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轻声回答,真的收起手机,与其说听了他的话,觉得快到医院了,不打也没关系,不如说,她在害怕。
不敢拨出这个电话,怕答案,是自己不愿相信的。
这路段,离静安医院真的不是太远,车速快,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可是,对楚欢而言,分分秒秒,都成了漫长的煎熬。
见她难过却不愿表现出来,自己一直故作坚强,江博心头无法控制地一阵紧过一阵,薄唇,抿成了坚毅的直线。
他甚至,有些后悔这么快告诉她。
应该直接送她去医院,再告诉她,也省了她这段路程倍受煎熬。
“楚楚,也许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威尔斯教授和allan都是脑科权威,他们会尽力把药物的伤害减到最轻,也许,晋修不会失忆。”
“江博,你不用安慰我。”
楚欢牵强的扯动唇角,想笑一笑,然而,她的笑,苦涩得比哭都难看。
江博的安慰,只会让她更难过,连一丝侥幸都不能有。
“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威尔斯教授说,他们会尽力不让药物损伤晋修的脑神经细胞……”
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把之前,威尔斯教授的诊断和说过的方案一字不漏的告诉楚欢,虽然,那只是手术开始前,威尔斯教授说的话,手术结果怎样,他也不知道。
但在到达医院之前,与其让楚欢胡思乱想,他觉得,不如告诉她一些信息。
听了他的话,楚欢陷入良久的沉默,车子到静安医院前,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楚楚,到医院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沉寂得令人窒息的车厢里,江博轻声开口,低沉温润的嗓音打破沉寂,在狭小的车厢里层层晕染开来,足足一秒钟,楚欢才抬眼,似乎他的声音,通过了一秒钟那么久,才传进了她耳朵里。
对上她的视线,他温和地笑笑,重复地说:
“楚楚,到医院了!”
话落,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打算去给楚欢开车门,然而,她没有等他,自己开了车门,下车。
从车里下来,她刚直起身,双腿突然一软,身子一个踉跄,江博眸色一紧,连忙伸手扶住她:
“楚楚,小心点。”
“我没事,走吧!”
楚欢歉意地冲他扯了扯嘴角,没有形成笑容,又僵硬了线条。
她转身,迈开脚步朝静安医院走去,从停车场到医院,这段距离,不远,楚欢走过不知多少遍,可是这一次,她觉得这段路很遥远。
她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要用尽力气才能迈动。
心跳,却和沉重的脚相反,快如擂鼓。
走到医院门口正好碰见出来的阿南,看见她,阿南脸色一惊,快步上前,激动地叫道:
“大少奶奶,你是来看大少爷的吗?”
楚欢的心在他那声大少爷里,倏地脱离胸腔,悬到了嗓子眼,她望着阿南那双发红的眼,颤抖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
阿南哭过!
有时候,答案,不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随便一个悲伤的表情,就能让人绝望。
“阿南,晋修从手术室出来没有,他怎么样了?”
江博把楚欢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漆黑如墨的眸紧紧盯着阿南。
“手术结束了,医生说,大少爷会失去一部份记忆,好像是只能保住他做医生的专业知识方面的记忆和什么常识……他的感情记忆和什么被删除了,醒来后,就不认识我们了!”
阿南表达得并不清楚,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楚欢的心,却从刚才的高悬一瞬坠入了无底深渊……
刚才江博告诉她,威尔斯教授的判断和方案时,她就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她当时在,也会这样选择的,晋修是一名医生,如果,他忘了自己是医生,那对他,会生不如死。
可是,亲耳听见这样的答案,心,还是痛得撕裂了一般,她身子重重地一晃,很快又稳住。
“大少奶奶,你别难过,大少爷不只是忘记你一个人,那个什么教授说,他会忘记我们所有人……”
“阿南,你别说了!”
江博出声喝斥阿南,这个笨蛋,真是一根筋。
没看见楚楚那么难过吗,他那该死的安慰,分明是打击嘛。
阿南被江博一喝斥,脸上闪过惶恐,想到自己还有事,又匆忙对楚欢道了别,快步走出医院。
“楚楚,晋修还没醒过来,威尔斯教授说的那些,只是一种可能,并非绝对的答案。”
江博紧紧地闭了闭眼,轻声安慰,楚欢僵滞地站在大厅门口,前面,好像刀山火海,她突然怕了。
“嗯!”
她的声音轻若蚊吟,不知是敷衍他的安慰,还是自歁。
……………………
墨晋修住在icu重症病房里。
楚欢和江博到达他住的楼层时,前方,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墨老爷子,和威尔斯教授,墨尚术紧跟墨老父子身后,伸着手虚扶着他,他身后,是allan和一群护士。
楚欢和江博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墨老爷子目光沉沉地盯着楚欢,语气严肃:
“楚丫头,你今晚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开机?”
