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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番外五)声声慢 1
《声声慢·秋声》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看书否 m.kanshufou.com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
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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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声。”
“嗯?”
“你是大姐。爷爷年纪大了,叔叔婶婶们工作又都忙,弟弟妹妹们还小,你要时时记得你是大姐,长姐为母,让着弟妹。”
“嗯,我记住了。”
那年在机场,艳阳如金,她立在空旷的风里,面对父母殷殷嘱托,她要眯起眼才能看清父母的眉眼,认真地点头许下承诺。
那一年父母要离开m国,远赴欧洲,到海牙国际法庭担任要职。临行前父母将决定的权利交给她,要她自己决定是跟随父母一同远赴欧洲,还是留在一家人身边。
她最后自己决定,留下来。
她是汤家“燕字辈”里的大姐,从小就是在汤家大宅里长大。从奶奶去世之后,小小的她便不自觉地承担起了汤家女主人的角色。
当然,汤家还有她的婶婶们,譬如二婶素昔刘、三婶沈宛,她们都是优秀的女性,同样都有能力承担起汤家女主人的角色。
可是彼时二婶素昔刘奉命打入运毒集团,几年没回过家;三婶沈宛要顾着燕犀和燕卿两兄弟的关系,她自己还有汤森集团要经营,所以总要m国和香港两边跑那么大的汤家,经常就在女主人的职责这块出现了真空。
彼时的汤燕声虽然还小,却默默无声地担起了这个角色。
每天早晨从厨房给汤老爷子和各个弟妹准备不同的早餐开始,一直到晚上提醒薛如可严谨关门闭户,小小的她以一贯的沉静和从容,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所以虽然她也知道父母这一去海牙将是漫长的年月,她也想随着父母一同去,可是回神一想到那大宅子里又要空荡下来,便还是决定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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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妹妹里,几个弟弟是大一点的。只是可惜大弟弟燕尊随着父母去了东海岸,二弟弟燕犀又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时时更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凭窗淡淡地望下来;三弟弟燕卿虽然与她亲近,却是个调皮捣蛋、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都指望不上。
三个妹妹年纪要更小些:二妹燕衣终究是领养来的;三妹燕余性子柔弱,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妹妹燕翦,那时候刚刚出生也都帮不上燕声半点。
每天她都像个小小的老母鸡,照顾着六个弟弟妹妹,操心他们的吃喝,小心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譬如燕卿这边厢刚在燕犀那碰了一鼻子灰,他下楼扭身就去欺负燕衣去了,那边燕衣哭声一起,她就得赶紧跑过去。
燕衣刚哄好,房间里的燕翦又哇地一声哭起来了,而且一哭就不停,非得人抱着一刻不停在院子里走半个小时以上。
那个时候,燕声自己也才十二岁大,便觉自己已经如三十五岁的家庭主妇一般,每天脑袋都是大的。
这六个弟弟妹妹已经都够燕声头大的了,更别说燕卿隔三差五就往家里领的十几、二十个小朋友每到周末,整个大宅就更是成了世交家几十个孩子的游戏场。
后来长大成人之后,燕声曾经想过,自己后来选择了聆听禅意、选择经营了“中古”那样幽静的店,是不就是物极必反,活活小时候被吵烦了。
所幸那时候被燕卿领回家里的那帮子孩子里头,并不个个都跟燕卿一个猴儿性,还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懂事,比较不给燕声多添乱子。
甚至还有一个,还能默默帮燕声扛起部分担子来。
那个人就是骆弦声。
因为名字里恰好也有一个“声”字,而年纪又小于燕声,所以被人们称为“小声”。
燕声永远也不会忘记,燕卿将小声领回家来的那天
那是个午后,斜阳深金,将院子里的花草都染了一层的金。唯独染不透墙边那一丛毛竹。竹竿带叶,歪身半垂,在地上拢出一块阴影。
燕卿就带着几个半大小子,蹲在那儿用石头在地上画着,一看就又是在想主意怎么一起坏燕犀。
一看这样的燕卿,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这小子跟他哥之间的“战争”就是无穷无尽,他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了,就找帮手。他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烂摊子却最后还总要她来收拾。
她伸手就捞起立在墙根儿下的扫帚来。
那平时是打扫落叶用的,她这回要清理门户。
燕卿蹲在几个小子当间儿,正眉开眼笑说得开心,没留神她朝着扫帚已经走了过来
就砸她正想偷袭弟弟的时候,那几个小子里却有个含笑站起来,朝她温暖却又羞涩地笑。
“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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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余韵绵长。倒如他的名字:“弦声”。
几个半大小子闻声都转过头来,看见的正是她高高举起扫帚的一幕汤燕声从小娴静懂事的形象,在那一刻几乎都毁了。
于是后来再有人问起她跟骆弦声的第一次见面,她死活都会掠过这次去,只说后来的见面。
她狼狈不堪,丢下扫帚就走。燕卿已是吓呆,骆弦声却跟上来,坠在她身后轻声喊:“大声。”
转过长廊去她才顿步回身,又端起姐姐的架子,高扬起下颌盯着他:“你是谁家的?”
