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冷笑一声,道:“咱们打折了两个月,也没有见他们说一个字。此时,百味阁一关,他们便坐不住了。由此可见,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劲儿了吧?”
管掌柜一惊,“难道是受百味阁指使?这,夫人,您……”
云叶又开始低头看账本了,道:“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管让他们过来吧,我在这里看账等他们。”
管掌柜还恐他们来了,说些难听的,再气着了云叶,忙劝道:“夫人,莫管他们。不如等哪天当家的来了,再跟他们见面就好。您这身子,可受不得气。”
云叶摇头,“无碍的,只管去请他们。”
管掌柜犹豫再三,见云叶坚决,只得嘀嘀咕咕地去了。
见了几人,好好叮嘱了一番,“我们夫人怀着身子呢,你们说话客气些。若是惹得我们夫人动了胎气,宁将军可不是好打发的……”
几个老头子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又不是找她做什么,不过说些事情,你倒在这里啰嗦。”
管掌柜到底又啰嗦了几句,带着三人进了饭庄。
几个社老虽也是开高档饭庄的,自己家的大馆子到底跟天泉饭庄不能比。
天泉饭庄老店开业时几人也是去过的,所以,再看新店,也没有什么稀罕了。
云叶在办公室里正坐着看账,听春儿报“掌柜跟社老们来了。”便淡淡地道:“大家都进来吧。”
等三人进屋,云叶便站了起来,道:“三位前辈,请坐吧。”
三个老头子年纪都不小了,五六十岁的样子。
说起来也都到了退休的年龄,只是不放心馆子,或者家里尚未找到合适继承人的,都还在自己家馆子里当着家呢。
此时见云叶挺着大肚子还看账,便都道:“宁夫人,辛苦。”
大家都知道云叶并无诰封,但是到底是宁寒的正头夫人,碍于情面,得称呼一声“宁夫人。”
春儿给几人上了茶,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一双耳朵倒支愣着呢。
万一这几个老头子敢欺负夫人,哼,回头告诉爷,收拾他们!
云叶把账本收起来,放入抽屉,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看着三个老头子,道:“云叶是晚辈,说起来早该过去看你们的。只是大家都忙,竟耽误了。”
“不想,今日三位前辈竟过来了。听管掌柜说,你们过来两次想要见我。云叶惶恐,不知三位前辈有何指教?”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头,人称宋三爷的,闻听云叶问,便道:“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只是,宁夫人的经营之法,在下颇感兴趣,早想过来讨教一番。”
花白胡子的姓户,人称户老,也忙接过话来,道:“宋三爷说得是,咱们几个老头子干了一辈子吃食,说起来也知道点儿经营之道。宁夫人所用的,却闻所未闻。”
第三个微胖,人称平掌柜,也笑着道:“是啊,是啊,两位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咱们几个老头子闲着无事,早就想过来跟宁夫人讨教讨教。还望宁夫人不吝赐教!”
云叶微微挑眉,笑着道:“说赐教我却不敢当。云叶年轻不知事,不过是想着让自己家的饭庄有个好生意,平日比别人多琢磨了些法子罢了。”
“大家都知道,我娘家是永安城岸上村的庄户人家。日子过得紧巴,我爹又去世得早。我是大姐,不得不早早地挑起养家的重担,日日想着怎么能填饱肚子。”
三个老头子相互看了一眼。
在京城这个英雄也得论出身的地方,云叶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家世明明白白说了,可见是个真性情!
说起来,富不过三代。往上数三代,哪家不是穷人出身?生意人本就身份低下,大家都是干饮食行业的,又是同行,本就不应该你看不起我、我瞧不起你。
云叶不过一开口,便让三人心里有了计较。
云叶跟三王爷不是一样的人。
想想也是,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农女,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嘛!
现在,是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呀!根本就不公平嘛!
唉,真是的!这场见面,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儿呢!
三个老头子被云叶的一顿开场白,给弄得乱了心。
云叶却不管不顾,示意三人喝茶,又命春儿给几位上些软和的鲜花糕饼。
礼多人不怪嘛!
