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苍黄,大野苍茫,大漠的脚踏过累累岁月,走出了衰老。于是无望的等待变得悲怆而美丽起来。千载金戈铁马,无尽繁华,埋进褐黄的沙,长出长长的孤独。烟沙散尽,几人笑,几人哭?
“死了,也许就又能见到她了”他心底闪过一丝渴望而又一丝绝望,眼神是那般的空洞而迷离。思想一旦崩溃,身体只会比思想崩溃的更快,他倒下了,倒在了沙漠中,思维渐渐变得模糊。。。风更大、沙更浓,偶尔带起的枯枝并看不见一丝生机,他身体似半葬于这大漠中。弥留之际阵阵銮铃声,如天堂梵音,亦如追魂丧曲。他不挣扎,也不嘶吼,就这么安静着,安静着,似在等待这上天的下一次审判。
“阿桑,你去看看前面那个人是否还活着?”一个面皮白净颇有几分读书人气质的中年人说道。
“是,徐先生!”一个身手矫健,皮肤黝黑的青年躬身应道。那名叫“阿桑”的青年甩镫离鞍下了马,几步赶到了那身前,探了探鼻息,又摸摸脉门,试了试额头,而后眉头微皱道:“他性命尚在,只是中暑已深,即使现在救大约要使掉许多水。”阿桑说瞧了眼这无尽的沙漠,神情中似闪过一丝无奈。
“不妨事,能救便不妨一试!”读书人眉头微皱道。
“是,徐先生”阿桑将其抱起,置于货车之上,取下药丸、解下水囊,将药丸捏碎和于水中,栖身过来将水度入那人之口。“咳、咳、咳!”一阵咳嗽声,那人悠然转醒,阿桑又转身对中年人道:“徐先生,此人醒了!”
那中年人策马近前一口江南口音问道:“这位公子可有不适之处?”
那人神情木纳,费力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几个救命恩人表示感谢。
徐先生微微一笑道:“你且好生将养,勿需多言。阿桑,好好照顾这位公子。”言毕,拨马回了车阵
休息了一阵,回复了些许体力。杨萧便跟阿桑套起了词,说道:“我说帅哥,我看你们这是在中土与西域之间转运货物的商队吧?我瞧兄台处事精明干练,一定是此中老手,大约就是这支商队的东家吧?”
阿桑闻言急忙摆手说道:“阿桑是向导不是东家,徐先生才是东家!”
还真是老实淳朴啊!杨萧心中慨叹嘴上却依旧恭维道:“阿桑兄现在虽然不是东家,不过以老兄的老成精干最多再有三五年必定会拥有一支自己商队,娶大漠最美的姑娘!”
虽然对于自己做东家的事想也不敢想,不过阿桑还是觉得这个家伙说话十分中听便憨憨的一笑说道:“阿桑到没想过做东家,只是想好好的跟徐老爷干上几年,攒些银钱回家讨一房婆姨,然后租上个铺子做些小生意!”
随着阿桑的讲述,杨萧不断推算这此处所处的地域,以及东方帝国大周的风土人情。来到这里二十年了,他很郁闷。郁闷的原因有很多:第一,他一出生便遇到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追杀,他家的扈从便保着他和此生的母亲西逃万里,最终定居于一个西方小镇——梅格茵。而母亲也因为逃亡途中的积劳成疾在他十二岁那年死在了那个小镇上。第二个叫他郁闷的就是他悲催的发现《灵宝毕法》一系的全部功法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作用,他花十几年涵养的那点元气的结果就是也和正常体能训练的效果差不多,所以在他严谨的思量过后便开始在学院里进修了弓箭手的课程,十年的努力也只是将自己练成了一个六级弓箭手,连进入高级佣兵团的资格都没有。第三个让他郁闷的事,这里的人天生基础比他前世那里高太多了。这一点表现在每一个修炼者身上,以秦铁双为例,老秦在佣兵骑士团里评级为a+也就是一流高手,但若果把他丢到这里,顶多相当于九级的强度。而九级高手在仅在西方大陆那便是以万为单位计算的,而九级之上还有修士、宗师、大师,而大师之上肯定还有,只是以他的认知暂时还接触不到而已。但就算是大师级仅已杨萧知道的就过百人了,且其中最弱的照他的推算也至少相当于巅峰时期的梅林、兰斯洛特。不能修炼《灵宝毕法》的世界是可耻的!这是他这十几年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所幸的是,他从来不是只有修为作为依仗的人。毕竟出世学只是鬼谷核心四门的其中一门而已。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他很有信心!
