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绣锦对章泽的印象并不深刻。
这个二房嫡子一直以来对她来说都算是一个单薄的剪影。
章沁却猛然间站了起来,瞪大了眼,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后,他被章绣锦捂住了嘴。
章二夫人捂住脸哭了起来:“我也是不得已。”
章二老爷凄厉地笑,章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恍若玉石相交,琤然作响。她说:“闭嘴。”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尖锐。
章沁慢慢地停了下来,拉了拉章绣锦捂住自己的手。章绣锦松开他,屋内的气氛越发沉重,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只有章二夫人哭泣的声音。
“你若是不得已,那为何不自尽以求清白?你为章家生了碧姐儿,日后说起来,你也是老二的结发夫妻,日后受章家香火供奉,老二就算日后再娶,也越不过你去。”
老太太平静地问:“若有不得已,第一次你吃了亏,为何不谨言慎行,为何不与老二坦白,为何不断了日后的往来?”
章二夫人尖锐地哭喊起来:“那是亲王殿下!他说了,若是我不从,我的碧姐儿就……”
“章家的儿女,还没有无能到需要媳妇出卖自身来保护的地步。”老太太说,“你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给自己找一千个借口,你也是错。”
章沁垂下眼帘,紧紧地握住拳头。手被另一双手握住,侧脸他看到昏暗灯光中章绣锦眼中似明似灭,情绪难明。
“为什么?”他低低地问。
章二老爷微笑:“我也想知道。你认为我没法护住你吗?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出卖妻女来求得荣华富贵之人?”
“难道你现在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章二夫人尖叫起来,声音在黑夜中凄厉地响起,“你还不是去抱了他的大腿,还不是在跟着他讨饭吃!”
章二老爷眸中有火光:“你想这么认为,那就是了。”他轻轻地笑,“当初分宗的时候,你走得那么干脆,我就知道,在你心里面,章家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对你来说,你的富贵荣华,比家族更重要。”
章二夫人冷笑:“彼此彼此。”她环顾四周,说:“今天,我大概是在劫难逃?”
“你为碧姐儿伤心过度,缠绵病榻许久,今日就此告别了。”章二老爷柔声说,“至少,你还是我章家的媳妇。哦,我忘记了,我已经不是章家人了。你只是我的夫人,与章家无关。”
“是你给我下药?”章二夫人问,“就算碧姐儿死了,我还有泽哥儿,我怎么会……”
“泽哥儿还有我,”章二老爷说,“他还有我这个乱臣贼子的父亲。”章二老爷在这个时候微笑了起来,内中凄凉,看得章绣锦心中怅然。
“当然,以后我不会一直是乱臣贼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泽哥儿至少在明面上是我的儿子,日后自然是要共享我的荣耀。”章二老爷平静温柔地说,弯下腰去,扶起浑身绵软无力的章二夫人。
“高兴吗?泽哥儿以后会是杀死和亲王的大功臣呢……”
章二夫人颤抖了起来。
她当初就觉得章二老爷那么容易地倒向了和亲王一脉显得不正常,可是她以为这是自己的劝说加上和亲王开出来的条件足够诱惑,可是她一直不曾想到……
章二老爷居然打着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让他们父子相残,你……”章二夫人混乱地说着,言辞之间完全承认了章二老爷的说辞。
章泽是和亲王的儿子。
章二老爷松开了手,任由她跌落在榻上,轻声地笑:“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儿子。”他笑微微地:“我的儿子才十岁,还小得很呢。”
章绣锦上前,行了一礼,轻声道:“二叔,我已经让二哥替鸿哥儿寻访了一位名声不显但是卓有才干的先生,再过一两月,先生就会去庄子上定居了。”
章老太太诧异地看了过来:“绣锦丫头,你怎么知道……”
“难道不是二叔特意让如芸姐姐去告诉我的吗?”章绣锦笑着说,“最开始,我看到死而复生的如芸姐姐,还着实有些诧异呢。”
章二老爷的目光变得温柔:“多谢你了,锦丫头。我现在不敢做这些,毕竟我被人盯着,心里面也不是不着急鸿哥儿的课业的。如今,就太好了。”
章二老爷长叹了一声。
