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话问出后,变笑意盈盈的看着国王,等候国王的回答。
国王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他不想签下协议,却又不敢拒绝公爵,一时之间,脸色竟是白了又青,青了有白,再加上身侧还有美人,他又不能让美人觉得他在认怂。
被公爵逼在当场站了好一会后,他才开口:“亲爱的爱德华,今天是我带格罗瑞娅看婚礼现场的日子,能否晚些时候再讨论这样的问题?”
公爵挑眉,笑道:“尊敬的陛下,婚礼在即,协议不签,婚礼如何能如期举行?”他低头一笑,“毕竟,我也不愿因为一份协议而耽搁了陛下盛大的婚礼,相信格罗瑞娅小姐也是期盼自己的婚礼完美无瑕。”
格罗瑞娅虽然已经觉察到了国王和公爵之间的暗潮,不过她还是很聪明的退离漩涡之外,“我遵从陛下和爱德华先生的意思,国王陛下和爱德华先生怎么安排,我都会完全尊重。”
国王始终不敢正眼看向公爵,努力挺着要把,想要在格罗瑞娅面前彰显他身高的优势,“格罗瑞娅,你放心,我们的婚礼一定是完美无缺的。”
公爵微笑:“我相信陛下一定愿意送给格罗瑞娅小姐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
国王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面前站着的公爵彬彬有礼笑意盈盈,可国王就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怒意,这份怒意让国王心生惧意。
“亲爱的爱德华,我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国王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努力的说着开心的话。
公爵却用两个字表达了他的意思:“是吗?”
是吗?真的欢迎吗?国王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含义。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机会登上皇位少不了爱德华家族的支持,他也知道爱德华家族在伽德勒斯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他更知道眼前这位他一直说是至交好友的凯尔特爱德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有了惧意。
“亲爱的爱德华……”
“陛下。”格罗瑞娅开口:“您刚刚说我要带我去看晚宴的礼服的。”格罗瑞娅看向公爵:“爱德华先生愿意一同前往吗?”
国王急忙开口:“恐怕不行格罗瑞娅,爱德华很忙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
公爵笑着说:“感谢格罗瑞娅小姐的邀请,我当然荣幸之至。”抬眸看向国王:“怎么?难道是国王陛下有事么不方便吗?”
国王摇头:“不!当然不!欢迎亲爱的爱德华,欢迎……”
接下来的过程国王额头不住的流汗,格罗瑞娅明显发现国王不在状态,她担心的问:“陛下,您是否觉得不舒服,想要我叫医生吗?”
“不用,我很好。”国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大方,却控制不住额头的汗。
公爵凉凉的站在身后,慢悠悠的观赏着新人的晚宴理会,甚至还对礼服的样式提了一点建议,格罗瑞娅让人过来改了一下,果然发现改过之后的礼服更显端庄高雅。
她高兴对国王说:“陛下,没想到爱德华先生对服装也有研究,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国王微笑:“是的,爱德华一直都是一个全才,他对很多东西都有研究,有时候我都很羡慕他的多才多艺。”
公爵依旧笑着:“很荣幸能得到陛下的夸奖。很多时候,我们学的很多东西,都会在特定的场合用到。”他看了国王一眼,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说:“比如说枪支,作为支撑起伽德勒斯王国经济的主要产业,在我们走出伽德勒斯的时候,这就是优势。”
国王点头:“是的,爱德华说的非常正确。”
参观完礼服,国王终于又一次开口:“爱德华先生每日的宫悟繁忙,我们不应该耽误爱德华宝贵的时间,我觉得可以送爱德华回去了,否则耽误了事物,我会非常愧疚。”
格罗瑞娅只能行礼:“爱德华先生很抱歉,我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
公爵笑了笑,“无妨,能提前参观到陛下和格罗瑞娅小姐的婚礼礼服,是我的荣幸。告辞!”说完,他对国王行礼:“再见陛下。”
他转身朝着来路走去,走了两步后,他突然又站住脚,回头看向国王,“对了,听说陛下的婚礼蜜月定着罗德岛?”
