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 第41章过去的真相

    1967年，明月村的村长李五爷在骑马赶往浮屠岭后山道观押解老秀才的途中被人开枪打死，尸体被悬挂在树上，惨不忍睹，

    从外地归来的李富贵听闻李五爷的死讯，开始调查李五爷的死因，不久之后就接管了民兵团领袖的位置，浮屠岭的人畏他如虎，就算是外地的镇上和县里有扳不倒的关系户，只要把李富贵请去，就会一马平川，

    而李五爷死的那天，听说浮屠岭后山的禁地中一片惊雷，有人说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清洗运动惹怒了浮屠岭的蛇娘娘，让她大发雷霆，

    当天晚上，有人看见郭瞎子从后山禁地走出来，一身是血，狼狈不堪，

    当时的郭瞎子还不是瞎子，村民们都害怕郭瞎子和老秀才一样是会道术的人，因此一开始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正所谓山魈不能惹，神仙不能触，否则飞来横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是当民兵团怎么打郭瞎子他都不还手的时候，村民们才知道郭瞎子也许只是随老秀才学了些皮毛，

    被压迫许久的大山人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郭瞎子是个欺骗人民的神棍大骗子，就连老秀才也被冠上了老神棍的名头，说他只是个会变戏法的老头而已，不然也不会跑了，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和辱骂郭瞎子，郭瞎子成了村里头号批斗对象，不过说来也奇怪，烟烫，吊绳，坐板凳钉，什么手段都用在郭瞎子的身上他都没有死，

    后来愤怒的人们将郭瞎子的女人扒光了衣服弄上平车全镇游走，那时候人人都吃不饱饭，个个都长得面黄肌瘦，根本就没有帅哥和美女的概念，可郭瞎子的女人是镇上烟草商的女儿，是个大家闺秀，皮肤嫩得像牛奶一样，不少猥琐的村民看着郭瞎子的女人暗自饥渴，晚上回家就躺在床上打手铳，

    他们让郭瞎子女人亲口说出跟郭瞎子是怎么乱搞男女关系的，资本主义怎么会和封建毒瘤搞在了一起，

    郭瞎子想要代替自己的女人说那些极尽下流的话，可是群众不让，非要这个女人亲口说才行，

    这个女人没被游街几次就疯了，开始不穿衣服到处乱跑，村里的老人时常看见她被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拖进玉米杆堆砌的草垛里，然后当做没看见，

    郭瞎子知道后想从牛棚里出来，那时候他唯一的朋友就只有年轻的王老汉，王老汉是个胆小的人，但若不是他护着郭瞎子，估计郭瞎子早就被折磨死了，

    郭瞎子被铁链拴在牛棚里出不来，有一天夜里，郭瞎子求王老汉到后山老秀才的道观里找到残破的祖师爷神像，说那神像下面埋着一样东西，只要把它挖出来带给他，他就有办法救自己，

    王老汉虽然害怕倒也答应了，但是谁都没想到隔墙有耳，王老汉在去后山的半途中就被几个少年民兵抓了去，三拳五脚打得?青眼肿就说了实话，

    众人押着王老汉去后山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破道观里，找到了那尊只有半截身子的三清祖师神像，神像推倒，从下面果真挖出了一件东西，

    这东西是个泥塑的小人，刻得栩栩如生，

    当这个泥人被民兵团的少年摔碎在郭瞎子面前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碎泥块里竟然流出很多血，而郭瞎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上也突然被鲜血浸湿，

    郭瞎子一边骂着草你姥姥一边冲向那个摔碎泥人的少年，把他掐在手里，多少人拉他都拉不开，身上的铁链都挣断了，

    最后是十几个人拿砖头和铁棍把郭瞎子打得满头是血郭瞎子才松开手，郭瞎子躺在血泊中并没有死，但是从那天起，那个摔碎泥人的少年就生了病，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后来郭瞎子在一天夜里不知道被谁戳瞎了眼珠，连他的女人也跳河自杀了，人们都说是那个少年的家人干的，村里的人对郭瞎子生出恻隐之心，都劝自家孩子不要再打郭瞎子，

