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薛永维的病情,程冬梅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重度抑郁症,还伴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当一切的答案在一瞬间解开的时候,白慕的心沉坠了下来。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都说患难见真情。”程冬梅又娓娓道来:“那个时候,即便还要照顾儿子,我也没想过要离开他。女人,从来都是遇难则刚。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哪来的勇气,承下了所有的重担。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照顾他。”
看着眼前这个平凡普通的女人,白慕实在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她是如何一步步地熬了过来。可是从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坚定看得出,这个女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不畏严寒,不惧磨难。
如果不是她,换做其他女人在薛永维身边,恐怕早就无法承受下去。
可就是这样坚韧的程冬梅,又为何到最后执意带着孩子离开了薛永维呢?
程冬梅顿了顿,看向书架上摆着的照片:“孩子那时身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或许是察觉到我很辛苦,他倒也很配合治疗,坚持了一年下来,效果还算不错。他的病情稳定下来,生活也算慢慢步入了正轨”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冬梅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下来,虽然她并没有详细说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楚煜三人从她的神情中也看得出,薛永维的病不仅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那个女人,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是心有余悸。
薛永维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但也有偶尔发作的情况,不过程冬梅倒也都应付得来。她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逐渐平稳地过下去,可这看似渐渐平静的生活,却又在儿子童童四岁那年被猝然打破!
那天程冬梅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儿子童童在菜园旁专心致志地玩着泥巴。突然铁门“哐当”一声巨响,薛永维便拽着一个跟童童年龄相仿的孩子走进了院子。
程冬梅见状,赶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迎上前去:“这谁家的孩子?”
“你别问!”薛永维厉声说道。
“你倒是厉害了!”程冬梅剜了他一眼,便蹲下身来,轻轻握住孩子的手,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呢?”
然而那孩子并不说话,只是满脸泪水,惊怯着朝后躲去,可无奈又挣脱不了薛永维。
见孩子被吓成这样,程冬梅看了看站在一旁,提着小泥铲的童童缓缓说道:“童童,你先回屋去,妈妈有话跟爸爸说。”
童童看了看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便乖乖进了屋。
“薛永维!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程冬梅拽住丈夫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不料薛永维却一把甩开她:“你别成天在我耳边叨叨!烦不烦!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听你管?”
程冬梅怔怔看着他半晌之后,便道:“薛永维,你是不是忘吃药了!好端端的你发什么邪火!”
“啪!”一个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程冬梅的脸上。
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她全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面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程冬梅甚至会怀疑刚才是不是发生过这一幕。
“薛永维你发什么疯!”程冬梅从来没有想过,薛永维会有对她动手的一天。即便在他狂躁抑郁最严重的时候,他都没有伤到过她,可是现在,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给了她一巴掌。
打出这一巴掌之后,薛永维自己似乎也有些震惊。他的手悬在空中微微颤了颤,便轻轻覆在程冬梅的脸上:“是不是打疼你了,我不是故意要……”说到这儿,薛永维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你不是想要个洗衣机么,过几天咱家也买一台……”
“你别跟我岔开话!”程冬梅毫不领情:“我在跟你说孩子的事。再说了,别说是洗衣机,你现在就是多买个洗衣盆也够吃力了。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积蓄,眼看着童童都快到上学的年纪了……”
厉喝到这里,程冬梅却戛然而止。纵使因为薛永维的病才家徒四壁,可这也不是薛永维想要的,自己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叹了一口气之后,程冬梅略缓了缓语气:“你看这孩子吓得不轻,咱们还是早点带他去找他父母吧,也免得人家担心。将心比心,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
薛永维的视线越过程冬梅,看到了躲在门边,被他们争吵的声音惊吓到的童童。孩子清亮亮的眼眸注视着他,让他的心“咯噔”一动。
“知道了……他在咱们院门口玩呢,我这就送他回家去……”说着,薛永维俯下身看着颤抖不已的孩子道:“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孩子盯着薛永维看了半晌,用力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程冬梅多少有些不安心。
不料却被薛永维拒绝:“没事,你在家待着吧。这孩子我见过好几次,都在巷子里玩呢,家离这不远。童童还饿着,你快点去做饭吧……”
听到薛永维这样说,程冬梅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道:“那好吧!你快点回来!”