国王点头:“是的,因为格罗瑞娅说她非常喜欢在罗德岛上看日出和日落,所以我们商量之后把蜜月行程定在了罗德岛。”
公爵微笑:“罗德岛确实非常美丽。不过,罗德岛的皇家护卫不如伽德勒斯周全,陛下到时……可要当心了。”
他抬眸,视线落在国王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未变,转身慢悠悠的走开。
国王的脸色瞬间刷白。
公爵离开后,格罗瑞娅也被送了回去,国王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宫殿,从进门开始就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他咬牙切齿的使劲捶着桌子:“混蛋!狗屎!他竟然威胁我,他竟然敢威胁我!我才是伽德勒斯的国王,他算什么?他竟然敢那样对我!”
另外几个家族的人早已得到风声,陆续以各种名义进了宫殿,在等待的时候国王犹如笼子里的困兽,来回仓惶的走动,心中又气,又怒,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等那几人一到,国王立刻跳了起来:“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进门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一脸震惊:“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国王暴跳如雷:“他刚刚离开没多久,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和格罗瑞娅都看到了,怎么会不可能?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效率?他一定没有证据,所以他只是怀疑,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签订黄金矿的协议,怎么办?黄金矿是我的!是我的!”
那矿搁了多少年,一直都放着,甚至有人想要盗采都没办法,那是他的矿,可现在要被公爵拿去了,怎么办?
黄金矿,那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黄金矿,国王当然舍不得,想要抢矿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要是死了,一切都好办了,可惜他没死,陛下,他没死的护啊,那黄金矿可就没有理由拒绝签署协议啊,毕竟,当初您是给了承诺的……”
国王顿时跳了起来,“我是给了承诺,但是你们也是给了承诺的!”国王咆哮着,干瘦的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发抖,“那是我的矿!谁都不能抢夺我的矿!”
诺顿家族的伯爵走了出来:“尊敬的国王陛下,这次的事件失败缘于我们的大意,我们没想到爱德华的命那么大,当时反馈过来的消息就是必死无疑,虽然没见到爱德华的尸体,根据足迹他们一定是被逼进了沙漠,又在五天之后有一次特大的沙漠风暴。尊敬的陛下,我们无论如何的都没想到爱德华还会回来……”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说道:“爱德华似乎有所觉察,那两天的公爵府以及其他各处的爱德华的产业全部戒严,达到了人手一枪的地步,另外,听说公爵府还有一个强壮的男人坐镇在那里,任何人拜访都被拒绝。从时间看,正式爱德华被逼入沙漠的晚上。而就在几天前,那个男人又突然匆匆忙忙离开公爵府,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当时我们推断是爱德华一定出了事,没想到……”
没想到这不过是爱德华的一个障眼术,用来晃点他们的障眼术,突如其来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国王的脸上发白,他睁着眼,眼神有些混乱,“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爱德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今天给了我最后通牒,婚礼前要签署协议。怎么办?我的矿危险了,我的矿怎么办?”
“陛下,既然爱德华说在婚礼前签署协议,那如果陛下推迟婚礼,那是不是意味着协议也可以跟着推迟?”诺顿伯爵突然开口。
其他人一听,顿时觉得这确实是个可以推迟签署协议的法子,只是国王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好看,“那怎么想?格罗瑞娅一定会不高兴的,我都答应了要给她完美的婚礼,我怎么能让她失望?”
“陛下,格罗瑞娅小姐的情绪,我觉得可以交给布罗德来处理,毕竟是那是他的女儿,他知道怎么安抚格罗瑞娅小姐。”诺顿伯爵说着看了眼老布罗德,“布罗德先生,你觉得呢?”
老布罗德回答:“我当然愿意为陛下效劳,只是格罗瑞娅毕竟大了,我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一点情绪都不会有。”
国王有些烦躁,“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办法……”他倒背双手来回走了两圈,“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是推迟婚礼,要不然是就是签署协议……可是那是黄金矿!如果我能自己开采,说不定就能拯救整个王室的财政危机,我就不用求助爱德华家族的经济资助……”
“可是陛下,”诺顿伯爵不得不开口打断他美好的畅想:“王室现在连您婚礼的资金都拿不出,又用什么去开采黄金矿?专门采矿的盗贼都束手无策,难道我们要自己搬?黄金矿的开采必然是要财力支持才行,可是现在有能力开采的似乎只有爱德华,整个伽德勒斯也只有爱德华有资格开采……”
“你闭嘴!”国王咆哮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杀了他?如果他死了,爱德华家族所有的产业我都有办法拿回来,到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可是你们这群蠢货,笨蛋,白痴!”
