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师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死一次又何妨

    第二百九十七章再死一次又何妨

    悟道微微一笑，合什一礼说道：“我有慧眼，能识石中玉，姑娘误会了。”

    小楼听着石中玉三个字，微微一羞，然后认真提醒道：“就算在你眼中我生的好看，但以后也不要这样称赞人了，因为这句话现在在长安城里是用来骂人的。”

    “这是为何？”悟道惊异问道。

    小楼有些不喜他灼热的目光，转过身去看着古武家族里，不再理他。

    悟道转至她的面前，温柔问道：“姑娘，你在等谁。”

    “我家澜哥哥。”

    悟道认真说道：“姑娘，世间无人有资格令你这样的女子等待，除了我。”

    小楼看他一眼，说道：“你已经下山，我家澜哥哥还在山上，所以你不如他。”

    “我是不想进那片雾而已。”悟道认真解释道，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疑惑问道：“你等待的澜哥哥，便是那个叫王大锤的古武家族学生？”

    小楼看着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不错。”

    悟道正色说道：“很好，我在山上时便说过会杀死他，如今看来，我多了一个杀死他的理由。”

    小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姑娘，看见你如黑夜般的绝美容颜，我忽然想到了一首情诗。”

    悟道痴痴地盯着她的侧脸，缓声吟道：“我意中的女子，如果你愿去修佛，我愿重新变做一个少年，再去那悬在空中的山上剃度一次，让头上多几道戒疤，我意中的女子，如果你愿去修武，我愿重新变做一个少年，去那桃山后的破观，替那个背木剑的骄傲者洗鞋。”

    小楼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认真看着黑夜里的古武家族后山，她此时仿佛感觉到项澜正在经历的那些悲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得非常痛苦。

    “姑娘，无法再陪你等下去，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等待的如此痛苦，我决定把你带走，带你去天涯，去海角，我陪你去潮儿生潮儿落，好吗？”

    说完这句话，他表情一肃，根本不等小楼回答，有所反应，手掌一张便向她的颈部伸去，指尖劲风呼啸，虽无伤人心却有让人昏迷的意思。

    忽然间，他伸出的那只手臂上僧袖猛烈燃烧起来，瞬间把僧袖烧成片片灰黑蝴蝶，然后随风而去，徒留下一截白细光滑的手臂！

    悟道一声怪叫，化作一道残影连退十余丈，眼露悸色盯着草甸下方，咬牙问道：“谁？”

    一阵急骤马蹄声响起，撕破古武家族夜色的宁静，那辆黑色的轿车很奇异，车厢上刻着各式各样繁复的纹饰，而骏马拉车上坡，显得十分轻松，蹄下竟是半点烟尘也未带起，仿佛悬空一般。

    华夏国印迹师乔凤，表情漠然收回先前伸向车窗外的手，手指在空中画出的那道印迹却余韵未绝，道旁的青青草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干枯起来。

    “淫僧悟道，若你还敢在我华夏国境内逗留，休怪我用武道印迹一刀一刀凌迟割了你。”

    悟道猜到了轿车中人的身份，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单掌立于身前，强自辩解说道：“我乃情僧悟道，却非淫僧，颜大师莫非要用长辈身份压我不成？”

    “你既然来自荒原深处那个地方，世间又有几个修武者能用辈份压你？”

    印迹师乔凤缓缓走下轿车，冷漠看着年轻僧人说道：“不过估计你也就是个旁支末系的没用东西，居然寺里面连该讲的规矩都没告诉你，你以后记住了，这里是华夏国，这里是长安，你敢在古武家族门口闹事，我就算杀了你，寺里那些人也不敢放一个屁。”

    说完这句话，他望向道旁紧紧拿着黑色披风的小楼，蹙眉说道：“你是项澜的小丫头？”

    小楼点了点头。

    乔凤说道：“为什么在外面等着？跟我进去。”

    小楼回答道：“听说不让。”

    乔凤此时已经知道项澜还在山道上，心情异常烦燥紧张，闻言沉声喝道：“跟我进去！我倒要看看，楚大人和老大都不在家，这间破古武家族还有谁会来拦我！”

    ……须臾王子走出了山雾。

    他举目望去，只见四周一片平缓林野，山道前方还有一块陡兀出现在天地间的岩石。

    走上那块岩石，应该就算是登顶成功。

    他正准备继续，忽然间心有所触，整理衣衫，转过身去，向着道旁远处一棵大树恭谨一礼。

    星光之下，山顶明亮如昼，云雾在下方不停流淌，若水一般。

    青青大树之下坐着一人，因为隔得太远的缘故，看不清楚容貌，只能感觉年龄并不太大，但却偏偏却穿着件极有古意的袍子，头上戴着一顶极高的古冠，气象庄严。

    须臾王子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在离开日月神殿的时候，掌教曾经提醒过他，古武家族后山里那些学生绝非寻常修武者，当慎重待之，树下那人能在山顶等着登山者，身份自然尊贵。

    树下那人平静说道：“我排行第二。”

    听着这话，须臾王子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想起那个女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某些传说，想起传说中那个骄傲到了极点，也强大到了极点的虎兄，复又恭谨一礼，只是这一揖要比先前更低一些。

    “你很不错。”青树下的虎兄淡然说道：“你绝对有资格进入古武家族后山。”

    纵然天生骄傲如须臾王子，想到点评自己的人是古武家族虎兄，也不免心生感慨欢喜。

    “只要登上那块大石头，你就算登顶成功，不过雾里面还有你的一位同行者，你可以先自行登山，也可以等他一起。让你等他似乎有失公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块大石头很难上，比你所走过的山道更加难走，所以你最好先调整休息一番。”

    听到雾里还有一位同行者，须臾王子眉头微微皱起，在他的计算中，除了那名僧人之外，今日应该没有谁能够坚持到山顶，那些平庸之辈甚至连雾道都无法踏上。既然那名僧人因为身份关系不方便进雾，那么究竟是谁居然能够跟上自己的步伐？

    树下虎兄淡然说道：“选择权在你手上，你可以先行登山。”

    须臾王子沉吟片刻后，复恭谨一礼，然后盘膝坐了下来，以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夜雾山道间，项澜看着箕坐在灰墙下，浑身湿漉胸口微微起伏的卓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神里的死亡气息，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我能把你一刀砍了，但何必砍呢？一世人两兄弟，你死都死了，何必再来拦我的路，我上去了才好把你剩下的那些破事儿都办了。”

    卓尔靠着灰墙，望着他惨淡的一笑，胸口起伏的愈发剧烈，唇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我需要靠什么来证明这些是假的呢？”

    项澜低着头站在山道上，站在夜雾中，站在将夜大街的春雨里。

    忽然他抬起头来，说道：“小楼何在？”

    小楼站在他旁边，仰着微黑的小脸看着他，问道：“澜哥哥，有什么事？”

    项澜目视前方，说道：“小楼，把家里的所有钱都拿出来，我们给小黑子寻块好墓地，再给他弄副楠木棺材，美死他。”

    小楼说道：“好的……但是澜哥哥，黑子澜哥哥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美死。”

    项澜说道：“反正他都再活了一次，何妨再死一次？”

    说完这句话，他走向那面灰墙，举刀向天然后呼啸落下，斩落敌人首级，斩断那面被雨水打湿的灰墙，斩断了所有幻境，露出那条直通向山顶的陡峭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