章二夫人躺在那里,艰难地喘息,瞪着章二老爷与站出来的章绣锦,间或目光落到章老太太身上,没有一点儿难过之意。
章绣锦退了回去,在黑暗中听到章沁闷闷不乐地说:“你都不告诉我。”
章绣锦微笑:“你藏不住事,我怎么敢将这些事告诉你。你连沈君梓在你面前说两句话都能当面带出不快来,知道这种事,日后对着二叔,大概就藏不住了。”
“那现在为什么不怕我知道了?”章沁说,“我不是一样藏不住?”仿佛一个闷闷不乐发现糖果抢不到的小孩儿。
章绣锦微笑着说:“因为,事情就快解决了。”
章二老爷轻笑了一声,温柔地拭去章二夫人唇边流出来的药汁:“锦丫头说得对,事情,快完了。”
章沁睁大了眼,好一阵之后恍然明白过来。
他激动得难以自抑,嗫嚅着想说什么,最后安静下来,脸上满是遮不住的傻笑。
章二夫人瞪着眼,看着章二老爷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
喉咙里赫赫的声音响起,却始终拼不成句子。好一阵之后,她闭上眼,睡了过去。夜晚的屋子里,忽然有一阵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
没有一个人觉得冷。
章二老爷笑了一声:“你活着我都没怕,你以为死了就能让我怕吗?”然后,他大步走到章老太太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母亲,孩儿不孝,日后要背负骂名。儿子……”他泣不成声。
章老太太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骂名不怕。你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就好。我们,都在这里呢。”
章二老爷放肆地大哭了出来。
章沁跟着眼圈微红,被章绣锦拍了拍手臂,发现后者的眼眶中没有一滴泪水,冷静的视线落在章二夫人的身体上,仿佛在看一个物件。
“二叔,二夫人的尸身,要如何运回去?”她上前问,“时辰已经不早了。”
章二老爷终于控制住了情绪,说:“无碍,我已经准备好了。”说罢,上前背起了章二夫人的身体,一步步走了出去。黑暗很快吞没了他的身影。
章老太太对着章绣锦和章沁招招手,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扶住老太太。
吹灭了灯火,黑暗中三人并肩而行。
章老太太问章沁:“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叫你过来?”
章沁沉默一阵,在和暗中说:“是,有些不太懂。”
章老太太笑了起来:“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那时候,你就可以出去游学了。”出去游学是章沁一直以来都想去的,可如今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心里面却并不多开心。
“绣锦丫头你倒是藏得住事,”章老太太说,“连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知道这么多。”
章绣锦已经看到不远处丫鬟提着的琉璃灯,轻声说:“父亲母亲是知道的。”
章老太太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呀……”
第二天早晨去给章老太太请安,章绣锦发现,章沁的眼底一片青黑。吃过早饭之后给章沁剥了鸡蛋滚一滚,章沁说:“我大概有点想明白了。”
门外丫鬟急急地进了门,对章沁和章绣锦行礼:“三少爷,三姑娘,有几位族老求见老太太。”
章绣锦诧异:“祖母不见?”章沁抬起头来,看着丫鬟,手里面还可笑地捏着一只剥壳的鸡蛋按在眼睛下。
丫鬟垂下头,默认了章绣锦的说法。
章沁站了起来:“我去吧。”他丢下了鸡蛋,大步走了出去,报信的丫鬟连忙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章沁回来了。
他在章绣锦对面坐下,说:“族老们是来通知消息的,章侍郎夫人去了,他们想问,族里面应该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章绣锦反问,“章侍郎已经自逐出族了。”
她盯着章沁,说:“他不是章家人了。”章沁抹了一把脸:“可是,昨天……”
“昨天什么都没发生,”章绣锦的手放在小几上,漂亮的手指头捏起了茶杯,“什么都没有。”
章沁张了张嘴,随后消沉下来。
“我去和祖母说一声。”他掉头走了。
章侍郎夫人去了这件事在京中显得悄无声息,只有章泽过起了闭门的日子。
宫里头章妃去了之后沉寂了两个月,终于再度热闹起来。有人又闹着要选妃,被皇帝一茶杯砸在额头上,沉寂了。
“朕的皇后现在病重,你居然闹着要朕选妃?”
