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走近,拿出这个时代的药水,对付这类的外伤,恢复慢,而且对伤口比较火辣刺激。
她是在药水里面稍微加了点药石粉,因此伤口恢复起来应该很快。
听到阎易的话,只是道:“哦,那就解除婚约吧”。
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嫁给他。
只要他能喜欢上自己就行了。
阎易有点诧异,回头去看,苏筠手上的药水故意的往伤口上一抹,他就吸口凉气,也不动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话。
阎易是觉得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未婚妻,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他以为她是那种很死板的乡下闺秀,女扮男装来上海,就已经让他觉得诧异了,此时这种反应更是让他没想到。
难道一般的闺秀不是死都不愿意退婚吗?
阎易觉得似乎对身后的人有点想继续谈下去的欲|望了。
“那你退婚后,怎么办?”
阎易觉得好歹用了人家这么多的军费,作为回报,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婿这个是很应该的。
“我有个部下,是团长,从日本军官学校留学回来的,家里是开银行的,为人很实干也很时髦,你跟他在一块肯定不会觉得无趣,需要我帮你们介绍吗?”
又想起身后的人是乡下闺秀,也许接受不了这种新潮的方式。
接着道:“现在这种男女相处的方式很新式也很时髦,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筠抬起睫毛看着他侧|趴在在床上的脸庞,看着他和唐亦东有五分像的下颏,手底下用了一下劲儿,嘴上却笑着道:“好啊”。
阎易又吸了下气,对于身后人的直接同意,很高兴,又觉得微微诧异。
心里有觉得总算还好,没有这么多的愧疚感了。
“刚才我看到我娘好多了,不像刚才我回来时,咳的吓人的样子,没想到你医术挺好的,这么快就见效了。”
“比那些德国医生还好”。
“对了,你要不要到军队来做护士?”
接着阎易想到她好像开了医馆。
“大概你还有其他事做吧”。
没听到她的回答,阎易回头去看。
只见她垂着眼,认真的给他背上的伤口清除伤口的污血,那专心的表情,让他忽然心猛的跳了下。
然后又迅的消失无踪了。
“好,我会考虑的”。
把他身上的绷带绑好,苏筠站了起来。
阎易也坐起身来,看着身上这种绷带绑伤口的方式又舒服又结实,还不会勒住伤口,有点好奇的问道:“绷带这样绑真的很不错,我看你绑的也很快,很适合在军队里推广,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不是”。
这是军医特用的绑绷带的扎实功底,那次在船上她给唐亦东包扎伤口,后来被徐烈给逼到了另一艘船上,在船上她和唐亦东在一个房间的时候,他拆自己的绷带的时候,看着她道:“如果不是你来绑,就这绷带被说止血了,就是把伤口勒成死血也不稀奇”。
她后来想想,才知道唐亦东那个时候,大概就知道她有别人没有的本事。
就是那时,被他教着学如何绑绷带的。
苏筠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阎易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和相处着就像是层层递进的方式,每个角度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就像这时,她这么干脆利落的要走了,自己反而还有心想问下她的情况。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个回话啊”。
苏筠看着他有点奇怪:“我刚才不是都回答了”。
她不是都答应说好了?
“我说了很多,有你的婚事,有退婚的事,还有你保护伞的事,还有当护士的事,还有你绑绷带的事”。
这么数着,她好像都回应了,只是说的太简单了,他感觉就像是一口气被呆在那似的。
苏筠看他:“你是说军费?”