    人性在没有拘束的时候，总是善变和阴暗的，郭瞎子被批斗得少了一些，可是他儿子郭怀义却成了村里其它孩子们的笑柄，他是封建残余郭瞎子的种，郭瞎子的名字渐渐被人忘却，他的儿子也渐渐被人忘却，他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狗子，

    我在小周天罗盘的时光溯回中亲眼看到了郭怀义的成长，从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赤身裸体地被郭瞎子掐死，看着父亲被人日夜毒打，看着所有人都叫他狗子，把他当成怪物一样看待，到他时常表情发狠地躲在屋子的阴暗处，一次次用刀片在自己的腿上和胳膊上划出触目惊心的血绺，再用郭瞎子的药草给自己包扎，

    他在明月村村民的面前永远都是受伤且肮脏的孩子，眼神中全是懦弱和胆怯，可他每到晚上就会躲在煤油灯底下看着一本破旧发黄的书，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地研究书上的图案和文字，有些奥涩难懂的图案他记不住，就用小刀刻在自己的皮肤上，每次都疼得咬牙切?，

    我在光影中还看到了有一天夜里他拿着一把尖刀抵在睡着的郭瞎子脖子上，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返回自己住的偏屋里，而郭瞎子睁开眼睛，泪流满面，

    郭怀义经常都被村里的少年追着打，有一天，他晚上偷看道书的事情被一个半夜趴在他家窗户上的少年民兵发现了，第二天，一大帮孩子破门而入要批斗他，

    惊慌失色的郭怀义把书揣在怀里从墙头爬出去跑到老太爷家，让老太爷帮他保管这本书，说以后会要回来，

    郭瞎子和郭怀义在日夜煎熬中活了十年，浩劫结束的那天郭怀义十四岁，可村里人已经叫惯了他狗子，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那天郭怀义兴冲冲地跑到老太爷家的时候，老太爷的第一句话就让郭怀义哭了出来，

    “狗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郭怀义哇哇大哭起来，他说他不叫狗子，可是老太爷已经记不起郭怀义的名字，

    那个良心被狗吃的年代，谁还心怀义字呢，

    从那以后郭怀义就没再去找过老太爷，他变得无比沉默，就连郭瞎子找他说话他都不理，

    有一天夜里，郭瞎子突然被一股臭味惊醒，他悄然起身走到郭怀义的房间，正看见郭怀义往身上涂着草药，而他的全身除了背部，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全被小刀划得伤痕累累，一些伤口上迸出黑色的血液，无法愈合，散发阵阵臭味，

    这些伤口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图案，

    这图案把郭瞎子吓坏了，他上去就给了郭怀义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孽畜，谁让你学鬼门邪术的，没有老秀才那样的高手指点，邪术会要了你的命的，你要是死了，让我以后还怎么活，”

    郭怀义脸色发狠，他的脸已经瘦得棱角分明，他把刀扔给郭瞎子，让他在背上按照他说的把没有完成的图案补充完整，

    郭瞎子双手颤抖着看着那本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破旧道书，心里既乱又慌，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郭怀义的伤是被村里孩子打的，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隐瞒着他练了那么多年鬼门邪术，

    那天晚上他按照郭怀义的话在他背上刻完了所有的图案，十年动荡刚结束的年代，郭瞎子找不到罂粟花，不能给郭怀义麻醉止痛，郭怀义就是那样咬着牙，疼得全身麻木也没叫一声，最后倒在血泊中晕了过去，四肢没有意识地抽搐，

    郭瞎子抱着郭怀义哭得震天撼地，他跑到院子里指天喊道：“老东西，这就是你毁了我道身的后果，我不伤凡人，凡人却辱我，我父子两人将来一定会让你后悔，让所有人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