就没资格进到菲力集团里面去。可是菲力集团还需要这样的人来卖力,所以中间又控制了一个帮派,通过这个帮派作中间人,来统御鲁德这样的人,做些脏的生意。”
安澄转开身去,侧对克兰,抬头又吸了口眼。
只是她自制,眼没吸入喉咙,只在唇里一下儿,便都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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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肝胆相照,你就得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克兰可不愿意被她给隔在思想世界之外。
安澄放下香烟,在夜色里扭头盯着克兰。
夜色里的她,褪去法庭上的冷硬,露出猫儿一般的邪气儿和妩媚。
“鲁德是控制琳达的人,那么既然鲁德是替菲力集团做事,那么也就证明琳达实际上也是被菲力集团控制的。”
克兰点头。
“那么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琳达是受菲力集团控制,范特伊自己根本就是菲力集团的人,他们之间怎么还会产生这样的交集?这不是‘自相残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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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兰先扬眉:“怎么就成残杀了呢?说不定只是菲力集团内部有人想讨好范特伊,所以送了个妞替他服务而已。”
安澄摇头:“那晚范特伊没做防护措施,然后那么巧,琳达就失踪不见了。接着琳达生了孩子,孩子就被鲁德控制了。”
安澄眯起眼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出来的,有人知道范特伊的理想型,于是找到符合特征的琳达来‘照顾’范特伊。设计者同样深知琳达本人的独特魅力,相信琳达一定能得到范特伊的青睐。这样设计者就可以控制住范特伊,让范特伊俯首听命。”
克兰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孩子?可是只是一晚,没人能肯定一定能有孩子吧?”
安澄却摇头:“不。就算没有孩子,只有一个琳达也足够叫范特伊牵肠挂肚。所以那个设计者只要控制住琳达一个就够了。当然后来又有了孩子,就更是双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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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兰点头:“所以你相信这还是菲力的主意,对么?之后再利用琳达的失踪,顺理成章创造出一系列的杀人案来,就更是死死将范特伊攥在掌心,叫他无法也不敢挣脱了。”
安澄叹了口气:“只可惜鲁德死了。唯一能证明鲁德听命于菲力集团的,目前来看只有鲁德自己。可他已经成了死棋,没办法出庭作证,我们现在的推测都只能是推测,无法呈堂。”
克兰也抿紧唇角。
“可是不对,还有人是知道的!”安澄忽地站直,拍了下巴掌:“琳达自己应该知道的,所以她当年才会用了心机去找汤燕犀替她辩护!”
这么一想,当年的一些疑问便找到了解释:比如琳达为什么要耍了点心眼儿,通过她去找汤燕犀为她辩护?那一定是当年琳达就已经知道了汤燕犀与菲力集团的关系,相信汤燕犀有能力影响到菲力,菲力也会因
tang为汤燕犀的情面而不追究她。
“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知道的?”安澄忍不住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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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琳达是她发现的第一个“疑点”。从当年还只有16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时代就发现的可疑之人。多年过来,她现在越发知道汤燕犀与琳达的关系,比她知道的还要早。从那么多年前,大康已经在替他查琳达,所以发生在琳达身上的事,他不可能是全不知道的。
那么是从16岁那年,汤燕犀就已经知道了菲力集团的存在,并且已经主动在调查菲力集团了。
“你在说谁?”克兰问。
安澄摇摇头:“太久远的事了,以后再告诉你。”
她又忍不住回想起柳真案。琳达因为当年也当过那家保姆的缘故,也跟那个案子是隐约相连的。安澄知道,等打完范特伊这个案子之后,她应该去看看柳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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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燃尽,安澄跟克兰并肩坐在地上,脑海里浩浩汤汤想了很多。
克兰将烟蒂踩灭,抱起膝盖来:“我客观评价,你找到琳达,对于你眼前这个案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安澄叹口气,也将香烟丢了:“我知道。琳达的出现,就更说明范特伊身边有人想要故意坑他,以此来控制他。那么他本人的杀人嫌疑就越发轻了。”
克兰耸耸肩:“琳达这个证人更有利于辩方,所以她本来应该是辩方律师找到的才对。结果我们替他找到了,我们是替对手办了事。”
安澄也恼得呲了呲牙:“我当然明白啊~”
她晃晃头,却转眸露出明媚微笑:“可是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想清楚,此案我想要的不是赢,而是真正的真相。”
克兰跟安澄对了个拳:“好。如果你输了,我请你喝酒,随便什么价码。”
安澄却摇摇头:“不,我不选喝酒。不如选听你讲故事。你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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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这个晚上,汉萨一家悄无声息地失踪。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知情人都说汉萨是受不了汤燕犀的故意刁难,不得不忍气吞声离开了。
或者在消失这件事上,他的老板逍遥还帮了他。所以他才能消失得这么毫无征兆,而又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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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了,安澄亲自送琳达母子去一处秘密住所。
检察官们和警方手里都掌握着这样一些秘密地点,用于保护证人。等案件处理完毕,他们还会帮证人改换身份,彻底抹掉原来的身份信息,送他们消失于茫茫人海,过全新的日子。
琳达始终紧紧抱着孩子,孩子静静睡着,安澄轻轻捏住了琳达的手。
“……你是个好妈妈,可是对于孩子来说,仅有妈妈是不够的。”
琳达微微一颤,终于点头:“安律师……呃不,我现在应该叫安检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安澄想了想:“那就好好活着。尽力让自己,也让孩子忘了曾经的一切,更快乐地活下去。”
琳达转过头来:“那……他呢?他会被判有罪么?”
安澄垂下眼帘:“要看最后陪审团的裁决。”
琳达担心起来:“安检你是检控官,我知道你有多厉害……你不会放过他的,是么?”
安澄静静转头望住琳达:“检察官应该做检察官的工作,所以我在法庭上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可是,我比赢更想要的是真相。琳达,你和范特伊肯给我真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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