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柳和平惊讶起来,“我前阵子,也听说北桥村搬来一户富贵人家,还远远的看过几次,那院子,青砖红墙的,看着比画上的还好看哩!”
柳青萝一听,就想起来晌午在村头遇到的五夜等人。
难道就是他们上门提亲?
“就是那户人家,听说那家的主人姓林,是个好生清贵的人家……”杜氏满脸都是郁闷,“你说那样的一户人家,怎么就能看上美丽了呢?”
这年头女孩子逐渐金贵起来,虽然大户人家娶妻不再死守着什么门当户对,但……柳美丽长得也不是太漂亮啊,又没念过书,更别提什么才德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也没有出名到人家主动上门来提亲的地步!
柳和平笑道:“兴许人家是什么时候见过美丽,瞧上她了呢……”
“这怎么可能……”杜氏嘀咕。
“大哥大嫂,在家吗?”
这时门外响起柳瑶平的声音。
杜氏连忙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柳瑶平,手里还牵着个小女童玉淑。
“快进来,我们正吃饭呢,你吃过没?”
杜氏把她们拉进来,又拿了两只碗过来,盛了两碗棒子糊糊。
柳瑶平忙推辞,“大嫂,您吃您的,我吃过晚饭了……我就是好几天没来了,这个时候没啥事,来瞧瞧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边吃边说。”杜氏到底把碗塞进她们手里,又把用野菜做的饼子给她们吃。
小玉淑呼噜呼噜喝粥,有些苦涩的饼子也吃的很欢快。
她们在柳家的待遇,比原来的柳和平一家还不如呢,能有什么吃的给她们吃?
“玉淑妹,这个也给你吃。”柳青萝把胡奶奶给她的豆芽菜推给玉淑,姐妹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和和气气的。
柳瑶平笑着看了一会,低叹道,“我说一句话,大哥大嫂莫怪,其实啊,我倒觉得搬出来分家住,也挺好的……一家子在一起,就算吃点苦,也和睦。”
杜氏知道她受了不少苦,低声说:“三妹妹,你还年轻,以后大可以再……”
她看了眼几个孩子,下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柳瑶平已经听明白了。
柳瑶平的脸色微红,垂了头,不啃声。
被休回家的女子当然可以再嫁,但这样的女子,在外面的名声必定不会太好,即便女方没什么错,一听说是被休回家的,哪个正经人家还愿意继续谈?
柳瑶平也不是不愿意再嫁,只是,太难……
若是找了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她倒是宁愿像现在这样,即便苦一些,也比受气好……
“对了,我怎么听说有人上门给美丽提亲了,这事真的假的?”杜氏见她不自在起来,连忙转了话题。
一提起这事,柳瑶平就抬起了头,笑道:“可说呢,这事满村子都传遍了。”
杜氏皱眉道:“可美丽才九岁啊,哪里就到说亲的年纪了?这是哪里的媒婆,也太不靠谱了……”
柳瑶平摇摇头,“是这么回事,人家就是订个童养媳,给那户人家冲喜呢!”
“冲喜?”杜氏瞪大眼。
“是啊,说是那户人家的主子,得了什么病,挺严重的,一直也治不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家里人没办法,就想起这冲喜的法子了。”
“得了什么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柳瑶平摇摇头,“我也是听二嫂和四弟妹说话,听了一点……说是请了有名的老神仙,给算的日子,特意算了个生辰八字和那位主子最合的姑娘。可不就算到咱们老柳家来了吗?”
杜氏一脸的惊叹,半晌,才说,“那,这不是害了美丽吗?嫁给个病鬼,万一……”
“这倒不会,来提亲的说了,现在先订下婚约,等孩子到了十五岁,再娶过门。万一男人等不到那个时候,就算婚约作废。”
杜氏连忙追问,“你见到那个林家主子了?多大年纪,什么样子?”
“这倒没见到,人家主子金贵,哪能亲自上门,就叫了管家来。”
柳瑶平补充了一句,“是户正经的好人家呢,那家主子来头不小,专门让管家和媒婆来提亲的。光是见面礼就给了许多呢……”
听到大批见面礼,杜氏撇撇嘴,“那边都怎么说呢?”
柳瑶平轻声说:“这么好的条件,爹娘和二哥二嫂都满意的不得了,还说过三日在家里摆酒,请村里人吃酒庆贺呢……”
杜氏冷声说:“都快病死了,不得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家伙?为了几个银子,就把美丽往火坑里推!”
“唉,这个事,有爹娘做主,旁人能怎么样呢……”柳瑶平也叹气。
……
吃过晚饭后,柳青萝摇着扇子,躺在院子里,赖在杜氏身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星空,微风吹过脸颊,觉得惬意极了,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就听到外头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
她一下子被惊醒,坐了起来。
外头三长一短的叫声还在继续,她看了眼已经熟睡的杜氏,屋里柳和平和柳文全正在加点编织席子。
没人注意到她,于是便轻轻的走出院子。外面路旁,果然站着一个身影。
“妞妞?”是五夜的声音。
柳青萝忙走过去,仰脸看着他,“五夜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来?”
那三长一短的蛐蛐叫声,是上次玩笑间他们约定见面的暗号,没想到这五夜还真用了……
“我来看看你啊,本来白天就想来的,担心你家人和村人什么的看到,不方便。”五夜一笑,在月光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柳青萝笑笑,“你去找柳家做什么呢?”
“我啊,给我们爷提亲去了。”五夜摇摇头,“柳家的姑娘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哪里能配得上我们爷……”
“这么说,你们爷,就是北桥村的林家主子?”
“是啊,你也听说了?”五夜一脸毫不遮掩的自豪。
“他得了什么病?”柳青萝想起那位俊美冷漠的青年,脸色总是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我也说不好……”五夜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瓶塞给她,“这个是我跟爷讨的,你留着用。天晚了,我该回去了。三天后我要去柳家正式提亲,到时再来看你,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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