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笑了。却伸手抚上她的腹:“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强韧,只是现在……我怕你辛苦。”
安澄连忙扭腰避开:“辛什么苦啊?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哪儿就轮到你说这样的话了?”
他心底虽然明白,可是长眉之间还是忍不住懊恼浮动。
他一把捉了她的手:“要真不是我的,你猜我会怎么干?”
安澄瞪他:“你还敢怎样?”
他呲了呲牙,故意露出犬齿来:“自然界里,雄性动物会杀死幼崽以迫使雌性动物恢复发晴……偿”
安澄伸开长腿就将他踹到地上去了,噗通一声。
安澄这一下是真急了的,母性发作开,那是力大无穷的。
他摔得直咧嘴,却还是忍不住眉眼含笑:“只有咱们两个在的时候,别再说什么不是我的。我这人性子撒开,可指不定办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那我就先弄死你!”安澄干脆抽枕头就扑头盖脸砸下去。
安澄发音不是字正腔圆的“nong”,而是“neng”,叫汤燕犀又忍不住想起三岁那年,鬼精灵的小丫头竟然活活背出一篇东北腔的《长恨歌》,叫他完全没办法防备才输了的。
他被枕头砸中,却也还是微笑,攥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
安澄深吸口气:“你心里有事,别折腾了,说呗。”
他跟她打闹一向极有分寸,尤其是她现在这样的身子,他必定极为小心才是。可是他手上的力道还是有些重了,掐她手腕掐得有些疼。
他仰头看她的眼。明灿如星。纵是混沌夜空,也无论他身处四野八荒,只要仰头就能看见那颗星指着他该走的方向,他便永远都不会迷失。
他笑了笑:“照片是我做主寄出去的。”
安澄一诧,用力凝注他,缓缓说:“是你想要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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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他们只安安静静地并肩躺着,他的手叠着她的手。
真是相识太多年,所以这样并肩躺着竟也生出老夫老妻一般的心境。仿佛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不用说话,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安澄在黑暗中微微歪了歪头,抿掉眼底的忧色。
她又仰头,正看见了床头挂着的那幅巨大的《黑白之舞》。
夜色氤氲,路灯都只是幽暗晦涩,那两只交颈而舞的天鹅,却优雅地自顾着自己的舞步。
她深深吸一口气,指尖滑到他无名指上,覆上了那枚蛇戒。
这世上所有的托付都不会无疾而终,所以这蛇戒终究不甘这么久以来的蛰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迟早都会发生……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故意握起拳头砸了那戒指一下。
戒指勒在指头上,被外力一砸,他登时吃痛。
她在黑暗中露出调皮的笑。
该来的都来吧,有开始才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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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汤燕犀忍不住起身凝注她。手指上的吃痛却叫他心底腾起无法言说的欢喜。
他俯身抱住她,唇焦渴而贪婪。
安澄小心的回应,却终究还是在他的手向下滑去的时候按住了他。
“别闹!”
他懊恼地深深吐气:“……我后悔要ta了。”
安澄无可奈何地笑,想了想,翻了个身侧面对他。
“喂,你过来。”
他以为她要与他说什么,便面颊全向她贴过来。
他的注意力都在上头,毫无防备,安澄却是在下边——捉住了他。
他登时紧张地睁大眼。
安澄却含笑轻轻阖上了眼帘。
夜色正酣,他甜美的呼吸声也在幽暗里弥漫成了惑人的小夜曲,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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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大亮,汤燕犀已经楚闲在了检察官办公室后面两条街的那家“蒸不过你”里。
揉面拌馅儿,颀长的身姿映着圆滚滚的包子,相映成趣。
他眼角约略刻着几丝疲惫,可是唇角却愉快地勾起。
一个小时前他趁着夜色离开时,她还没醒。他俯身吻她脸颊,她咕哝了一声:“我手心里的那些……都冻冰箱里了,够你再去捐献一次了。”
那样还半梦半醒的她,他是全无防备的,当时竟然差点喷出来。
她就是这样,总是让他大出意料,总能带给他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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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媒体就传出了消息,汤燕犀一身银灰色修身剪裁的西装,却配了血色猩红的领带,一身冰冷又血腥地站在媒体前,语声却清浅地宣布:“我要告他。诽谤。”
媒体脑袋转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汤律师,你的意思是要控告州长候选人楚乔?”
