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阳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身无分文,远离家乡和熟悉的人,对于自己要去的地方一头雾水,身后还有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好在遇到了这个热心肠的人,他的华语并不是很标准,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家族离开大夏已经有两代人,他从来都没有回去过,也很少有机会使用华语,但两个人之间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居然还是聊了一路。
孙阳终于搞清楚,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是禅邦以南克耶邦境内,相对于禅邦来说,军政府的控制力在这个地方要强得多。但这里距离仰光依然有将近五百公里,距离新首都内比都也有将近一百五十公里,并且没有直达的车子。听说他的目的地是仰光后,对方建议他先到南北缅物资交易的重镇东吁,然后再从那里坐火车到仰光去。
“你的胆子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他对孙阳说道。“一个人就敢到这些地方来冒险,语言还不通。”他摇摇头。“你被打劫的地方可不仅仅是有野兽和土匪,你知道吗?那边可是有妖怪的!”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着,双手还比划起来,让孙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把车子开到山沟里去。
为了配合他的话,他不得不做出很惊讶的样子。“妖怪?”
“就知道你们大夏人不相信这些……”对方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可是真实存在的,我阿爸就亲眼见过在天上飞的巨大鬼怪……”
那大概是某个青丘的修士吧?
孙阳想到。
“明明知道有这些东西还住在这边,你们不害怕吗?”他问道。对于一般民众怎么看这些修士,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家就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去?而且,那些怪物也不是时时都出来害人的啦。只要心诚意敬地去庙里多拜拜,那些东西是不敢来害你的。”
孙阳微微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缅甸的僧伽势力有没有泰国那么强大,但想来,以泰国的佛寺之多,青丘照样敢出来动手,缅甸这样的国家,青丘的力量和影响力一定会更大。
不过和对方说这些东西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于是装作很感兴趣地听着对方一路吹着这些东西,终于到了可以坐车去东吁的车站。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对方因为他“被人抢劫,身无分文”谎言,竟然很热心地给了他所需的路费,还给他买了路上吃的东西。
孙阳请他留下姓名和地址,但却被他坚决地拒绝了。
“都是华夏人,难道帮这么一点小忙,还要你的回报吗?”他摇着头说道,笑嘻嘻地开着车走了。
遇到这样的人让孙阳很是感动,他吃着那油盐都很重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点心,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大巴车上,周围都是皮肤黑黑的本地居民,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这让他这么一个外国人显得很刺眼,于是他干脆装作打瞌睡,其实一边调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人口渐渐密集起来,但也只是相对于人烟稀少的原始丛林而言。相对于大夏来说,除了曼谷之外,这一路上孙阳还真没见到任何一座人口密集的城市,最大的一座城市也不过像是华夏的小县城。
缅甸的市镇比起泰国来显得更加的破旧,公路的路况更加糟糕,路上走得车子也稀奇古怪什么牌子都有,孙阳甚至看到了早已经停产的属于上个世纪的车子。如果是在大夏,这样的车子要么早已经成了废品,要么就放在博物馆里,但它在这里却还在慢吞吞地吐着黑烟继续跑着,挡得一大堆车子只能跟在它后面慢慢爬。
以这样的速度,到达东吁时天肯定黑了,要到仰光估计得要第二天晚上,而那个时候,青丘追踪自己的力量说不定已经转到了这个方向。
孙阳终于有点明白董卓鸿为什么要让他顺江漂流三四百公里之后再转陆路了,以这样的前进速度,加上不时停车上下乘客,前进的速度真的不比在水上漂流快。
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对于能够在泰国高速公路上阻断交通,附身警察动手的青丘众人来说,这样的地方肯定更加不会让他们有多少顾忌。虽然这里理论上已经是非常接近缅甸首都内比都的地方,但据说现在内比都连最基本的配套设施都还没有建齐,对于军政府能够对这个地方有多大的实际控制能力,孙阳完全没有办法报以更大的期待。
得想想办法。他对自己说道。但看着眼前那仅能供两辆车通过的坑坑洼洼的道路,他真的一点儿招都没有。别说他不认识路,就算是现在下去抢了一辆最好的车子,在这样的路上也只能慢慢地跟在那些老爷车的屁股后面吃灰。
如果我能够役鬼……孙阳忍不住这样想到。
这或许是役鬼术在这个地区能够如此盛行的理由之一,当他们役鬼在空中飞行,效率已经超越了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人。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车子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相当繁华的地方,司机挥手示意让孙阳下车,他不确定地拿票去给司机看:“东吁?”
“ye!!”对方大声地说道。
“?”孙阳问道。“火车??”
对方一脸茫然,他不得不学了一下火车的鸣笛声,用双手在身体两侧做出车轮旋转的样子。
“哦!”对方连连点头,把方向指给了他。
孙阳一路往那边赶去,突然,他看到了一家华语招牌的店铺,靠门口的柜台上放着一部电话。
被强行压下来的担心和思念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孙阳下意识地往那边走了过去,但行走了几步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既没有可以用来打国际长途的钱,也不能因为这种原因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果戴百川真的像他所猜想的那样在这件事情里充当了非常不好的角色,那无论他打给父母、吕小玲或者是马斌,都有可能被监听甚至是反过来追踪到他的位置。那样的话,他的出逃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他很艰难地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部电话上移开,继续向着火车站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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