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回来之后,贾宝玉仔细思索过,他好像没有怎么安慰秦可卿,不过反倒这样才好,以她的性格,如果自己那样做了,就会适得其反,她难免会认为自己轻薄于她,唉,这个时代泡妞不像那个世界,上了床之后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也可以。
此后的事情没有悬念了,五月末,秦可卿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这件事情对贾府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秦可卿给了他们两个极端,第一个风言风语,旁系的一些子弟和某些管事看不起,第二个有口皆碑,贾母比较疼爱她,王熙凤和她的私底下交情极好,可以说是闺蜜,尤氏由于贾珍的爬灰、贾蔷的介入心有芥蒂,但她知道秦可卿也是被强迫的,也不怎么怪她,与秦可卿经常接触的下人们极是伤心了一阵子……事情被贾母刻意压下,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的人会发现,最近皇上上朝不经意间有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就是某些知道点内幕的人,也在守口如瓶,比如忠顺王府、秦业等。
这些事情看起来对贾宝玉没有影响,六月份的某天,贾宝玉悠闲地在院子里喝茶,一杯女儿茶,入口清香,看完了一份邸报,顺手丢在桌子上,往怀里摸了摸,拿出那块帕子来,秦可卿留给他的那块,一副精细的女红刺绣,梅花样式,帕子上绣着一首诗,究竟这首诗也俗气,是李白的艳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就是以后找她的线索?怎么我好像一点线索也没看出来呢?
他不是不想提高武功,而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秦可卿走得太不及时了。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贾宝玉一脸陶醉,嗯,真香……
下午未时,晚风吹动着竹林,他手里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本《孙子兵法》,怡然自得,正房厅内,晴雯一身朱红,难得地提水出来扫地,贾宝玉一边看书。一边讲故事:“城外有座兰若寺,一个落魄书生名叫孟龙潭,如人中之龙,那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兰若寺画壁之上,突然……”
“别!别!别讲了!”许久之后,晴雯拍了拍胸脯,把擦桌子的毛巾拧干,卷着裤腿,挽着袖子,摇了摇已经松掉的发髻,嘴里咕嘟咕嘟地抱怨着,时而尖酸刻薄,时而泼妇骂街,都怪二爷,要不是他以身试法,最先把合同制给房里的丫头们签署,然后裁人一半,给了八个丫头她们、好几个小厮银子,欢天喜地地打发走,她也不会累成这样。只是好歹最近厨艺大有进展,伙食还不错。
抱怨发牢骚的时候,晴雯依然会挽起袖子,双手叉腰,拿起簪子,扫把也可以,或是对着春燕,或是对着林红玉她们,凤眼圆睁,蛾眉倒蹙:“烂蹄子!天天就给我叫春了!菜是这样做的吗?盐放多了知道不?那件衣服还没缝完,今晚不要睡觉了!也别做梦了!”
贾宝玉已经习惯了。
晴雯还是口是心非,由于好奇,听完了几个聊斋,这些故事对她造成了一些阴影,以后晚上睡觉,看见墙上挂着的他亲手画的美人****艺术写真图,她往往会做噩梦,最终的结果是,她晚上不敢精灵古怪地出门了,也不敢说话了,因此,晚上人们可以静静地睡觉,养好明天做事的精神。
六月是小暑大暑的节令,有雨,也热,拿过贾宝玉捣鼓出来的“中型木质吹风机”,袭人把她放在窗口,任凭大风吹过来,吹得满室清凉,又给了贾宝玉一碗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刺绣,听到晴雯的抱怨,袭人在笑,绣花针往头发上别了别,继续界线,打一件男式中衣的底子,膝盖上还放着品蓝银纹箭袖,这种服饰干净利落,不像古人的长袍那样累赘,最适合骑马射箭和习武什么的。
倘若晴雯哪一天不吵吵闹闹,不抹骨牌,不投骰子,不喝酒,袭人还会觉得不适应呢,倒是晚上她安静了,那是一件大好事,唉,这种丫头,恐怕只有宝玉消受得了,寻常人怎能驯服野马,甚至比马还倔呢,但她那心也不是坏的,就是脾气烈了点。如果宝玉愿意的话,也许也可以帮她通通气,探探口风……他虽然累,但话也挺多的,故事没完没了,却也充实,这样,也挺好的。
申时一刻,林黛玉孤零零地走过来,小院里轩昂壮丽,雅致脱俗,她遇到了香菱,林黛玉拍着她的脑袋,携手同行,香菱不是一直待在荣国府,只是经常过来,白天偶尔要回去天香楼算算账目,过来呢,她喜欢学诗,早就拜林黛玉为师父了。
恰好史湘云、薛宝钗四处找颦儿不着,也走过来,探春和薛宝钗时不时在一起探讨贾宝玉给的管理方案,也一并和迎春、惜春过来了,庭院里花团锦簇,袭人忙着招呼。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袭人掺和不了她们的琴棋书画,她就在一边笑,和莺儿说说宫绦编结的事情,偶尔温暖地打量一下那边拍着竹板的男人,他让香菱唱一首,那香菱自学成才,也有天香楼的姐妹们教导,唱得委实不凡,袭人看着、并且听着贾宝玉絮絮叨叨的表情与话:
“乐谱呢,就是七个音……不要走单音节。”
“变徵之声转过来,是这样的……”
“对,就是这个声音,你再拿古筝弹一弹,琵琶也可以的,唱这首《恋人心》”
袭人笑着愣了几秒,只听香菱缥缈的唱音充满了偌大的庭院: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思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及……”
“你问西湖水,偷走她的几分美,时光一去不在,信誓旦旦留给谁……”
“你问长江水,淘尽心酸的滋味,剩半颗,恋人心,唤不回……”
她以为这种充实的感觉,幸福温馨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林黛玉慢慢品味、琢磨着那番悠远的意境,词儿不算好,但是旋律好,这个时代难见这种唱法和多重音节的,林黛玉于琴道却是没怎么练习观看过,她只是诗化了的女子。他事情繁忙,他们之间走门串户的日子也不多,不过她哭泣垂泪的日子少了倒是真的,紫娟可以作证,有这么一个积极向上的表哥,发出火一般的光芒,她,很多人,不知不觉会被感染。
那矜持与腼腆的,是冷美人薛宝钗,她和一身海棠色的活泼史湘云不同,她妈妈薛姨妈动作与意图非常明确的,老是让她接近贾宝玉,但她内心又十分纠结,薛姨妈连大哥哥薛蟠也管不好,她能做什么呢,而自己,也在刻意压制着贾宝玉所提倡的儿女私情、自由恋爱,心里是从未爱过亲人以外的人的,不过婚姻大事只能听着妈妈办理罢了。
然而看似充实的日子,在申时三刻被人打破了,二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尤氏面色慌张地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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