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师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人生最美沿途

    第二百七十八章人生最美沿途

    “因为每次古武之地开门时的考试方法都不一样，具体的考试内容都由楚大人提前数年便已经定好，有可能是让你写一幅字，有可能是让你画一幅画，也有可能是让你去湿地里游两趟泳，还有可能是比谁吃饭吃的快，就说那一年……”

    谭某某极有兴致地开始介绍，项澜的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在听到有可能是写字画画之时，他的脑海里嗡的一声，产生了极大的幸福感，然而接着听到后面那些话，幸福感或者说惊喜顿时转变成惘然和极度的荒谬感。

    “等等等等，游泳吃饭？这考的是什么玩意儿？”

    谭某某放下手里的蟹黄粥，满脸无辜看着他说道：“我又不是楚大人，我哪里知道这考的是什么玩意，但这些都是我听师兄师姐们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项澜眉头微挑，看着他那张胖脸，犹豫问道：“那你……当年考的是什么？”

    谭某某听到这个问题，轻轻挥袖掸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浮现出平静从容的笑容，做足了风轻云淡的范儿，缓声说道：“和你说过，我是不世出的修武天才。那年我拿了六科甲上后直接便进了古武之地，楚大人在山道上微笑迎我，狮兄亲腻地揉我脑袋，哪里还用得着被考试审核能力，这……应该叫免试吧？”

    项澜看着他两颗豆子般小眼睛里藏之不住的得意神情，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强烈的痛揍对方一顿的冲动，但想到这死胖子是比须臾王子更生猛的抱丹境界修武者，只好悻悻然打消了这个主意，冷笑说道：“在我看来你就是一大锅馒头。”

    谭某某摸了摸脑袋，好奇问道：“又白又胖真可爱？”

    “不，这是说你纯粹就是一个吃货！”项澜没好气斥道：“亏你自称是古武家族的宝贝，古武之地最受宠的小师弟，结果问你题目你不知，问你可能考些什么你同样还是不知，我居然还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还给你买了这么贵一碗粥！”

    他想着明天古武之地开启时须臾王子矫然身姿，想着自己的惨淡下场，看着谭某某茫然无助的神情，愈发觉得恼火，伸手把他身旁的粥碗抢了过来，一口气把剩的小半碗蟹黄粥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哎呀，你怎么全给喝啦！”

    谭某某不知道是因为蟹黄粥被抢，还是被项澜骂为吃货，此时显得格外愤怒，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我是没用的吃货！如果没有本天才，你丫……”

    “我呀……确实挺没用的。”

    项澜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声音有些疲惫无力，语调有些黯淡低落。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天才，学什么事情都很快，包括杀马杀牛杀鸡，但修武这个东西真的很打击我的信心，折腾了这么多年，去年终于折腾出了一些动静，然而如今看到须臾王子，我根本无法生出与他正面对抗的信心，于是下意识里直接就来找你寻求帮助。“他抬起头来，看着谭某某自嘲说道：“我真的很想进古武之地，但我真的没有信心能够战胜须臾，成为唯一的那个人。”

    这大半年来，谭某某看着项澜从一个完全不知道修武为何物的普通少年，一步步进步到现在的境界，他早就已经相信，这个同龄的友人也是个天才，很有趣的是，项澜因为缺乏正常的参照系，所以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项澜踏入修武世界的时间毕竟还太短，不用说和他相比较，哪怕是须臾王子，也是他现在还无法企及的高山。

    看着项澜自嘲失落的神情，他生起强烈的同情情绪，叹了口气后强颜欢笑说道：“虽然我这种绝世天才很难理解你们普通人的苦恼，不过……就像这大半年来一样，以后你有什么修武方面的问题，还是可以问我，既然如此，进不进古武家族古武之地，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项澜摇了摇头，回答道：“像现在这样，我是在向你学习，那么无论我学的再好，也永远没有办法超越你，可如果有机会向院长学习呢？”

    听到这句话，谭某某的小眼睛瞪的溜圆，刚生出的些许同情心顿时不知道飞去了何处，恼火嚷道：“难道能达到我的水准你还不满足！”

    项澜向后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懒得再说话，那小模样失望到了极点。

    谭某某看着不忍，两条紧绷在光滑额头下的眉毛忽然挑起，低声说道：“其实……能进古武之地的不见得都是修武天才，六师兄他就是个好铁匠生出来的好铁匠。”

    项澜忽然睁开双眼。

    谭某某也不看他，继续皱眉说道：“楚大人最看重学生的心性，每次古武之地开启时考试方法虽然千差万别，但不离此宗。所以无论明天怎么考，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谨守本心，并且把这件事情做到极致，那么或许你还能有几分机会。”

    “极致？”项澜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

    “夜已经深了，赶紧回吧。”

    谭某某看了一眼西窗外的春夜繁星，说道：“距离古武之地开启已经没有几个时辰。”

    ……回到将夜大街墨石居中，项澜迟迟未能入睡。他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似平静的眼眸里实际上隐藏着紧张和茫然，身体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紧绷。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进入古武家族古武之地会有如此强大的渴望——大概是因为自幼对修武世界的无限向往，如去年不断咯血登楼那般的多年艰辛努力，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越来越热爱那个世界，更因为去年终于踏入那个神奇世界、看到更多陌生风光后，他愈发想要看到更多的风光。

    当人们历尽千辛万苦攀登上一座险峰后，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白云缥缈间隐隐有座更高的山峰，如果能战胜自己的疲惫，那么人们总是想要走到那座更高的山峰上，去看更多从前没有看过的、更美丽的风景。登城楼观山景，登高山观城景，坐云头看世景，不虚度的人生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小楼坐在床边盯着他的脸颊，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想要传递某种力量，微黑的小脸上挂着勉强而真挚的笑容，想要传递某种信心。

    建国十四年春天的这个夜晚，整座长安城甚至整个天下都在关注明天古武家族古武之地的开启。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长安东城的陋巷书铺后宅里，那个自幼被无数次残忍判定不能修武的普通少年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

    对于项澜来说，古武之地开启是一件大事，无论他有没有可能把握住那渺茫的机会，但至少这个机会现实地摆在了他的眼前。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每临大事有静气是很值得欣赏的品质。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项澜，能够勉强做到这一点，他每当遇到真正的大事件时，除了强行逼迫自己冷静，还要做一件最重要的准备工作，那就是带着小楼同行。

    春日尚未抬头，长安城还是一片漆黑。他带着小楼乘坐轿车离了朱雀门，来到了南郊大山下的古武家族时，晨风犹凉，应该一片安静的古武家族草甸四周却已经是热闹异常。

    穿着全身盔甲的警卫队骑兵警惕地在四周逡巡，临时搭建的阳蓬下，来自礼部的各司吏员正在紧张地安排座位，远处的青树之下，有些穿着华夏国官服的男子面无表情驻足，不知道这些人属于哪个部衙，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危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