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院以后,香芹一直没有理睬洪诚,只管埋头做事儿。
她和了一个巴掌大的面团,然后放到大铁碗里,倒上清水,水量刚刚淹没面团。
等面团浸泡十分钟,香芹将手伸进铁碗中,不听的用水揉抓着面团。
面团渐渐变小,颜色也渐渐变成淡灰,成了面筋状态,有些粘手。
而此时铁碗里面的水,也变成奶白色。
香芹将洗好的面筋从铁碗中取出来,放到一个小碗中,铁碗里的面筋水也留着备用。
香芹给锅里加了水,接着生火添柴。
将切好的牛肉丁放到锅里,等到锅里的水开后,香芹将面筋撕成小块儿,丢到锅中,又往锅里加入了花生、海带丝、豆腐丝、红薯粉条和木耳丝。
把食材全都搁进锅里,香芹又将备用的面筋水倒入了锅里,用勺子往一个方向搅锅。
一锅的汤渐渐变成深棕色,略带些红。
等锅里的汤再次煮沸以后,香芹用勺子撇去锅里的浮沫,又放入适量的酱油、盐、胡椒粉和味精。
香芹做的胡辣汤虽然有模有样,其味道始终是没有正宗的胡辣汤好。正宗的胡辣汤,汤头需要十几种香料熬制。
而香芹做胡辣汤所用的汤头,只是清水,用面筋水和酱油兑出了颜色。
反正他们也不是开胡辣汤专卖店的,也就没那么讲究嘞。
“马马虎虎。”尝了味道以后,段文如此评价。
香芹讪笑过后,说道:“我做的不正宗。人家专门做胡辣汤的,放的料多,好像用的还是骨头汤。”
“有人吃就行,哪怕是便宜卖嘞。”段勇源说。
段勇源盛了一碗胡辣汤,蘸了一筷头的霉豆腐,涮到碗里,吃起来也怪香。
看见霉豆腐,洪诚心痒,“上回我带回去的霉豆腐,一个礼拜就让我跟我爸吃完嘞,香芹,下回多做一点儿呗!”
香芹嗔他一眼,在没有理他的脸。
察觉到她跟洪诚之间的气氛怪异,段勇源问:“你俩咋回事儿?”
香芹的脸红了一下,闷声回道:“啥事儿也没有。”
洪诚但笑不语。
第二天,洪诚和香芹搁涵洞那头亲嘴的事儿,在段家庄里传的沸沸扬扬。
当时很多人都看到嘞,其中不乏熟悉他们的人。
这事传到段文的耳朵里,他自然没有好心情。
他将香芹叫到屋里,冷着脸孔质问:“昨天下午,你和洪诚搁涵洞那头都干啥嘞?”
这事儿,香芹哪好意思坦白,那就低头不语嘞。
段文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话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现在咋跟你母亲一样!”
一听段文拿她跟段秋萍相提并论,香芹的心里不舒坦嘞,“又不是我愿意的!”
段文不分青红皂白,“你不愿意,你跟他搂搂抱抱干啥!”
香芹绷着脸,闭嘴不语,她怕自己一张口,就忍不住跟段文大吵起来。
她不吭气,段文以为她是心虚,大概是气的失去理智,一时间说话口不择言起来,“还搁涵洞跟前做那不要脸的事儿,恐怕整个庄上的人不知道你俩好一样!你母亲喜欢把脸贴在人家有钱人的屁股上,你母亲有一样,你也跟着学一样,你将来也没啥出息!”
香芹委屈的眼红,受了一肚子委屈,还在心里面对洪诚咬牙切齿。
她坐在床上,连段文啥时候扭头走了都不知道!
这个家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矛盾也一天比一天的多。作为矛盾的中心,香芹好像成了一道箭靶子,被刺的遍体鳞伤。
屋门被推开,洪诚的头探进来,他看见香芹双眼通红、眼角湿润,脸上的笑容止住,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洪诚快步上前,手指摩挲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沉声问道:“咋回事儿?”
香芹不耐烦,一把将他推开,嘶声力竭地朝他呐喊:“我求求你不要再来嘞,我告诉你多少回嘞,咱俩要的东西不一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嘞!”