云叶道:“我嫁给宁寒,世人都说我找了个大靠山。诚然,饭庄能有今天,我们家那位是出了不少力气。说到底这是宁府的生意,不过他忙得很,我管起来罢了。”
“说到经营之法,我定是不如三位老前辈的。所以,说赐教真的不敢当。”
宋三爷道:“宁夫人莫谦虚,天泉饭庄自开业以来,便红红火火。咱们的饭庄竟莫敢望其项背。说来惭愧,枉我们都是干了一辈子吃食的人。”
这话说的便有些酸溜溜。
见户老跟平掌柜也是如此,云叶不过一笑,道:“说起来,不管什么事,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我说应天时,乃是天下大定、人心思稳、各行各业都蒸蒸日上,咱们做吃食的,也跟着水涨船高。”
“地利,便是平阳城。平阳城本是成国的都城,人口集中。元国收归成国,平阳城成了两个国家的都城!咱们的饭庄能开在平阳城,确乎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到人和,我把饭庄的人当家人。天泉饭庄在西南是个大店,来了平阳城,我把西南饭庄的掌柜、厨师、跑堂,精兵强将都带了来。”
“给他们入股分红,让他们跟我一起赚钱。可不是只给他们几两银子的工钱。这些,你们若是做不到,就很难让店里的人跟你们一条心!”
三个老头子又相互看了一眼,“入股?分红?”
平掌柜道:“这个不是没有听说过。都是东家们各自入股,你怎地给厨师、掌柜们也入股分红?”
云叶笑着点头:“这或许就是我的经营之法。”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能理解。
云叶挑眉,道:“我的酒厂建在齐庄,想必三位前辈也听说过。我打算在西南也开上一个分厂,已经跟掌柜说好了,他去西南开新厂,我给他股份。一切写入契约,有法可依。”
其实,现代社会,什么都是可以入股的。
技术入股、管理入股、商标入股……只要双方协调好了,写入合同便可。
这里的人等级观念强,把自己生意上的雇工总看做下人,多给发点儿工钱,便好像给了多大的施舍一般!
云叶所用的现代管理理念,这里看起来便有些离经叛道!
三个老头子简直无法理解!
户老皱眉,“说到酒厂,掌柜有这个手艺还好说。厨师嘛,也会做菜。跑堂又凭什么给他股份呢?”
云叶笑笑,道:“只要他能好好地拢住客人,给饭庄挣了钱,为什么不能给他股份呢?”
跟客户们第一个打交道的,其实便是饭庄的服务员。若是个个对客人爱答不理、口出恶言,不等客人见到美味的饭菜,便都气跑了!哪里还会有回头客呢?
三人若有所思,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云叶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还是平掌柜想起此行的目的,对云叶道:“宁夫人,咱们此来,一来是请教,二来也是有事儿要说,还望宁夫人听听同行们的意见。”
云叶暗道:“来了!”
挺直了脊背,云叶道:“愿闻其详。”
宋三爷年纪最大,咳了一声,道:“宁夫人,是这样的。天泉饭庄前一阵子搞什么打折活动,全城都知晓。咱们都是干这个,自然也都知道。对天泉饭庄,这个打折也损失了不少钱吧?”
云叶挑眉,道:“打折不是损失,其实是为了让利给食客们。再说了,是梁氏回馈他们的大客户,要说损失,只怕是梁氏呢。”
户老道:“第一个月确实是梁氏的名头,第二个月呢,是为着这新店开张吧?又是一个月的七折,甚至还有三天是全免费的。这个做法,咱们同行们可不敢苟同啊!”
见云叶不为所动,平掌柜忙接着道:“是啊!同行们对此颇有微词,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该一致对外才是。若是联合起来一起调高价钱,倒是个对大家都好的事儿。”
云叶挑眉,道:“说起来呢,我是无须跟大家解释这个的。做生意嘛,各有各的招数。打折、优惠、赠送,都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都可以用嘛。”
“再说了,就像你们说的,第二个月我是不赚什么钱,不过我的新店赚了人气,也是一大收获啊!”
“所以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些都不是你我能一眼就看破的!”
“至于在这期间,某一家店因为我们天泉饭庄折扣而少了食客,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更何况,我的饭庄为了应国丧、哀悼太后,这一个月都关张了。你们大家的生意好起来,也没有人给我补一分钱啊!是不是,三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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