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回生两回熟
更让她讶然与不解的是,她与他在屋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屋外正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的晴丫竟然丝毫没有反应,不曾敲门查看不说,连出声询问都没有!
看来,他果然用的不是她所知道的玄术,自从她开始修习玄术起,对于玄术的来历用途也有了不少了解。
玄术是通过通灵者自身的修习,借以手法辅助实现占卜祈福目的的术法,只有国师柳家一脉才有能力修习此术,柳如墨仔细回想自己接触过的玄术之法,并没有一种是像袈裟男子那样,可以隔空取物和阻隔外界联系的。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晴丫推开门,一边指挥着几个婢女将热水倒进浴桶,一边对着柳如墨说道。
柳如墨敛去心头的困惑,面色如常地坐在chuang上,等婢女们将水满上,纷纷退下后,才对着正关门的晴丫招了招手,“晴丫头,过来,我有话问你!”
晴丫锁好了门,转过来提了香膏的篮子走过来,“问吧!”
“你刚才在外间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柳如墨睨着晴丫的神色,只见晴丫摇摇头,“声音?我一直在外间看着她们烧水,还有准备香膏,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小姐你刚刚喊我了么?”
那就是了!
既然晴丫没有听到屋里的声响,也就证明,他真的用了她所不知道的术法封住了与外面的联系,以致于她和他的对话没有人能够听见。
罢了,他暂且不是最要紧的事,倒是宁远,但愿他不要乱跑才好。
可惜柳如墨的但愿还是落空了,这厢她才在晴丫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将将入了梦,就听到院外响起了护卫们的喊声。
拥着被子坐起来,柳如墨提声冲着角房方向喊了一声,晴丫没有回话,想来应该是出去看情况了,她卷起帷帐,摸索着下了chuang,借着窗外透进的微薄月光,想去将梳妆台上的蜡烛点亮,才刚摸到梳妆台的棱角,支着的窗扇就“啪”的一声关上了,屋里瞬间陷入了漆黑。
紧接着颈上一痛,冰凉的利刃已经抵在喉间,柳如墨背脊一瞬僵直,感觉到从身后之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味儿,是宁远!
“不许出声,不然小心你的性命!”听到来自身后的警告,柳如墨这下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她睡前还在希望不要乱跑的宁远。
青远在她们走了没多久就在竹屋住下,睡到前半夜,感觉体力好了些,就想着趁夜黑人静,探一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却不曾想,误打误撞闯进了清月湾的议事厅,那里不分昼夜都有护卫把守,他的贸然闯入惊动了正要换岗轮值的护卫,于是两队护卫兵分两路将他追赶着来到了柳如墨的院子。
趁乱打晕了出来查探情况的晴丫,他发现这个院子人很少,也多亏了柳如墨平日里喜静,院子里并没有安排太多的婢女守夜,护卫也都是在院外较远处守着,才给了他窜进来的机会。
刚将晴丫给安顿好,就见院外手持火把的护卫们靠近这个院子,情急之下就顺着一旁打开的窗户翻了进去,于是就出现了现下的这一幕。
在确定他是宁远后,柳如墨放松了警惕,嘲弄出言,“公子真是片刻都不能安生,这一天内,就两次对着小女子持刀相向!”
感觉到拿着匕首的手一震,耳边传来宁远的低笑,“呵,怎么又是你!”
匕首撤去,青远毫不客气地端过茶壶,掀了盖子直接豪饮起来,“既然也算是熟人了,帮我把那群护卫打发了,怎么样?”
“谁跟你是熟人了!”柳如墨抬手摸着脖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一回生两回熟嘛!”言下之意便是,你也说了,一天之内,咱们都碰上两回了,算得上熟人了!
柳如墨屋里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眼下他在屋里,也不能点烛火,只好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他二人说话的片刻,护卫们已经到了柳如墨的门外,青远很自觉地闭上嘴放缓了呼吸。
“小姐,议事厅有生人闯入,属下奉命追查,请问小姐可有发现可疑人物出现?”
柳如墨装着刚睡醒的惺忪语气,冲着屋外喊道,“没有看到什么生人,我刚睡下没多会儿你们就来了!”说着摸黑向着外间挪去,不巧被青远伸在一旁的腿绊倒,“哎呦”一声倒了下去。
屋外的护卫不知是何情况,听到她的喊声就要冲进来查看,柳如墨忍着痛赶忙对着外面喊,“别进来!”
正准备冲进来的护卫闻言立马停了脚步,“我摸索着过去给你们开门,被裙带给绊了一跤!”
被裙带给绊倒了,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眼下衣衫不整,不方便他们入内,果然,护卫首领明白了柳如墨的意思,将随行打发撤了出去,对着屋内朗声告罪,“请小姐恕罪!累及您跌倒受伤是属下的罪过!”
“我没事,你们还是赶紧去找闯入议事厅的人吧,不然大长老追究起来你们不好交代。”
听着院外护卫们远去的声响,柳如墨翻身坐在地上,揉着磕痛的膝盖,“好好的腿伸这么长做什么!”
青远额角直抽,他只是曲腿坐着,又不是伸直了在那儿,明明是她自己走过来绊上去的,这么想着,他还是将手递给她,“我拉你起来吧!绊了你实属在下的不是,在此先给你赔罪了!”
柳如墨没有他在黑夜中视物清楚的本事,在空中摸索了好几下才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你先把烛火点上。”
没有得到他的应声,柳如墨正想说你不点我自己点时,烛火噼啪一闪,屋里亮堂起来。
“你······”
“你······”
隔着烛台,两人对坐两侧,都是略显狼狈的模样。
柳如墨是匆忙起身,摸黑披了见外衣,刚刚一摔使得外衫滑了下去,原本穿着的中衣也有些凌乱,长发随意披散着。
而青远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被水泡得皱巴巴的衣裳,经过被护卫追赶躲藏,又翻了窗户进来,身上的伤口有几处又崩裂开来,渐渐浸湿了脏乱的衣裳。
两人相视无言,柳如墨拢了拢领口,起身去躯梳妆台上拿医药箱,青远就着烛光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白色中衣染上烛光的微黄,一纹一纹地如波澜般散开光晕,少女的身段没有白天见到时的襦裙袄衫裹着,显得格外地玲珑有致,长发披散在曲线优美的腰间,刚才烛火亮起时,不施粉黛的白皙小脸儿闯进他的眸中,这一瞬,让青远的心有些异常地跳动,见她转身走回来,急忙稳住了心神,“两次这样鲁莽地对待你,实在是我的不是,你还好心帮我处理伤口···”
“谁说我要帮你处理伤口了?”在青远的愕然中,柳如墨拿了一盒药膏向chuang榻走去,“里面有伤药,和今日给你的瓷瓶一样,自己拿了涂吧!”
放下帷帐,阻隔了宁远的视线,柳如墨一点点卷起裤腿儿,两腿的膝盖处有些破皮,沾了些药膏抹上去,微微有些蛰痛,忍不住小声嘶了一声,对着伤处呼着气儿。
青远本被她堵了话,想要冲过去执上一句,手刚触及帷帐,听见里面柳如墨小声的嘶痛,不由自主地撤回手,坐回了桌前,自己取了药瓶给自己上着药。
“晴丫呢?”抹了药,柳如墨放下裤腿儿掀起帷帐,冲着正在上药的青远问道。
青远手上动作一定,随即有些讪然,“我把她敲晕了安置在窗边的那间屋子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翻进来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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