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芙可劲的闹腾,“娘,为什么把钥匙给木樨院?陆星霜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敢反了她天的,这么要东西!她以为她是谁!”
一面摇着郭老夫人的胳膊,一面使眼色给身边的贴身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郭老太太早就为小女儿的事情,心力憔悴了,“乖女儿啊,那些东西给了就给了。钱财不过是身外物,星霜想要,给她又何妨?娘亲另外给你准备的十万两银子,数额有点大,等都换成银票,你偷偷的藏在身边,将来想要什么,拿银子出来使就是了。没必要跟星霜争。”
十万两,足可证明郭老太太将女儿疼到骨子里。她是生怕郭金芙到了京城,因为出身不高受人欺负。有了这十万两,腰杆子可不直了?再有一儿一女傍身,陆家也不好怎样的。
可惜,郭金芙不理解母亲的一片苦心。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凭什么啊!娘,世间万事逃不出一个理去,我是陆星霜的亲娘,她是我的女儿!凭什么她敢这么跟我说话,还张口就是所有的嫁妆!这口气不出,我做梦都睡不好!”
郭金芙悲愤,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可见被亲生女儿上门讨要——或者说逼迫要嫁妆,对她的尊严有多大伤害。
“那些东西是您给女儿嫁妆,是我的!我的!我不答应!我说了,我不答应!嫁妆是我的,陆家人谁敢动我的嫁妆,我和他们拼命!告上衙门去,也没有乱动我嫁妆的道理!”
“哎呀。你这个孩子,干嘛钻到牛角尖里?你也不算算,当年你姐姐嫁到朱家,娘为了不让你的嫁妆超过你姐姐,只按三万两给你准备嫁妆。如今满打满算,吃掉的用掉的,也不过两万多点。这笔钱对陆家来说。是一笔不菲的钱财。但对郭家来说,算什么呢?娘给你准备了十万两,你就当娘家给你重新准备了嫁妆。之前的那些。给了星霜吧!”
“娘!”郭金芙泪流满面,“账不是这么算的,嫁妆是小事。她陆星霜翅膀已经硬了,今天敢理直气壮要我的嫁妆。就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意思。
在这个家里,也没人把我放在眼里。女儿要是退让一步。将来就是立足的位置都没了!呜呜,嫁妆绝对不能给!一点也不给!
女儿原本还在想,要是星霜将来孝顺,嫁妆我能给她留点。哼!果然被我猜到。她就是乖戾可厌的性子,幸亏我没心软!”
郭老太太真的是太累太累了,苍老的面容满是沟壑愁容。“要是星霜待你、六哥儿极好,你打算给她嫁妆中的多少?”
“她那颗黑心。怎么会对我好!”
“假如呢!”
郭金芙抿着唇,哼了一声,“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顺我的意思,就给她些头面铺子吧。她不是自持是陆家的女儿么,看陆家能给她多少!”
“你的意思是,陆家给她多少,你再看着给?”郭老太太好像嘴里吃了黄连似的,苦不堪言,“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娘?您怎么骂我?陆星霜有多嚣张,您今天都看在眼底。她忤逆不孝在先——”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郭老太太一巴掌。
“你才是忤逆不孝!张嬷嬷,把敬安堂所有下人给我召来,不,不用了。”
尽管怒极,郭老太太还是不忍心让女儿,在下人面前丢尽颜面,“张嬷嬷,你是随金芙去京城的吧?”…
“回禀老太太,是的。”
“好,那你就给我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从郭家出来的奴役,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木樨院的陆星霜,记住了吗?这话,你传给大家,一个也不许落下!”
“是,奴婢记住了!”
张嬷嬷的头低低的,根本不敢看郭金芙的表情。
敬安堂的下人都是经过一次“大梳理”的。之前陪嫁过来的,十有*都下场凄惨。有了前车之鉴,后来挑选过来伺候的,谁是傻瓜?
“到了京城,你们都要听星霜的,旁的人,谁也不用理会!谁敢冒犯了星霜,或者阴奉阳违的,也不必千里迢迢送信回岭南了,死活郭家都不会过问一句。”
张嬷嬷额头冒出汗珠,“是!”
“给我重复一遍!”
“是。”张嬷嬷清了清嗓子,“老太太吩咐:以后所有从郭家出来的,心里眼里,只有四姑娘一个主子。四姑娘吩咐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四姑娘让我们伺候谁,就伺候谁。旁的人,四姑娘不说,我们当下人的就不理会。”
郭金芙尖叫一声,直接扑到郭老太太的脚下,“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您让下人都听星霜的,不是要绝女儿的命!”