后来,墨尚术又给集团高管打了电话,得到的消息是,楚欢根本不在宴席上,中途就离开了。
这会儿,她的样子并不好,头发有些许凌乱,衣服,有皱褶。
“墨爷爷,楚楚刚才是拿重要证据去了,事情一完成,我们就赶来了医院。”
不待她开口,身旁的江博已经先解释,说话间,他抬手,掌心摊开了下又收起,速度很快,站在后面的护士或许没看见他掌心有东西。
但墨老爷子和墨尚术,是看见了的。
墨老爷子眼睛眯成一道锐利的缝,扫了一眼江博,视线又落到楚欢身上,叹了口气,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些许:
“你先去看看晋修,一会儿再到楼下办公室来,阿博,你跟我们一起下楼吧。”
“好的,爷爷!”
楚欢温和的答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她看向站在墨老爷子身旁的医生,虽然没见过,但知道,这位,就是威尔斯教授。
“威尔斯教授,您能告诉我,晋修现在的情况怎样吗?”
没有客套的话语,但语气中透着一份该有的礼貌和恭谦,威尔斯教授是晋修曾经的导师,就是长辈。
威尔斯教授眼里闪过惊愕,他从楚欢的表情,分明看得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她这会儿还能平静的寻问。
她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是一名很能隐忍的女子。
“楚小.姐,你先去看晋修,其他的,一会儿下楼来,我再详细告诉你。”
威尔斯教授的眼神有着歉意,晋修服下的药量,足以删除他所有的记忆,损伤他脑神经系胞……
他能做的选择,只是保住他一部份记忆,另一部份,只能被药物删除。
江博跟着众人下楼,楚欢一个人去icu病房,墨尚术刚才说,她婆婆在病房里。
推开门,楚欢惊讶的看见,病房里除了她婆婆,还有林筱。
林筱怎么会在这里?
她条件反射的想起了上次林筱给墨晋修和她下药一事,蹙了蹙眉,正想抬步进去,蹲在病房前低着头正难过的赵芸突然抬头朝门口看来。
看见进来的人是她,赵芸脸上顿时浮现不悦,目光也一瞬变得凌厉,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快步走向她,低声问:
“楚欢,你现在才来做什么?”
楚欢微微一怔,在赵芸凌厉的眼神下,轻声解释:
“妈,我来看晋修。”
她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病chuang上陷入晕迷中的墨晋修,室内清冷的光线下,他闭紧了眼,俊颜苍白。
她的心,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揪着,疼意窜遍了全身每一寸神经末梢……
“晋修昏迷着,你现在看他也没用,先跟我出去。”
赵芸不由分说,把楚欢从病房里拉了出来。
“妈!”
楚欢脸色微白,赵芸的态度让她心里难过,很想甩开她的手,可是,想到什么,她终究没有挣扎,任由她拉着自己远离病房,进了一间休息室。
赵芸松开楚欢的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和责怪:
“楚楚,晋修出事的时候你去哪里了,现在他做完手术了,你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晋修刚才做了什么样的手术,他被删除了一部份记忆,醒来后,别说你,连我和他爸,他爷爷,都不会认识。”
这些话,刚才在楼下阿南已经大致表达出了这意思,听见阿南说的时候,楚欢很难过,可是,听见赵芸用怨责的语气说出来时,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小脸苍白,似水的眸子里一片茫然,赵芸为什么怪她,又不是她给墨晋修下的药。
赵芸很生气:
“这些,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苏秉谦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想杀了晋修,就是因为你当初害得苏媛被人轮.歼,苏家才对我们墨家恨之入骨,把对你的恨报复在晋修身上,前些天,苏秉谦派人刺杀晋修失败,今天,他又派人给他下药……那药量,足以让他变成白痴……”
楚欢的心狠颤了下,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几分,倒不是因为赵芸的指责,而是因为她说那药量重得,足以让墨晋修变成‘白痴’。
赵芸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一句比一句凌厉,一句句刀子般的扎在她心上,似乎她被自己儿子忘记的痛,都要诸加在楚欢身上。
“晋修每一次出事,都是因为你,可是你呢,没有哪一次他出事,你会第一时间赶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在你嫁给晋修的这几个月里,你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多少危险,有哪一个做人妻子的,像你一样。”
“妈,我今晚是真的有事,刚才关了机,我先去看晋修,你要是还生气,一会儿我看完晋修,你再继续好不好?”
楚欢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赵芸中途停顿下来喘气的瞬间温言开口,她那些数落,有的,真是事实。
她和墨晋修这几个月的短暂婚姻,似乎真的没有太平过。
一直都在经历风雨,一件一件的事情接着发生,而墨晋修每一次出事,她都不曾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反而是她,每一次有事,墨晋修都赶到她身边。
赵芸对她的不满是日积月累的,她没有能力一下子让她喜欢上自己。
“你以为,我这是把怒气撒到你身上吗?你……要不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墨家的骨肉,我现在真不希望你再和晋修有任何的瓜葛,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晋修醒来后根本不会再记得你,你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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