阎易俊酷的冷脸有点黑,她这是故意的吧,难道阎家人就这么不要脸吗,把人过河拆桥的给退婚了,还让人家出军费。
苏筠倒是没想那么多,说的是实心的:“军费我会让管家送过来今年的”。
阎易的黑脸就有点青了。
却是没说不需要,现在东北那边,急需要军费,什么都要钱,他又不肯像其他军阀那样,进了城,就开始和城里的财主土豪去周旋。
苏筠准备离开了,“你在东北那边守好门户,军费不是给阎家的”。
总是会想起那个滴溜溜的炸弹。
苏筠走了两步,想到阎金山,脚步停了下,没说话,还是走了。
到了晚上,阎易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这次没烧,而且伤口也不像以前那样会觉得肿胀火辣辣的疼,反而松快了些。
心里暗暗惊奇,难道那个沈素宜真的是神医啊。
阎夫人看到儿子竟然起来赶紧过来:“小六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阎易笑道:“沈……先生的医术挺好的,我觉得这次伤口好像是直接恢复好了”。
甄馥畹看到儿子没事,也轻松了:“哪有这么神奇,真当是灵丹妙药啊”。
阎易没听到她咳嗽,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道:“娘,说不定真是灵丹妙药啊,您看,您现在咳疾是不是真的好了。这才短短一天啊”。
他这么一说,阎夫人也刚才想起来,她这一天总是关心儿子了,也忘记自己的病了。
惊呼道:“真的是啊,我都没有咳嗽了”。
“哎呀,这个沈先生想不到还真有两下子”。
“我上次还以为是这个年轻人爱说大话呢”。
又有点不虞犹豫道:“可惜是沈家的人,要是不姓沈就好了,我听说他开了个医馆,我们也可以帮他一帮,现在我就怕那沈素宜别听说咱们家帮了她堂哥,以为我们要怎么样呢,把她又给激活了”。
阎易看着自己母亲这么把自己紧张的样子,有点好笑道:“娘,您不要把我看成金疙瘩了,也许人家根本不稀罕要呢”。
甄馥畹不悦道:“她哪是不稀罕要,她是要不起”。
阎易把她拉回沙上:“好了,娘,我跟沈家小姐退婚的事,你跟爹就这两天给张罗下吧,这么拖着,对人家也不好”。
甄馥畹欣喜道:“你也同意退婚啊”。
阎易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我为什么不同意,我又没见过她,跟她也没感情,娶她做什么”。
甄馥畹说到这有点埋怨:“都怪你爹”。
“要不是他,当初也不会和沈家结亲,这以后还不成你身上的污点啊”。
阎易不在意的道:“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家早就不那么保守了”。
甄馥畹笑着道:“好好”。
阎易吃着苹果,回过头来道:“那……沈先生的医馆?”
阎夫人笑道:“放心,既然咱们和那沈素宜没有牵扯的话,沈先生咱们肯定会帮他一帮,不说其他的,就是我随便说几句话,都比他跑断腿还强上许多”。
阎易给她捏了捏肩膀:“嗯,那就劳动母亲大人了”。
阎夫人有点狐疑:“你怎么这么关心那位沈先生了?”
“娘,您看,您想哪去了,她今天给您治好了病,又给我包扎伤口,而且医术这么好,不用在更多的人身上,不是浪费吗?”
阎夫人笑着眯起了眼睛,连法令纹都跟着笑了:“说的是”。
“对了,军队里不是还缺军医吗?沈先生可以去吗?”
阎易也赞同道:“以她这包扎伤口的利索手法,就已经可以进军医队了,只是沈先生有自己的医馆还有其他事忙,不知道愿不愿意舍弃家业啊”。
阎夫人不乐的道:“那有什么不愿意,这年轻人不是说了,现在当今世道,最大的正经事就是能尽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我们这是给他机会展现他的抱负”。
阎夫人说到这句,明显是觉得苏筠说场面话,说大话,话里就有讽刺的意思。
阎易倒是注意听了她前面的那句话:“哦?她说过这样的话?”
想起今天她说的那句:“军费不是给阎家的”。“看好门户”。
阎易觉得似乎对沈素宜要重新认识下。
甄馥畹不怎么高兴:“是啊,这个年轻人其他的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太不真实了”。
接着就丢开他了。
剥着葡萄,带着翡翠的宝戒指在灯光下着熠熠的光。
把水嫩青绿色的甜葡萄放进儿子的口中。
阎易吃了葡萄朝旁边看:“我爹呢?”
“别提他,这个老土匪,老军阀,疯子!”
甄馥畹骂了几句自己的丈夫。
接着又语重心长的问自己儿子:“小六,不说你爹这么生气,就是娘也想不通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那御门关是多难才从江玉林那里打下的啊,你这转手就送给了姓郑的?”