到了京城,她两眼一抹黑,有没有丈夫陆之焕的宠爱,也没有娘家的依靠,怎么活啊?全是因为有了儿子六哥儿,有娘家给的一大笔嫁妆,有张嬷嬷这样忠心耿耿的下人,她才有几分底气。
可现在,郭老太太一句话,所有下人都听陆星霜的了!那她怎么办?
郭金芙哭得肝肠寸断,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天塌不下来,她也活不了了。
郭老太太狠下心,“你觉得娘要绝你的命?当年星霜没有咽气,你把她挪到阴冷屋子,自己不去看不说,也不准老成的嬷嬷去,只派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照看,你才是绝你女儿的命!”
“还有,栖霞寺那次,你找星霜谈话,故意找那偏僻地方,害得星霜被贼人绑架。你是当娘的,你怎么只顾自己逃命,没被绑走呢?”
“从此后,别让我从你的嘴巴里听到忤逆两个字。有你这么当娘的么?你不配!不配啊!事到如今,星霜还肯认你,你就谢谢满天神佛吧!”
“嫁妆,给她!下人,给她!那十万两银子,”郭老太太嘴角的肌肉一颤一颤的,“也给她!都给她!”
郭金芙刚刚听到母亲的话,浑身一个寒战,如被雷劈过。过往的一切,被她刻意遗忘的,一幕幕又回来了。
她的心,惊得一缩,没有想到浑然不觉间,已经累积了那么多对不起陆星霜的事情。但又一想,那是她的女儿,要是没有她十月怀胎,哪有陆星霜的存在。
这么一想,难免觉得陆星霜还是欠她的。
郭金芙却不想想,郭老太太要是也一样对她,她能心平气和吗?
“娘,您都给了星霜,那给女儿留下什么!”
“留下你的一条小命!”
“都怪我,将你娇宠坏了。当年出阁,我就不该提出什么分居另住的主意,就该让你跟着你婆婆多受些教导。纵然苦个一两年,也不会让你越来越蠢笨狭隘!”
“你看看你自己,连亲生的女儿都容不下。等到了京城,陆氏一族满门清贵,那些长辈妯娌小姑,关系复杂,你能和谁交好?到时候谁给你挖坑,谁打着亲近的由头陷害你,你都不知道!”…
郭老太太如今也不指望郭金芙幡然悔悟了,“你给我好好的呆着反省。我这就求见亲家老爷,让他答应亲自教导六哥儿,免得六哥儿跟着你,也学坏了!”
“不要!娘,您不能啊!”
比起刚刚夺走嫁妆,这会儿郭金芙才知道什么叫天塌了。
“娘,千万不能,六哥儿是女儿的命!要是没有了她,那女儿怎么活?您不给女儿活路,女儿死好了!”
郭金芙说完,奋力的往柱子上撞。
张嬷嬷反应快,连忙挡在前面,被撞的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郭老太太气得哆嗦,“张嬷嬷!你拦着她做什么,让她撞死好了!死了,一了百了了!我还怕她死不了,做出更多丢脸的事情,让郭家蒙羞!”
“娘!”
郭金芙一脸不可置信!
“别叫我!我没你这种寻死觅活的女儿!你死不死?死的话,我就站在这里,等着给你收尸!然后给亲家老爷道歉,生出你这种拎不清的女儿,是我郭家亏欠了陆家。到底死不死?死不死!不死?好,我就走了。”
郭老太太说完,真的抬脚就走了,一次回头都没有。
但她的手在哆嗦,腿也发软,强撑着走出敬安堂。
一出门,她的眼泪就唰的往下掉了。
离别在即,她怎么舍得骂将要远行的女儿,而且今生今世可能再也见不到一面呢?
可,知道女儿在远方,过得体面舒心,幸福快乐,和知道女儿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罪,被人欺凌、羞辱,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以郭金芙的性格,也就娘家能容下。到了陆家,那么大的家族,里里外外,都是出身高贵的女眷。而郭家出身低微,怎么可能不受歧视呢?
郭金芙永远学不会八面玲珑了,她这辈子最好的,就是未来十年,靠女儿陆星霜帮她在陆家立足,而后十年,靠长大承认的陆湛给她挣得脸面。
如此,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陆星霜早就离心离德了,不能让六哥儿也被毁了。郭老太太真的求见陆老太爷,提出让六哥儿跟老太爷身边教养。
至于郭金芙,她走之前也没过去看,只让张嬷嬷传达两句话,
“寻死觅活,也得用在在乎你的人身上。有种你就对陆家人使使看,看谁会多理你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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