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印记 第13章 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赵龙左手如鹰爪探出并死死扣住陶立的肩膀，右手持刀，狠狠捅向好兄弟的后背。同时嘴里狠狠道：“你自己找死，不要怪我！”

    同为武者境三段，赵龙的感觉跟刘四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生猛如虎，出手似毒蛇，招招干向对手的致命处。这或许跟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也跟他已经从事佣兵职业一段时间有关。

    这样的干练，使得他的实力绝对是刘四喜的两倍还多。

    总之，这一次赵龙觉得，陶立死定了，自己的困境也迎刃而解。此时他心里只想着这些，却丝毫没考虑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多年的好兄弟。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刀尖刺破外衣后，在通往心脏的路途中被阻住了。赵龙感觉有股令他无奈的阻碍力，死死的抵住刀尖。

    赵龙怎会知道，陶立身上穿着冰丝甲。

    背对着赵龙的陶立脸上，划过一丝冷笑，电掣一般，他转过身，反手擒住赵龙右手手腕。

    就听咔嚓一声，赵龙忍不住大叫一声，冷汗狂飙。

    铛啷！

    尖刀掉落，笔直的插入冻土中，在寒风中映出冰雪寒光。

    赵龙感觉手腕就像是被老虎钳子钳住，腕骨随着老虎钳子的收紧而碎裂。剧痛袭来，令其身上的酒意瞬间消散殆尽。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这张依旧笑咪咪的面孔，但只两秒钟后，他就反应过来。左手化掌，带起一阵怒风，猛地向陶立脖子切下。

    做佣兵有一段时间了，底层佣兵无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接的无不是脏累苦危险的任务。

    赵龙曾独自面对磨石鼠，那是一种狡猾贪婪的魔兽，巨大的牙齿能咬碎你全身每一根骨头。他也曾跟一条巨蟒对峙过，那蟒蛇虽不是魔兽，却也足有六、七米长。执行任务途中也曾遇到劫匪，为了从亡命徒手下逃生，他学会了如何歹毒。

    该见识的也见识了，赵龙心思变得更加机敏，下手也更加狠辣。

    这一掌他用足了力气，面对生死危机，他的速度也足够快。赵龙觉得，就算陶立实力奇迹般的精进了，也绝对逃不过自己这一掌。

    砰！

    陶立笑中带泪，冷冷盯着赵龙，随手挥出一拳，猛地抵住那掌刀。拳与掌，在距离他头部不足十厘米的空中交锋。

    赵龙确实够狠，他这一掌，是要硬生生劈断自己脖子啊！陶立微微一笑：“龙哥，三天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耻啊。”

    “闭嘴！”赵龙不愿意听到‘三天’这个字眼，“买你命的另有他人，我是佣兵，尽本分而已。”

    他猛地撤掌，不顾腕骨剧痛，右手狠狠往前一顶，又猛地一抽，勉强从陶立虎钳中逃脱。随后他不带丝毫犹豫，

    “好一个尽本分而已。”陶立笑的更加灿烂，泪光收敛，脚步猛冲，紧随其后。不曾研修任何武技，使得他在赵龙凶猛有序的招式前有些稚嫩，可这不妨碍他的速度快过赵龙。

    只一跨步，陶立就冲到赵龙跟前，大手一探，风驰电掣一般揪住赵龙的衣襟。那是一件簇新的棉衣，大概是用那五钱银子中的一部分买的吧。想起冤死的那个陶立，陶立心里就怒火中烧。

    哧啦！陶立手上一用劲，赵龙簇新棉衣被撕碎，棉絮随风飘舞，让人分不清究竟哪是棉絮，哪是雪。

    穿越、附体，灵魂似乎天然就带有一种说不清的联系。见到赵龙的瞬间，陶立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他杀死一样，那种仇恨无以复加。但是前世的记忆，两人多年的友情，又令他忍不住痛心。

    赵龙力图躲过，但无论怎么闪躲，那只手都在自己眼前晃动，而下一秒，他的领子就被揪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额头的冷汗滚落，赵龙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了。陶立不是个废物么？就在三天前，还被自己揍的像个猪头满地爬，现在却如此厉害？他无意间看到陶立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冰冷的刀子。

    “吼！”情急之下，赵龙左手抓向陶立的脑袋，同时自己的光头也狠狠地撞去。他从小铁头，长大后又跟一个老佣兵学习铁头功，所以一直剃光头。据说他的脑袋，连石头都能撞碎。

    呼呼地风声裹着那颗光溜溜的脑袋猛烈撞来，陶立冷笑一声，手上略一使劲，将他的领子往身后一带，同时侧头躲过他的左手。

    巨大的冲击力，外带陶立的牵引，使得赵龙刹不住脚步，一头撞向大树。好在赵龙够机警，竭力的减速收力。陶立来者不善，自己绝对不能随便再受伤。

    这时候陶立在他背后狠狠跳起，一记舍身踢，双脚用力踹向赵龙屁股，给他来了个火上浇油。

    这一脚，令赵龙的减速完全失去效力。他踉踉跄跄猛地冲向大树，砰地一声暴响中，木屑随着雪花漫天飞舞。再看赵龙，他居然半个脑袋都嵌入树干中了。

    “找死！”赵龙狠狠拔出脑袋，挥手抹去脑袋上的树皮、碎雪，眼神变得更加凶残。

    再一会蟑螂就要来验尸，必须给他尸体，必须！我还要突破，我要突破，需要钱！陶立必须死！这是此刻赵龙心中近乎疯狂的想法。

    他双拳猛拉，拳头刺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顶着一头暴雪，狂吼着冲向陶立。

    赵龙是学过武技的，这一点上，陶立被他拉下了不少。面对疯狂的赵龙，陶立丝毫不曾惧怕。他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当赵龙冲到近前，拳头带着刚猛劲道击来时，他又看似随意的挥出一拳。