汤燕犀耸耸肩:“怎么,难道州长候选人就已经拥有司法豁免权了么?”
“可是汤律师,会有人将这场官司当成是竞选的政治手段。会认为您提起诉讼的目的只是为了帮您父亲打赢楚乔而已。相信司法系统内部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掺和一脚,所以怕没人愿意接这个案子呢。”
汤燕犀平静地微笑:“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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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犀决定要控告楚乔的事,随即又在媒体上热火朝天地炒开。风头一时盖过了媒体对于霍淡如和杜松林的关注,也将安澄引种这事儿渐渐盖了下去。
只是媒体的矛头又一时全都集中在了汤燕犀自己身上。
有司法界人士站出来批评汤燕犀,说汤燕犀一向就是个行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律师,争议不断。他这个时候站出来控告楚乔,就又一次是将法律当成私人武器,目的不是维护公义,而只是达到他个人的目的。
更有政坛大佬不满地批评,说m国三权分立乃是立国之本,司法与政治必须分开。可是这个汤燕犀却要利用司法成为政治工具。
刘易斯在对汤燕犀违规调查的卷宗下又将这些批评重重记录下了一笔。
这些都可以被看做是律师违法职业道德的重要证据,只要成立,就可剥夺他的律师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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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嘈杂都并没有影响到汤燕犀,他在向媒体宣布完之后,立即向法院提交了起诉书。
与外界的猜测不同,案件不是被很快驳回或者搁置,而是有法官真的接了这个案子!
外界登时又是一片鼎沸,猜测该名法官一定是被汤燕犀收买的,甚至可能早就是菲力集团的走狗。
直到法官的名字被披露出来,才叫媒体大跌眼镜。
这位法官已经年逾七旬,是本地法院最德高望重的法官之一:马库斯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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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楚乔先是怔然,然后倒吸几口凉气,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雷利忙问:“怎么了?”
楚乔黯然摇头:“我有不祥的预感:我小看了汤燕犀这个黄口小儿,现在怕是已经掉进了他设计好的陷阱!”
披露秦琪惨烈的照片,本是楚乔的“哀兵之策”,是可以为楚乔赚取同情分,同时将汤燕犀钉在耻辱柱上的。
可是谁能想到汤燕犀干脆决定起诉,而且就赶在决选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完全不顾天下非议。
更要命的是,还有法官同样胆大,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接了这个案子!
雷利深思整个来龙去脉,“我只奇怪一件事,这位马库斯法官究竟是怎么想的?汤燕犀想控告,没关系,按照一般的流程,怎么也要排队四个月才能开庭,到时候早就结束了竞选,我们自然有能力全力对付他。”
楚乔眼珠儿乌黑地盯了雷利一眼。
雷利不过是他现阶段竞选时候的经理,并不了解他多年前的经历。
他便只淡淡点了点头:“法院里有不少法官也是要走仕途的,我在法官里也有不少政敌。所以自然也有人想利用这个机会踩我下水。”
雷利点头:“我们需要一位好律师。joe,你不能为自己辩护,而楚闲现在是检察官,也不能作为辩护律师出庭。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楚乔又看了雷利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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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最终决选,只剩下一个月。
汤明羿方面一直严密关注着媒体所有的报道。当汤燕犀诉楚乔一案的排期定下,汤明羿缓缓吐一口气,转眸望向沈宛。
沈宛迎上丈夫的目光:“你在担心谁来代理犀犀,是不是?他自己虽然是很棒的律师,可是毕竟视角受限,所以他上庭最好还是另外需要一位律师的。”
汤明羿唇角微扬。
沈宛走过来,握住丈夫的手:“你是在遗憾,你现在身为候选人,不能以律师身的身份帮犀犀上庭打这场官司。”
---题外话---我本来就在争取本月完结呢,最迟也就下个月了~
谢谢烟雨、18620863002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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