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缨担心的要死,结果宫言庭那表情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跟他刚刚对桑弓说的一样,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他懒费心思用别的方式解决。
要是等警方来了,宫言庭早已急的跳脚了,结果他自己带了一箱子钱,直接根据消息上的地址,找了过来。
能成了最好,大不了给钱救人,要是人家嫌少也没事,顶多两个人一起当人质,回头他爸他妈和宫九阳多花钱一起来救他们。
反正,宫言庭就是料准了有人管他,事情解决了,他就觉得什么事都没了。
蓝缨真是服了他的心态了,真是什么事到了他眼里都是小事啊。
她回头看车:“车还能开吗?”
宫言庭看着车,说:“应该可以吧。刚刚是我自己让它熄火的,不是被撞熄火的。”
他把蓝缨推到一边,自己上车准备倒车出去试试,蓝缨真是被他气死,“你给我下车!”
宫言庭说:“为什么呀?车肯定能开,这车挺结实的……”
被蓝缨拽了下来,“万一有问题,你一打火车要是起火爆炸,责任你担得起吗?就算没责任,你自己不要命了?你给下来。”
直接把他给拽了下来。
宫言庭还想回去,蓝缨压根不让,“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万一桑弓他们再回来……”
“慢着,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你认识?”宫言庭问。
蓝缨默了默,才说:“那个拿枪的男人,我认识,叫桑弓,当初在我机构的时候,他就一直骚扰我。如今还是阴魂不散,这已经是第二次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我绝对不能让他有第三次这样的机会。”
宫言庭脸上原本笑嘻嘻的表情逐渐淡了下来,“上次你被人带去拳场的事,也是他?”
蓝缨点头,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欠了不少赌债,觉得绑架了我,能从,”她顿了顿,才说:“能从柴峥嵘那里要到钱。”
她低下头,抿着唇避开他的眼。
宫言庭伸手挠了挠额头,“这样啊!”
她走到他面前,问:“生气了?”
“说生气也犯不上,不爽是肯肯定的。”他说:“就是后悔带的钱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多带点钱过来。”他抬头看着她说:“这样,我就能让那小子知道,利用你从我身上能得到更多的钱,比起威胁那个姓柴的,显然威胁我更有价值。”
蓝缨差点被他气笑,拽着他使劲朝外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脏兮兮灰蒙蒙的,她一点都不喜欢。
宫言庭被她拽着,还回头看他的车,“老婆,我真的觉得那车还能开……”
“能开也不准开,有风险,你现在打电话让人拖走,别忘在这了,那么贵呢。”
宫言庭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联系拖车公司把车拖走。
两人离开那个废弃的仓库,沿着小路朝着大路走去。
快要走到大路的时候,就看到刚刚那辆仓惶逃走的面包车突然朝着他们的方向疯狂的开来,蓝缨急忙拽着宫言庭朝着路的一侧跑去,结果那车停了下来,一窝蜂下来七八个人,就朝着蓝缨和宫言庭围过来,现在的蓝缨可是拳脚完全可以施展,宫言庭虽然没系统学过,但是男人吗,对上另外也没学过练过的人,总归还是能用本能打架的。
这边他跟另一个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时候,那边蓝缨已经几个漂亮的招式不打倒了一片,那个还跟宫言庭搭丝瓜架的小混混一看,赶紧松手撒腿就跑,面包车里的人没等到他们捉到蓝缨,刚刚好好下去的七八个人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冲上去,“快走快走!”
面包车快速倒车,到了大路上,急驰而去。
蓝缨赶紧过来把宫言庭扶起来,“伤到了?”
宫言庭伸手试了试脸上的青紫,眼角还被打的破了一点,说:“哪可能呢……”
蓝缨真的觉得他可心真大,压根就没想过那些人为什么要回来,还要在她面前冲样子,小心的看了看他脸上的伤痕,“回去得消炎一下。”
这次不等宫言庭说话,蓝缨拽着他赶紧走到大路上,本来想要拦辆车的,结果一辆黑色的车主动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傅清离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宫言庭立刻后退一步,说:“我们不需要。”
傅清离没跟他说话,而是看向蓝缨,先是扫视了一眼她的全身,发现她完好无损,只是一副有点脏,略略松了口气,然后他问:“抱歉我来晚了。”
上一次是,这一次还是。
蓝缨看了宫言庭一眼,才开口:“没事,他来的及时。”
这句话终于取悦了宫言庭,脸上的表情缓了缓,傅清离脸上的表情却黯淡了几分,他再次抬眸看向蓝缨,视线又落在宫言庭的身上,他突然对宫言庭说:“宫先生,我知道你和蓝缨怀疑我对你的车动过手脚,我要跟你解释一下,不是我。当然,我不能否认跟我有关。”
听到傅清离跟自己说话,宫言庭微微抬了抬眼眸,用眼角看了他一眼,那骄傲神情,就像是不屑跟傅清离说话似得。
蓝缨用手暗暗推了他一下,宫言庭瞪她一眼,看向傅清离:“是吗?听柴先生的意思,好像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这种危机人性命的事都做得出来,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傅清离沉默了一会,才对蓝缨说:“是紫纱,她还在机构里,她想离开机构,所以她选择了一条以为对我好的捷近,觉得如果宫先生有了意外,你将别无选择的回到我身边。她以为她坐了这件事,我会感激她,也会促使你通过你的关系让她有机会离开机构。想法很天真,却也很无奈。”
蓝缨的神情有些发愣,紫纱啊,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了,她自从在墓园遇到过紫纱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她从未想过还能听到紫纱的名字。
宫言庭不知道紫纱是谁,不过很显然,听这个人的话,明显就是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系,他刚要开口说话,蓝缨已经率先开口:“抱歉,我误会你了。言庭受我的影响也误会了你,很抱歉我没有选择相信你。”
“虽然不是我,但是还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依然需要道歉,不过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他坐在车里,微微偏着头,目光注视着蓝缨,说:“不管是紫纱,还是桑弓,以后都不会有这样事。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了你……们,我真的很抱歉。”
蓝缨看着他的神情,她抬脚上前一步,“傅清离!”