“知道了。”看着薛永维牵着孩子转身离去,程冬梅这才转身走进了屋子。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送回去了么?”
程冬梅说到这儿,白慕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程冬梅冷冷一笑:“没过多久,薛永维果然给家里添置了一台洗衣机,我问他哪来的钱,他只说跟朋友借的。要不是心疼我不分春夏秋冬的把手浸泡在凉水中,他也不会想着置办一台洗衣机。这话听着暖心不是?可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想起那孩子,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虽然我老是追问,可都被他搪塞过去。有时候问急了,他就大发雷霆。我怕他犯病,最终也只能作罢……”
听到这话,白慕和楚煜相视一看,都明白了一切。
“从那个时候开始,薛永维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穷够了,穷怕了,他要想方设法的赚钱,让我和童童过上好日子。我总是劝他,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总会好起来,总会越来越好……”程冬梅的言语之中满是懊悔:“如果一开始我能多问几次,再追问追问那孩子的下落,或许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薛永维带回那个孩子之后,程冬梅发现家里时常有一个黑瘦的男人进出。薛永维说这是在场子里认识的朋友,可程冬梅总觉得那男人一脸猥琐,不像是好人。
只要那个黑瘦的男人来,薛永维总会和他关在屋子里聊上大半天,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根本不能入内。但凡他们谈事的时候,程冬梅总会带着童童出门。
而那个男人离开只有的一两天,薛永维表演的日程就会安排的很满,有时还会去邻近的城市。
一开始程冬梅还会担心他的病情而有所阻拦,可是薛永维赚得钱越来越多,家里添置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看着他信心满满奔波的模样,程冬梅也不好再说什么,渐渐便也习惯了他这样东奔西跑的生活。
“当时我从未想过,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程冬梅苦涩笑笑:“直到那天……”
薛永维在场子里表演的生意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程冬梅也找了一份活干。童童被就近送到了珑玉街的托儿所,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那天程冬梅下班的回家的时候,老远便听到了童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天薛永维没有外出,照理是他接童童回家,一听到这个声音,程冬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跳了出来。窜入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薛永维犯病了,而且很可能已经伤到了童童。
程冬梅疯了一般的撞开门,却见薛永维正抱着童童,而童童紧紧抠住屋门的边缘,厉声哭喊着:“我不去!我不去!坏爸爸!”
“薛永维!”程冬梅像一只母豹一样迅速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童童,然后用力将薛永维撞到了一旁。
“你干什么!”程冬梅的表情像是恨不能立刻将薛永维撕扯个粉碎:“他可是你亲儿子!”
说罢,程冬梅急忙看向怀中嚎啕大哭的孩子,抬手替他抹去泪水:“童童乖,不哭,妈妈在这……告诉妈妈,哪里疼?”
童童在妈妈怀里一边抬起胳膊,一边说道:“这儿疼……”
“冬梅!把孩子给我!”薛永维揉着被墙壁撞疼的腰,缓缓走了上来。
“想都别想!”程冬梅厉喝着,将童童放进屋中吩咐道:“锁上门,妈妈没说开,绝对不能开!”
“哐当”一声拉上房门,程冬梅怒瞪着薛永维道:“你想干什么!薛永维,你给我清醒点!要是敢动童童一下,我跟你没完!”
“没完?”薛永维重重一个耳光甩过来:“臭婆娘,你以为这些东西都天上掉下来的?反正孩子想生就能生,你把童童交出来,我给他们看过照片了。瘦猴说了,就咱们童童,至少能值这个数……”
说着,薛永维抬起手,撑开手掌晃了晃,咧嘴一笑:“五万!”
程冬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一瞬间觉得他陌生至极。几秒钟后,院子里响起了程冬梅声嘶力竭的怒骂:“薛永维,你这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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