说完,香芹已经泣不成声。
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哽咽,变成让人心疼的呜咽。
洪诚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微微红了双眼。
他满眼疼惜,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奋力将向前抱起,大步向外而去。
一路将她抱到院子外头,放到车里,关上车门,洪诚回过头来,见段文等人追了出来,直接对他们开门见山,“香芹我今天就带走嘞,你们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我明天就把钱给你们送过来。”
“你啥意思诶?”段文余气未消,这会儿怒火又被洪诚给勾了起来。他睁圆了眼睛,瞪着洪诚。
“我本来不想用钱衡量香芹的价值,是你们逼着我这么做的。我忍到现在,就是因为香芹还小,我也很尊重她的决定。我比你们谁都喜欢她,就是看不惯她搁你们家里受半点儿委屈!”
段文上前一步,指着车里哭成泪人一样的香芹,“她受委屈?她做错了事儿,我这个当姥爷的就不能说说她嘞?咋啦,你还想让我把她当成老祖宗一样供着?”
“她搁你们家累死累活,把你们一个个养活的吃喝不愁,就算是供着她,也不过分吧!”此刻的洪诚显得很不近人情,“我算是看出来嘞,上回你搁我们家酒店跟你小舅子吃完饭以后,你就变得跟香芹的后妈一样,一天比一天看她不顺眼儿。我是铁了心的将来要娶香芹过门儿的,你们不待见他,我现在就可以带着她走。”
段文摆臂驱赶,“走走走,你想带她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一分钱也不要你们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洪诚要上车,却被段勇源拦住。
“有话好好说。”段勇源劝道。
洪诚指着段文的脸,“你看他那态度是想跟我好好说话吗?”
段勇源也变了脸,厉声警告:“洪诚,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跟香芹是男女朋友,我俩做啥什么事儿,那是我俩的事儿,别人说三道四,那是别人的事儿,你们自己家里的人怎么看香芹,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你们家那个当副县长的亲戚,跟你们说要早早的把香芹嫁出去么,我现在这么做不是如你们的意吗!”
南院门口的争吵,引来了左邻右舍。
段武从家里出来,一看南院的情形,心里一下子就明白段文是被流言蜚语左右了理智。
段文拉住段勇源,“勇子,你别拦着他!这对狗男女不要脸,那要是搁在以前,早把他们浸猪笼里淹死嘞!”
要不是顾忌他是一位老人家,洪诚早就跟他翻脸无情嘞。
洪诚按住段勇源,“勇子,你爷说的话你也听见嘞,以后你还想让香芹咋样跟你们一块儿过日子?”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段老大他们家,每个人心里都被魔鬼占据住嘞,上帝派下来天使拯救他们,他们不感恩,他们的精神和灵魂迟早会毁灭!”
众人一看,是程氏奶奶。
在大家伙的眼中,程氏奶奶总是神神叨叨,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话。
就在大家以为她是为香芹打抱不平的时候,听程氏奶奶又说:“香芹也被魔鬼影响嘞,他被撒旦魔鬼诱|惑,偷吃树上的禁果……”
洪诚扬起嘴角,看向程氏奶奶,“香芹要是夏娃,那我就是亚当。就算是偷吃禁果,也没啥不应该的。”
段文不想听洪诚多说一句话,摆手撵他走人,“你家里条件好,那你就带回去供着吧!说她几句就委屈的不行嘞,我也养不起这号的人!”
段武站出来,对段勇源摆手示意,“勇子,就让洪诚把香芹带走吧。”他回头又斥责段文,“你是家里的老当家,一不高兴想对谁发脾气就对谁发脾气,香芹要是不高兴,她找谁发脾气去?你还想让她忍气吞声,与其让她搁这个家里忍气吞声,那还真不如让洪诚把她带走嘞!”
“他要带走就带走吗,反正我也没拦着他!”段文一脸蛮横,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香芹从车上下来,满脸湿润的泪痕,她用衣袖擦干,走过去跪在段文跟前,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姥爷这段时间的收留跟照顾!这份恩情,以后我会还你的!”
香芹站起来,毅然决然的往村口走。
“香芹,你真要走啊?”段勇源心都要碎嘞。
“你们都别跟着我!”
香芹已经下定了决心,是从段大民开小卖部的事儿中得到了灵感与启发。
她的口袋里已经攒了不少钱,虽然远远不够开一个正规的店面,至少经营一个小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香芹在前头走,还没穿过涵洞,就被洪诚开车追上。
洪诚放慢车速,摇下车窗,对香芹说:“香芹,上车。”
香芹不愿意去看他,“你赶紧走吧,咱俩的事儿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洪诚神情认真,“除了我跟你的这件事儿,你的其他想法我都尊重。”
他心疼香芹,尤其是不能看着她无家可归还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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