傅清离一下笑了起来,“你忘了?我现在叫柴峥嵘。”
他又笑了一下,蓝缨走了一步,才发现他的头上多了白发,夹杂在他的黑发中,她又愣了愣,蓦然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她还年轻着,他已经老了。
傅清离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觉察到她的视线,他伸手摸了摸头发,神情有些黯淡,他说:“我老了。不管我承不承认,我真的老了。”他看着宫言庭,说:“你果然……还是很适合和年轻人在一起。”
宫言庭伸手搭到蓝缨的肩膀上,警告似得捏了捏,蓝缨转脸看了他一眼,扯着嘴角笑了下:“柴先生好眼光,我也觉得我和我老婆在一块很适合。”
傅清离默了默,他坐在车里,车还没有熄火,似乎只是临时停下车说话的。
蓝缨抿了抿唇,慢慢的落下视线,然后她听到傅清离的声音又响起:“蓝缨,我想,我需要跟你道歉,为以前,也为现在,任何事。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自己有多自私,我总是习惯性的想到我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我几乎没有做过一件单纯为你的事,我做任何事的前提都是以我自己为前提,然后才是你。我为曾经的自己道歉,我一直觉得我很无私,最终却发现,我不过是想要极力摆脱我童年时父亲的阴影。”
他注视着蓝缨慢慢抬起的眼睛,说:“我怕别人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怕别人会说,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最终也只能成为杀人犯,我就算捐赠也是有选择的捐赠,我知道什么样的捐赠能上报纸,能让人对比我和我父亲的差距……蓝缨,你说我心有善意……我不是,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我和我父亲不一样。”
蓝缨睁着眼睛,眼眶里充盈着液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在听他说话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地方似乎被挖了一块,有些隐隐的疼,“傅清离……”
宫言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路边,他沉默的远离了这里,安静的站着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看着远方。
傅清离说:“我知道你恨着傅清离,你觉得他是你的噩梦和阴影,但是你爱过柴峥嵘。柴是我的母亲的姓,峥嵘是我当年在家里时的乳名。外面的传闻没错,我确实亲眼看到了我父亲杀我母亲的场景,幼年时期,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只不过,杀人的角色变成了我自己。我不知道这些话该跟谁说,我们相爱时,我不能对你说,我们分开了,我更加没有对你述说的理由。但是现在……”他笑了下,别过头纾缓了一下情绪,才说:“虽然时机不对,但是我觉得我再不说,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蓝缨,”他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你。我以为我这一生会有无数个女人,也从来没想过会尝到爱情的滋味。我不懂如何和人相处,不懂怎么样才是和外面的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我想着你念着你,从你身上取暖,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需要温暖。我给不了你,甚至还在消耗你仅有的那点温度……这是我错,我的自私害了你。但是以后不会了。”
他说:“以后都不会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宫先生是个很适合你的人,我打听了一下,他的人品和性格都是让人称道的,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跟我在一起时候的事。”
蓝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眶里的泪水在拼命打转,她无声的抽噎着,不希望宫言庭听到,她抿了抿唇,眼泪从脸颊滚了下来。
傅清离说:“蓝缨,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了,你最大的愿望也会实现。”他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很小的时候,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机构,像外面的那些孩子一样,有个温暖的家,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以后你就会这样。”
蓝缨还是盯着他,然后她伸手抹了下眼泪,故作轻松的说:“你只要能让桑弓别来打我的主意就好。他想钱想疯了,要是他每次缺钱都来找我,我不疯,言庭也会疯的。”
傅清离笑着点头:“对,我也这样想,所以我会让那小子永远闭嘴,免得他老来骚扰你和宫先生。”
停顿了一下,傅清离突然又说:“蓝缨,你能把我当柴峥嵘叫一声吗?”
蓝缨一愣,她微微拧眉,有些许的厌烦,她知道“柴峥嵘”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他们曾经的四年过往。
而那却是她不想让宫言庭过多了解的过往,她看着傅清离,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傅清离又说:“还能叫我一声吗?”
蓝缨慢慢后退一步,她有些厌恶这种周而复始的纠缠,她说:“你跟桑弓怎么沟通我不管,只要你能让他别来烦我们就行,我们要走。”
傅清离一直看着她,良久过后,他说:“好。”
然后他开车从他们眼前离开,蓝缨回头,宫言庭也回过头,他抬脚朝她走过来,伸手把她搂到怀里,说:“我好吧?看,你跟你前男友叙旧,我离的远远的,不打扰你们。”
蓝缨身后回抱着他,说:“嗯,表现的不错啊。”
两人在路边抱在一起,傅清离的车开下很远,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他慢慢的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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