阎易板正她的肩膀:“娘,我不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这个国家,而且我也不是送给了郑校长,这个国家也不是郑校长一个人的,是整个国民的”。
甄馥畹没听懂:“当初就不该送你去德国留学,学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主义回来。”
“我只知道,有兵才有权,有权才有兵,现在你把兵和权都交给人家手底下,那就是把命也交到别人手里了”。
阎易笑道:“娘,就是因为现在太多人都像您这样想,这个国家才会千疮百孔,我不能只为了个人的利益或者是一个小团伙的利益就这么的狭隘的思考着,最朴实的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现在既然手里握着这么许多的兵,不是要造成兵祸,而是要保护一方百姓”。
阎夫人站了起来:“你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我的儿子和丈夫都平安就好了”。
“你爹今天肯定是不回来吃饭了,我们不等他了,我让厨房送饭来”。
苏筠下午的时候出了阎府就听到满大街都是报童的吆喝声。
“号外!号外!阎家军易帜,郑校长通电全国,东十三省划入锦绣山河,国家兴旺在即!”。
“郑校长继《告同胞书》又一篇感人肺腑的长作问世!”
苏筠买了份报纸,看着回到了洋房。
到家后,换了身衣服,叫来沈念。
“你有跟随人的功夫吗?”
沈念没想到救命恩人第一次见他,就是让他去尾随人,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屑不齿的。
有辱师门。
不过现在他还是点头道:“有”。
燕子轻功,这是师门的基础功底。
“好”。
“阎大帅你认识吗?”
沈念总是听虎子和狗子的话,渐渐也明白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那个传言中和阎少帅有婚约的沈家小姐。
现在听到她让自己尾随她自己未来的公公,心里的不喜更甚。
不过他仍然是咬动了下牙关,沉默道:“认识”。
“好”。
“那你从今天起,跟着他”。
“保护他”。
沈念不知道这大小姐怎么会知道阎大帅会出事,在这上海滩上,有谁会害他?
沈念没有多问:“是”。
拱手要退下了,转身离开。
苏筠有点走神,看着沈念快要走出去的身影,还是叫住了他。
“算了,你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医馆可能会忙一阵子,你好好休息”。
沈念有点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今天大小姐是怎么了,可是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来,他现每件事都被大小姐说中了。
头一件,就是大帅遇刺。
没人知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行刺大帅,传言最广的就是日本人下的手。
这一天,上海的防空警报都拉响了,可知道阎家在上海的势力。
阎家人立马就派了人来请苏筠去看病。
苏筠坐在窗口前,看着百十年前上海的天。
灰蓝蓝的,是战火熏染的。
没有回头对老管家道:“告诉他们,就说我病了,看不了病”。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可是阎公馆的人来请啊,那可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他怎么敢回绝。
可是大小姐早不病晚不病,非得这个时候病。
更何况还是假病。
阎易要闯进来找人,被沈念给挡住了。
还动了手。
阎易举着枪,对着沈念,看着禁闭的门,到底是没开枪。
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沈念进来复命。
看着望向天空的大小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觉得她每天想的事情,让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最终还是问了为什么。
“我不能阻碍历史的进程”。
这句话一说,沈念和旁边的管家都觉得还不如不问呢。
苏筠回过头来。
“我能救他一次,不能救他第二次,更不能每次都救他。”
“他活着,只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第二件事,就是医馆真的是忙死了,自从阎夫人在社交舞会上说了一句惠民医馆的医术后,多少人都慕名而来,这里的药简直是药到病除,更何况还不收钱,因此先是贵妇人们来,后来名声散开了,就有很多穷人争先恐后的来。
等苏筠因为回绝去阎公馆,在贵妇达官圈,这名声就没有以前盛了,可是在普通百姓跟前就更加的好了。
民间更是把从未谋面却能一剂药就治好人的沈先生称为在世华佗。
越来越多的穷人赶往惠民医馆。
沈念和狗子虎子等人都忙不过来,好在他们只负责从大小姐拿拿药过来给人就好,倒也简单。
医术界更是把这位没出现过的沈先生给传成了医神。
传说他是下届厉凡的仙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能把各种疑难杂症都治好?
苏筠并没有在意外界的关于她猜测的神秘传闻。
她现在只是看着手上的那镯子里的有两把剑守护盾牌的图标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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