入暮时分,车队扎起了帐篷,杨萧借口谢恩来向徐先生继续扫听“情报”。帐中,青年人双手相叠躬身施礼道“小可杨萧多谢徐先生救命之恩。”纵横商场多年,他自有挥洒气度,只一抬手一投足便叫人小觑不得。
徐先生见他气度,急忙伸手虚扶道:“公子何须多礼,快快请坐!大漠中陈设简陋,连好茶也未曾备上一壶,还望公子勿怪!”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先生此般客气,学生惶恐!”见他是个读书人,杨萧再躬之时竟执了弟子礼,一礼行罢便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那模样讨喜至极。
徐先生见他乖巧伶俐,心中十分欢喜,嘴上却是连道“不敢”,心道:“如此俊逸的后生也不知家世如何?如若尚可,到是我家姑娘的良配!恩,瞧他谈吐也不像小门小户之人,不错不错!”
杨萧可不知道,就短短的几句言语,这老头便起了招胥之心。要知道,杨大少爷可是连董小宛、姚美人、唐芸这等绝色都没往怀里揽的“正经人”。谁知道你们徐家丫头是哪样姿容,总不能比那三位强不是么?
再交谈片刻,徐老头可是越瞧越欢喜,呵呵一笑言道:“老朽冒昧问上一句,公子缘何只身入大漠?”
“实不相瞒,学生负笈游学至此,遭遇马贼,家中扈从尽数战死,唯我一人逃的快些到了此地。”杨萧想着那场屠杀,心不觉间几分杀意升起,那是最后三位忠心耿耿的扈从,因为他们的维护,才保得杨萧母子在西土的这些年少吃了许多苦,可惜如果全都战死了。
“马贼?”徐先生闻言心绪不由几分波动。大漠中除了那变化无常的天气最让人惧怕的便是那恶名昭著的马贼。只见他定了定神儿说道:“如此说来公子此时是否暂无去处?若是公子不嫌弃老夫商队之中也有一些好手,寻常马贼却是不放在心上。”
去营帐的路上,看到正在休憩的驼群们。心情不由好了几分,脸上似乎又恢复了嬉笑,上前轻抚着骆驼的皮毛说道:“驼兄啊,驼兄,今日老秦不在,害的你今日开不得荤,小弟实在过意不去。”说罢心中便有些想老秦了,想着那些年和苏意涵一起打过的“秋风”。想到那些年被苏意涵忽悠出了好大的血,最后连帐都算不灵清的憨货,心中的滋味真的说不清。
“杨公子,这沙漠之舟食的是草,并不喜荤腥”一个马倌认真说道。
“呃。。。先生高才,小弟受教了。”说完一溜烟似的溜回了帐篷。这一夜星月无光,这一夜满是思念。
几日无话,商队渐渐行出了沙漠,虽无牛羊成群,亦是草长鹰飞。出了死亡之海人们神经似松了许多。说笑声渐渐多了起来,阿桑哥这群汉子也难得嚎起了信天游,声音空灵嘹亮颇有几分味道。杨萧也不甘寂寞,一得空就策马追上徐先生讨教学问,一来二去两人竟相谈甚欢。这个不重农抑商,读书人也愿做转运之事的年代,他有点喜欢。
“旅途枯乏,你那歌声颇有韵味。。。”徐先生含笑说道。
“先生要想听我唱曲儿,那学生便献丑哼上两句。”只听他闭目回味,那是属于他的思念,这是他这些年在西方为她写的歌中的一首——《葬沙》
“贺兰的古道,苍茫而萧萧,马队的足迹,是夜空下的寂寥;
墓碑那么古老,时光仿佛逆倒,思念回去千年,那沙粒的味道;
你是我的眼,这生命的符号,我独立大漠,听狂风呼啸;
你是我的眼,是这草原天娇,我策马戎装,雪覆满征袍;
古老的传说,在沙漠中舞蹈,如果我死去,是沙葬的味道;
你是我的逆鳞,是思念的围绕,记忆的嘴角,深深的拥抱,让我明了,沙葬也是如此美妙!”
我是你的眼这甜蜜的微笑!”
他元气精纯,低吟浅唱之间也竟有几分味道。
“你这词填的颇是大胆,不拘一格。老夫叹服”老徐赞道
“先生过誉了,此词。。。”望着徐先生面色忽然凝重,便止住了言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西北的方向隐有烟尘,一彪人马莫约百人,向着商队疾驰而来。
“不好,是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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