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这一次,自家大伯父在圣驾前主动请旨,自愿承担起清理国库的亏空的重任,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情,谁都知道,能在国库里借银子的,大多都是王公大臣。
那一个的身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了,所以这件事在最近的几个月里,就算是京城里的头等大事了,崔长健对自己大伯父的勇气,魄力,无一不佩服。
京城为着崔永信能否从京城这些官员手中,讨回欠银,还专门的开了一个赌局,崔长健当时想都没想的,就押了自家大伯父整整一千两白银!
狠狠的给崔永信撑了一把腰,现今国库的欠银总算是收回了小半,虽然远远没有达到崔永信在圣上面前,承诺的八成,可起码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
要知道,崔永信也不傻,他给自己要来的时间,可是整整一年,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四五个月的样子,按着眼下这个比例计算,那可是形势一片大好。
外头称赞崔永信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什么敢于虎口拔牙的清官,又是什么敢于和贪官抢银子的能吏。
不管是什么样的称赞,崔长建听了都觉得脸上倍有面子,很是以自家大伯父为荣。
存着这样的心思,他在崔永信跟前,可就表现的拘谨的多,还没有在明安侯跟前放得开。
崔永信看着崔长健低着头,神情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他知道崔长健在赌局里,为自己押上一千俩白银的事情,因此多少能猜出来一点这孩子的心思。
他笑着言道:“健儿,你在大伯父跟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需拘谨,要知道,在伯父心中,你与你大哥都是一样的位置,都是我的孩子,不分高下。”
崔长健听了这话,居然少有的觉得激动了,他就像一个小孩子,受到了长辈的表扬,一时间面红耳赤,吱吱唔唔的,反倒更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崔婉清暗暗笑他,但也不忍心见他这般,便开口帮他解围道:“三哥,不如趁着这会空档,先让大伯父将姜姨娘那份供词看了,也省的一会耽搁时间。”
“哎。”崔长健被崔婉清一提醒,这才从愣头青的状态下,拔了出来,他赶紧从怀里掏出姜姨娘的供词,双手奉与崔永信,“大伯父,这是事关云姨之死的证词,还请您静心看看。”
崔永信闻言就是一怔,“云姨......,健儿口中的云姨莫不是就是前头的二弟妹?曹云岫?她的死因又怎么会有蹊跷了?”
他怀着深深的疑问,伸手在崔长健手里接过了这不算薄的数页纸张,即便低头去看,岂料一看之下心中暗惊,这越是往后看,这心里越是寒气上涌。
他虽是户部的尚书,但是和吏部的几位大人也都挺能谈得来,这平日里同僚小聚,没少听他们吏部的人说一些冤案,奇案。
结果,就在今日,就在此时此刻,自己家里居然也出了这样的冤情,死的人还就是自家二弟的前妻,面前坐着的崔婉清的亲娘!
崔永信的眼神充斥着不可置信,脸上的神色也是越来越严肃,到了后面,竟是带上了几分恼怒和恨意。
崔永忠进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家大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可也太不符合常情了,自家大哥甚少动怒,今日这是怎么了?得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将自家兄长气成这样?
他不由得狐疑的望向自家儿子,用眼神偷偷的询问,“你大伯这是怎么了?”
谁料到,一向和自己颇有默契的儿子,居然是一点暗示都不给自己,只是跟女儿一起站起来,恭敬又严肃的跟自己请了安。
“都坐吧,你们兄妹俩这是有什么事情?居然不先跟为父言讲,却是跑来烦扰你大伯父来了?你们俩难道不知道?你们大伯父最近公务繁杂,辛苦的很......”崔永忠这饱含酸意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啪’的一声响,接着就听见崔永信恨声咒怨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朗朗乾坤,昭昭白日之下,怎么会出此畜生之事?这还居然是在我的家中!”
原来是崔永信实在气不过,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书案上!