    砰！

    两拳相加，再度发出一声闷响。

    咯嘣！

    又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蹬蹬蹬！

    赵龙左臂耷拉下来，身子踉跄着后退三四步，剧痛再度传遍全身。他抬起头试图分辨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怎么可能？短短三天功夫，陶立怎么会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赵龙没看清陶立，他只觉得一道影子在自己眼前晃动一下，接着一股白蒙蒙的光芒覆盖下，一只拳头砰地击中他的脸颊。

    “武魂……”赵龙脑袋一侧，身子偏倒在地。那道白蒙蒙的光芒是什么？武魂？不，绝对不可能！武者境就拥有武魂，除非是天才，否则谁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陶立这个废物。

    白芒在陶立手上一闪而过，随即消逝。他欺身上前，挺身跃起，拳头猛抽蓄力，狠狠冲赵龙脑袋再轰一拳。

    砰！

    赵龙嘴里喷出一口血，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又皮球一般弹起，靠地一侧的脑袋瞬间鼓起一个大包。他躺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

    太猛了，他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呵！”

    “你是吃我家饭长大的兄弟，我敬你如兄长！”

    “就在你杀死我的那天，爷爷还想着吃鸡汤要叫上你！”

    “见我不死，你不思悔改，居然还想二次动手杀我？你可是我兄弟？你可曾当我是兄弟？”

    陶立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瞪的血红。他声嘶力竭的嘶吼，是因为在这一瞬间，那个倒霉孩子最后的记忆猛地浮现了。

    那一刻，那个倒霉陶立，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依旧叫了一声：“龙哥，求你……”

    那一刻，赵龙听到兄弟的微弱呼声，看到那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眼睛，可他还是死死的扼住了陶立的脖子，死死地，毫不留情的扼杀了那个孩子。而为的，只不过是区区五钱银子。

    怎能让人不恨！

    陶立喘着粗气站起来，慢慢走到尖刀跟前，用力拔下刀子。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在暴雪掩映下，散发着诡白的光。

    他紧攥刀柄，一步步走向赵龙，眼神冰冷而绝然。

    赵龙真的害怕了，他挣扎着倒退，浑身哆嗦。他惊恐的看着陶立和他手里的尖刀，嘴里不断的说：“不，不……”他说话的时候，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洒落到簇新的棉衣上。

    “不要？你现在说不要，当初可曾听到他的呼声？他求你，求你放过他。”陶立脸孔冰冷，笑容僵硬。他走到赵龙跟前，盯着其胸膛，刀尖明晃晃。

    赵龙其实算个人物，从小刻苦，身板挺直，肩宽背阔，骨骼强健，五官也中正。爷爷曾说，只要努力，方法得当，赵龙将来还是会小有一番成就的。可惜，这家伙浪费了这张人皮。

    “不要，求你！”赵龙惊恐万状，他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刚才陶立的拳头，让他彻底的失去武力反抗的能力。那是人的拳头么，那简直是铁锤！太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不要跟我说‘求’我。”陶立咬着牙，倒提尖刀，“你跟蟑螂的事，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记得下辈子做人，厚道一点！”

    刷！

    “啊！不要，求你！”赵龙一向以硬汉做派在茶碗巷年轻一辈中著称，可这一刻，他吓得屁滚尿流，哭声都走了音，屎尿横流。

    哆！

    一声闷响，天地间一片死寂、冰冷。

    雪飞扬，风咆哮，不知过了多久，赵龙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到了地狱。是的，一定是到了地狱，背叛兄弟的人，传说中都会下十八层地狱。

    可是，死了也会感受到冷么？赵龙挣扎着睁开眼，他看到脸侧，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插入土壤当中，他的面庞尽管很厚，还是被割破了。

    山坡上没了陶立的影子，风中传来他的狂笑：“赵龙，这一辈子你也就这样了吧？我陶立与你，再无瓜葛。这一次我饶了你，只是别再让我遇到下一次，不然一定剜你心，祭奠他！”

    “祭奠他？”赵龙愣住，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听不懂陶立的话？

    身上到处都痛，骨头像是散了架，身体也被冻僵。赵龙就这样躺在荒坡上，夜幕降临，两道身影摇晃着走上山坡，站在了赵龙跟前。

    “少爷，这小子装死呢。”

    “尸体呢？”

    “没有尸体。”

    “敢骗我钱？哼，给我把他变成尸体！”

    “是，少爷！”

    一道身影弯下腰，在赵龙的注视下拔出尖刀，亮光一闪，刀已入胸膛。

    临死前，赵龙惨笑，他似乎看到半空中，自己的好兄弟正站在一条白色光带上，朝自己不断招手。

    “你原谅我了么？”赵龙喃喃道，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

    “兄弟，抱歉，我下不了手。毕竟是你从小长大的兄弟，我下不了手。”风雪中，陶立声音低沉，他自言自语道，“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的活下去，一定不会辜负你这副身体。”

    一颗泪珠，在他眼睛下凝成冰晶，又坠落在地，摔成碎片。朔风呼啸，卷了漫天雪花，在陶立面前盘旋片刻，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