被他骂的人各自低着头不吭声,任由他骂的痛快,毕竟跟国王比,他们的日子好过的多。
都是伽德勒斯的贵族,能入得皇庭的就必然是有钱的,只是,他们的钱还没多到像公爵那样,可以大笔大笔的用来支持国王的日常开销和奢华的婚礼。
毫无疑问,公爵是伽德勒斯的贵族圈中最会赚钱的人。
这世上会赚钱的人有很多,小到有的人捡垃圾也比旁人捡的多,大多一掷千金却能收回万金,公爵就是一掷千金时毫不手软,收回万金是也绝不犹豫的那种人。
其实社会上像公爵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没办法,谁都知道钱是好的,谁都希望自己的钱往里进,而不是往外出。
公爵其实也是一样,只是他的眼光更长久,更知道该如何利用抛出的钱,赚回更多的钱。
国王在怒骂一气后,终于放那几个人回去了。
国王把屋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关上门,然后他进了卫生间锁上门,从柜子最里面掏出一个小包,小心的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捏起吸管,弯腰吸了一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刚刚的郁结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是的,国王在登记的第二年就偷偷吸食毒粉,这也他越来越瘦的越来越干瘪的主要原因。
他觉得自己的压力太大,唯有这个才能解决他内心的郁闷,每次在情绪痛苦到难以承受的时候,他就会偷偷把自己关到这里吸上几口,直到心情变的愉快起来。
他开了排风扇,自己点了熏香,要尽快散去卫生间的味道。
他是伽德勒斯的国王,绝对不能传出国王吸毒的丑闻,国王自己心里知道,可是这么多年的瘾,根本控制不住,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戒掉这个毛病。
对于国王来说,他既讨厌爱德华公爵,又依附爱德华公爵,他郁郁寡欢的主要对象就是爱德华,爱德华活着一天,他就要依赖一天,他甚至不敢相信爱德华真的死了,他会是什么样的情绪,究竟是高兴还是不恐慌,国王其实不知道。
可他想要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王室的钱越来越少,在最困难的时候,国王曾偷偷让人变卖宫殿内名贵的瓷器用来缓解经济压力。
国王觉得自己是憎恨爱德华公爵的。
因为公爵本伸的存在就对比了他这个国王的愚蠢,公爵越来越有钱,而他越来越穷,这世上似乎没有公爵不会的东西,而他在这个世上除了是国王,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想要开采黄金矿很多年了,公爵明知如此,可他还是想要争夺,国王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除掉公爵的,很大很大的决心,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诺顿那几个蠢货,雇佣雇佣兵的钱是国王拿出的最后的钱,竟然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他怎么能不恨?
国王深深的吸了一口,觉得自己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排风扇嗡嗡嗡的声音都变的美妙起来。
什么公爵,什么的雇佣兵,什么黄金矿,突然之间都变的不那么重要了,现在的这种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从宫廷离开的公爵表情也随即冷了下来,他坐在车上,抿着薄唇,眼神露出一丝嘲讽,废物就是废物,别指望真能被利用力气制成精品。
国王真要能被逼成精品,也不愧为一国之君,可惜……公爵伸手拉开面前的显示屏,点亮,伸手调出一个画面。
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暴风雨后的画面触目惊心。
镜头在遥远的上空,看到的人只有小小的一点,可这样就足够了,他知道那个跑来跑去的人是谁,他也认得她走路的样子。
他的小姑娘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来来回回的跑着。
其实当时他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她痛苦的嚎啕大哭,那一定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解除死亡,两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七个人,两个小时候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的内心一定非常害怕。
镜头被拉近,他能看到她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可他知道她的内心依然在恐惧,即便如此,她还是刨出巨大的坑,一个一个把人并排放在里面,用手替他们堆起了一个个墓冢。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坚强的姑娘,她的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有一颗敏感却又强大的心脏。
她像可爱的含羞草,碰一下就会缩起叶子,却不会因为这样的喷出缩在壳里,依然傻傻的相信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伸展出触角。
她比他以为的还要勇敢坚强,她有一种豁出去全世界都会被她折服的魅力,像天然璀璨的宝石,无需打磨,只需要抹去表面的灰尘,就足够惊艳所有人的眼睛。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张抿着小嘴的严肃的脸,正努力拽着巨大的油布折叠起来,那块油布是需要四个男人才能拉得起来,她一个人,小小的,拽着一个角,拼命的拉到一起对折。
她的能量超乎他想象,何其有幸,他先找到她了。
六七天的镜头被压缩成一个小时,漫长的徒步在浩瀚的沙漠中,他的小姑娘细心的呵护生病的人,想着法子喂他吃下东西,甚至最后两天她在有意节约食物,目的是把节约下来的食物留给他吃。
公爵看着她拿着一个小瓶盖,里面泡着饼干,小心的往他嘴里送,忍不住的笑,眼圈在下一秒有些发红,这世上能在最危险的时候,在最绝望的时候,在食物最紧缺的时候,让出的仅有食物的人有几个?