他笑,反倒在栏杆上坐下了。
其实他竟然比她高,尽管她是姐姐。
那时候的燕卿个子还没开始蹿高,他带来的小子也都差不多,所以燕声已经习惯了在那帮小子面前高高抬头,用身高帮忙端出姐姐的威严来。可是却没想到骆弦声竟然不一样。
骆弦声坐在栏杆上仰头微笑:“我姓骆。”
汤家的世交里,姓骆的就是那么一家,燕声便知道了。
她哼了声:“叫姐。”
她听长辈提起过骆家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名字里也有“声”的,比她小大约两岁。从小拉琴,还被称为什么弦乐天才,八岁已经出过唱片,十岁已经与殿堂级的乐队和指挥合作登台。
那样的孩子怎么也跟燕卿这猴儿精混到一起来了?
骆弦声依旧微笑,却不为所动:“他们告诉我,你叫大声。”
她将他的话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不由得咬住嘴唇:“这么说,你就是不肯叫姐了呗?”
他眨眨眼:“从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就是‘大声’。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转啊转,却从来就跟‘姐姐’没有半点关联。”
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必定又是跟燕卿一样胡搅蛮缠的小孩儿,连思维方式都是一类。她便转身:“随便你。不过我还是警告你,别惹祸,也别跟着燕卿瞎胡乱闹。不然被我捉住,我一样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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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个仿佛从地缝儿里钻出来似的男孩儿,从那一天之后,倒是忽然就变成了常客,几乎最多两个星期就要来汤家玩儿。
只是不知是否燕声上次的警告起了效,他再来之后非但没跟着一起瞎胡闹过,还经常有意无意将燕卿即将开始的胡闹计划泄露给她,叫她有机会提前破坏了燕卿的打算,好几次给家里免了大乱子。
后来,他再来就只到燕卿那帮男孩子那边打个转、点个卯,便到她们女孩子这边来坐着了。
他是个懂音乐的人,随便拈一枚竹叶,就能吹出悦耳的乐声;再加上他有温柔微笑的本事,所以很讨女孩子的喜欢,所以他的到来便也被自然地接受,渐渐成了习惯。
尤其是还在襁褓的燕翦,简直成了他的头号粉丝,只要他来便要他抱,小小的肉手抱着他的面颊,慷慨地不停亲他,在他脸上留下湿哒哒的口水。
若有一两回他没来,女孩子们还会围着她问:“大声姐,小声怎么没来?”
而燕翦也对“小声”二字仿佛有了认知,听见女孩儿们说就会哇地大哭,扰得她莫名地心乱。
她那时只有叹气:“他来不来也不跟我打招呼,我怎么知道他的事?”
便有世交家的女孩儿笑,说:“可你是大声,他是小声,你们两个一听就是一家的,他怎么会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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