他这话说完,马上将手中的纸张递向崔永忠,“二弟,你快来看看。”
他见崔永忠接了过去,坐在自己身边细细看来,这才扭头沉声问崔长健:“健儿,你可要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只凭着一人的供词,恐怕难以取信与人那,还有什么证供?不妨这会就说个明白。”
崔长健点了点头,“大伯父,侄儿能将此物呈上,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人证物证俱全,不过,还请伯父莫要着急,等我父亲看完之后,侄儿再向您二位一同禀明详情。”
崔永信知道自己焦躁了,不安了,这可是大事情,要是露出风声,自家的脸面可就要被人踩进污水沟里去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崔长健会有刚才的请求了,崔永信突地的站了起来,出门去寻崔二宝,让他和崔易两人,又认真的查看了一遍,看看可还有遗留在院子里的人。
复又在崔二宝耳边小声叮嘱,“去将所有的暗卫唤来,将这个院子团团围住,今儿个晚上,一只蚊子都不许飞出去。”
崔二宝少见自家主子如此谨慎,忍不住和崔易交换了个眼神,忙不迭声的应下,匆匆又去布置。
崔永信再回到书房里,就只见崔永忠正指着崔长健的鼻子喝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不对的?为什么不早早的跟我和你大伯父说?你知道这事情对于咱们崔家有多大的影响吗?万一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咱们家可就要落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拉!”
崔永忠怎么都没想到,等着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么一桩戳心窝子的事情!这会可真的是黑血上涌,气的脸都变形了,可要比刚才崔永信的模样还要可怕些。
“好了!你对健儿发什么火?他可是功臣,他今年才多大?就能自己一个人办成这么大的事情,你个当老子的不为他自豪骄傲,反倒还责怪起孩子来了,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爹?”崔永信就看不惯自家弟弟,什么事情都先要将老子的架势拿的十足,这么好的儿子,真是不知道珍惜。
要是自家浩儿能有健儿这般出息,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围着自家妻子的裙边转悠,自己怕是睡觉都要笑出声了,“二弟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崔永信在这点上,可真是有点嫉妒崔永忠的。
他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对崔永忠言道:“为兄知道你这会火大,憋屈,羞愤难当,可是你再有多么的难受,也给我忍着,缓一缓,来,先坐下,咱们兄弟俩先听健儿将此事说个明白,听完了你再发火骂人也不迟。”
崔永忠面对自家兄长的这一通抢白,真是无言以对,只能是恨恨的跺了跺脚,斜了崔长健一眼,斥道:“听见你大伯父的话了么?还不快快讲来?”
崔长健刚刚被自家老子指着鼻子责问的时候,就麻利的站着了,这会一看自家老子气的不行,哪里还敢坐下?
于是就这么站着,将所有的事情,由头至尾,一件不拉的说了个明白。
期间自然也少不了说一说崔婉清的功劳,只不过崔婉清在柏树林发狠那段,却是被崔长健自动自发的隐去了,换成了自己言辞逼供。
他的心里也是有顾虑的,崔婉清毕竟是个女孩儿,那么凶狠的举止,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本能的,就帮着自家小九妹遮掩过去了。
这一席话说完,可真的不短啊,崔长健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崔永信哥俩的脸色,也随着他的话语,忽青忽白的变幻着,真可谓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特别是崔永忠,一张脸是青一阵的白一阵,那就变了无数次,崔婉清在旁边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乖巧的模样静静聆听,但是她每一次偷偷瞟过自家父亲的时候,就生怕这位被气的吐血。
期间,好几回崔永忠都忍不住拍桌子,跺脚的想要发问,人都站起来了,却都被崔永信伸手拦了,不许他打断崔长健的叙述,这可真是几乎将崔永忠憋了个半死。
可是谁让崔永信这个当哥哥的威严甚重?打小就将他制得服帖,崔永忠这会就算急的五脏俱焚,也只能是忍着气,重又坐下......
直到崔长健全部说完,崔永信这才语调沉重的对崔长健言道:“健儿先坐下歇口气,这么多事情,让你不歇气的说完,也着实难为你了。”
崔长健冲着面前的两位长辈,抱拳行礼,这才刚一坐下,就见崔婉清默默的奉上一盏温茶,眼神中充满了安抚之意,他对着自家九妹妹快速的翘了下嘴角,便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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