一句话出口,因为章妃去了而对四妃之位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刻就沉寂了下来。所有人开始想另一件事。
皇后若是去了,皇后之位……
平静的湖水下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于此同时,皇长子的婚事却被提上了日程。这是皇后的要求,希望能够在自己去之前,看到皇长子成婚。
章绣锦的好几个玩伴都去参选,彼此之间见面时平白多了几分尴尬。年岁渐大,章绣锦觉得,当姑娘们开始为了为婚事而争执不休的时候,日子似乎也就没意思起来。
她开始想,自己现在能够做什么。
京城里的家事如今是她在掌管。只是家事原本就在章夫人还在京城的时候梳理过一边,如今也没有什么值得动手的地方。
开始收割的时候,老太太问章绣锦和章沁要不要去庄子里住一段时间。
“庄子里如今正是热闹的时候,你们若是见了,心情也会好的。”老太太如是说。章绣锦却知道是老太太自己想念庄子上的日子了。
因为章大人和章夫人离京,老太太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庄子上了。在乡下田庄畅快得多的老太太开始想念自己曾经的生活。
章绣锦自然说好,章沁也答应下来。
他最近不去学院了。一来成了举人在学院里与很多人都说不上话,二来,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学院。
于是,三人收拾行装,去了京郊的庄子。
章绣锦换上了简单的衣饰,带着裳梅裳莉在庄子里走。周围的人都忙忙碌碌,章绣锦作为闲人站在其中,心底无喜无悲。
“那边山上,有什么?”她问老太太派出来给自己带路的小丫头。
小丫鬟叫盼兰,脸颊晒得发黑,说话的时候因为有口音而有些畏缩。
“是一座观音庙。”盼兰说,“庄子里没事都去拜的。”
章绣锦问山上的风景如何,盼兰就只能摇头了。“可是山上这个时侯有吃的哩,板栗就熟了。”盼兰掰着手指,“还有好些果子……”
章绣锦不由想到章绣妍。若是章绣妍在,此刻只怕已经流下口水。
“去看看吧。”她说,“去山上看看。”
盼兰愣了一下,回神:“我带姑娘上去。”裳梅裳莉拦了一下,见章绣锦坚持,也就不在继续。
一路慢行,走到半山腰已经是汗流浃背,章绣锦这才发现,看上去不高的小山头,爬起来的时候,居然也有如斯高度。
她站在那里,往下看了看,说:“看起来今天我是上不去了。”裳梅笑道:“姑娘可要我背你上去?”
章绣锦摇了摇头:“不,反正在这边要住一段时间,每天慢慢走一走就好。”
说罢,她在那里站了片刻,让山风吹干身上的汗珠,就起身下去。
刚刚到山脚,一阵马蹄声起,有人疾驰而来。
“章三姑娘!”有人惊喜地叫,翻身下马,冲到了章绣锦面前。裳梅裳莉连忙上前挡住。
“燕公子。”章绣锦抬头,行了一礼。“燕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燕肃喜不自胜:“我家在这边有个庄子,我是过来休养的。”他匆匆忙忙地说,手在身后摆动,让身后那一群骑马的都下来。
有人在吃吃地笑,却都下来了。
“燕公子请保重身体。”章绣锦说。燕肃笑:“章姑娘可以叫我燕肃。”
裳梅裳莉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盼兰看着燕肃,目瞪口呆。“多谢燕公子好意。”章绣锦说,“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转头离开,燕肃方才回神,连忙说告别。
走了两步,又问:“章姑娘你要在这边住多久?”章绣锦不曾回答,盼兰偷偷地回眸看了燕肃一眼。后者笑着看着章绣锦的背影,不曾有半点不渝。
第二日一早,燕肃就来拜见章老太太了。
老太太在自己的自留地里翻土,听到有年轻公子求见,含笑看了章绣锦一眼。
“沁哥儿,你代我去见见。老婆子我年岁大了,还是少见外人比较好。”章沁笑一笑,答应了。
燕肃等了许久,等到的是章沁,心中难掩失望。
“章小弟。”他这样叫着,章沁手一抖,差一点将茶水泼出来。抬头看一眼,章沁发现燕肃眼中的笑意,于是,他微微笑了笑:“我对燕公子也一见如旧。如同兄弟。”
燕肃听到被着重说出来的兄弟二字,立刻就明白了章沁的意思。
他内心讪笑了一声,为自己试探的失利。如果愿意,燕肃与章沁也是可以很好地聊天的。
纵然燕肃好武,章沁行文。
两人很快就熟稔起来,章沁带了燕肃在庄子里转了两圈,听说燕肃的庄子就在附近,好奇地问起。
燕肃眼睛一亮:“我家庄子里有温泉,沁哥儿你若是愿意,什么时候可以带着老太太和你姐姐去泡一泡。”章沁似笑非笑,摇头婉拒。
“这种事,不敢擅专。”章沁回答,“若是燕大哥有意,倒是可以常来。”
燕肃顿时眼睛一亮,章沁微微笑了笑。
他还是不太喜欢皇三子。
容铉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满地鼓着脸。折腾了一顿燕肃,让他受了点小伤,结果居然将她折腾到章绣锦附近去了。
此时,他深恨自己出宫艰难。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跳起来去找了皇帝,要求出宫的便利。
皇帝正翻看着皇后递上来的画册。皇长子容钰的婚事,皇帝也还是很上心的。纵然皇长子自己寻访到了合适的大夫,养身子也是漫长的过程。很长的时间,皇长子也依旧是众人眼中病弱的模样。
容铉的要求让皇帝横了他一眼,敲着桌子:“你就为了这种小事来骚扰朕?”