他的小姑娘是其中一个呀。
傻姑娘抱着一把枪,一个人傻乎乎的走在高坡上,突然之间滚了下去,坡下的两个人惊慌失措后对着她开枪。
他过她这样开枪的吗?闭着眼开枪,能打到什么呢?
他的心提得很高,却最终看到她快速的举起枪,用最标准的姿势接连开了机枪,命中目标,他就知道,她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的。
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到公爵府停下,公爵下车,就看到宫五朝着他跑过来:“小宝哥,我刚刚发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蓝色的哟!好神奇啊!”
公爵微笑着看着她,“是吗?那小五真幸运,在伽德勒斯,蓝色的蝴蝶虽然不是珍惜的物种,却也是不常见的,代表在幸运,小五看到了蓝色的蝴蝶,小五很幸运。”
宫五顿时高兴起来:“哇,我好厉害啊!小宝哥快来,你也去看看,你也会变得幸运的!”
公爵笑:“每一只蝴蝶只能一个人看到,如果我要看到,那两个人都不幸运了,等下次我再去看,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幸运了。”
宫五呲牙:“哎呀,那还是等下次的吧。早知道我就拍照片了,亏大啦!”
“李司空呢?”公爵看了眼花园,没看到他。
宫五伸手指指后面:“在荡秋千呢,李二少说他那样容貌的美男子,唯有荡秋千这项活动才能体现他独特的美。”
公爵:“……”
宫五摆摆手:“小宝哥你有事你忙去,我自己玩一会就行,老尤金说我刚回来,允许我休息一天,明天继续上课!”
公爵点头:“好。”
宫五转身要走,公爵一把拉住,她咔吧眼:“小宝哥,干嘛呀?”
公爵伸手把她拉回来,一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堵住她的嘴,一记深吻,直吻的她气喘吁吁。
好容易等他松开了,宫五瞌睡眼:“小宝哥,你突然好热情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换了灵魂了。就是人家长说的魂穿。”
公爵笑:“没有换,还是我。只是突然非常想要亲吻小五。”
宫五对他摆摆手,转身跑了,“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颜色的蝴蝶……”
公爵目送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此刻真正的温暖人心,再不是那种不达眼底的敷衍又薄凉的笑。
后花园里,李司空正在晃着秋千,两条长腿支在地上,脚尖点着地,推着秋千轻轻的摆。
看到公爵过来,他瞅了一眼,回过头,继续看着远方,嘴里问了句:“怎么说?”
公爵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吓坏了。怕是没想到吧。”
李司空冷哼:“老子就说干脆把他干掉,你想干嘛就干嘛,还像要白吃人家的饭,二百五。当初随便换个人,也比他聪明。”
“当初看中的就是他的蠢。”公爵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不过没想到还是会被咬一口。”
李司空呲牙:“虽然是条怂狗,不过好歹也是有牙的,不定什么叫一声咬一口,也正常。”回头看他:“现在打算怎么办?”
公爵看着杯子里茶色的水,笑了笑说:“我付出了婚礼的钱,就该拿到更大价值的回报,在婚礼前我要拿到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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