“儿臣,”容铉嬉皮笑脸,“也是为了媳妇考虑。若是不去,媳妇就没了。”
“你对自己没自信吗?”皇帝看他,放下手中的画册,“你大哥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容铉收敛了笑意,摇头:“大哥的婚事,儿臣不便多说。父皇自有决断。”
“那林家女,是怎么回事?”皇帝说起了一个让容铉一惊的话题。
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一点儿笑意:“大哥他……也许是喜欢吧。”皇帝笑了起来:“你又何必为他掩护。”皇帝将画册拿起来翻了两页,丢到一边,“朕一心待他,他却心有不甘。”
容铉心底一片平静。皇帝的心情,容铉能理解。但是,他现在不想理解。
皇帝有自己的考量,皇子也有自己的为难。
他轻声地劝了一句:“大哥的身子……”皇帝叹了一口气,挥手:“去吧,朕准你随意出宫去追媳妇。”
容铉大喜告退,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复杂难明地叹息。
这个儿子,若说作为继承人,什么都好。可惜……皇室的孩子向来早熟,可是这孩子,如今到现在都精气未先。难道,当真是天阉?
这种可能,让皇帝森森地打了个冷颤。
“重生的代价啊……”他念了一句,拿起画册又翻了两句,叹息着放下来,起身去见皇后。
皇后确实已经不太好了。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干瘦得仿佛只有一把骨头。容钰与容钧都在旁伺候,见皇帝过来,各自跪下行礼。皇后却只能被人半扶起来,点了点头就被皇帝挥手免礼。
皇帝在她身边坐下来,问了两句病情,说起容铉的婚事。
“朕觉得,何家的姑娘不错。”
皇后回想了好一阵,想起何家的姑娘是谁,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何家的姑娘确实不错。”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容钰,轻声问:“钰儿,那何家的姑娘,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如何?”
何家清贵,手上无权无钱,可是,有好名声。
这样的人家,做皇子正妃的娘家,也确实没什么不好。何家姑娘容貌尚佳,举止进退有度,容钰想了想,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什么不妥当来。
只是,心底毕竟有微微的不甘。
这样的人家,也只能让自己过日子罢了,帮不上小五半点儿忙。
可是,他听见自己说:“母后选的,自然是极好的。”皇后轻轻地笑了笑,虚弱地拍拍他的手:“你觉得好那就行,我还怕我选得不合你心意。”
“母后选的,无有不好。”容钰轻声地说,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帝冷眼看着,又坐一会儿,看着皇后吃了药,对容钰招招手:“钰儿陪朕走走。”
皇后含笑,目送两人出去。容钧在一旁,悄声问:“母后,是不是以后我就有大嫂了?”皇后含笑点头,容钧眨了眨眼:“她会喜欢钧儿吗?”
“自然是喜欢的,”皇后说,“没有人不喜欢钧儿。”
容钧立刻就笑了起来。
皇帝走得很慢,容钰也陪着他慢慢地走。路上哗啦啦跪了一片,皇帝视而不见。
“你的身子骨,倒是好得多了。”皇帝说,“这样,皇后也会高兴的。”
容钰躬身应是:“要多谢三弟带儿臣出去寻访名医。”皇帝笑了笑,“你三弟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两人又走了一阵,清风吹过,只有脚步声一声声响起。
皇帝忽地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民间的话,是有道理的。”容钰不明所以,低低地应一声。“那林家女,你若是喜欢,收进来做个侍女也就是了。”
容钰的脚步顿时定住了,好一会儿,忽地笑起来:“父皇多虑了,儿臣对那林家姑娘,并无多的心思。”
“不过是……”他的声音低下去,“不过是见到那样肆意放纵,心生羡慕罢了。自小,儿臣的身子骨就……”
皇帝轻轻地笑了笑:“你若是这样说,那就是当真有心了。”
“你若不愿,那就罢了。以后后悔莫及,休要怨天尤人。”
容钰惊愕地抬头看向了皇帝。
“这大位,终究还是你五弟的。你尽可放肆一些。”
一时之间,容钰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的喜悦,还是,渐渐滋生出来的那么一点……心有不甘?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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