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七年龄不大,却表现得极为沉稳。
他提笔挥洒,转眼间一道赐婚旨意就写好了。
刘小七将赐婚旨意拿给永和帝过目,“陛下,您看这样写合适吗?”
永和帝努力睁大眼睛,一字一字的斟酌,最后点头,“不错。你年龄不大,文章倒是挺老练的。”
刘小七躬身说道:“多亏刘公公教导有方,奴才才能有今天。”
永和帝呵呵笑了两声,对刘小七说道:“用印吧。”
刘小七转身去拿印章,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陛下,您该服药了。要是晚了,霍大夫会有意见的。”
永和帝冷哼一声,“霍大夫那老头,就是脾气太臭。”
刘小七躬身站在旁边,说道:“陛下身体要紧,所有人都指望着陛下。”
永和帝盯着刘小七,“朕能信你吗?”
刘小七顿时露出惶恐之色,赶忙跪在地上,“奴才有罪,请陛下降罪。”
永和帝怒哼一声,说道:“去将刘福叫来,让刘福伺候朕用药。”
“奴才遵命。”
刘小七站起来,悄悄带上那道没有盖上印章的赐婚旨意,躬身退出了寝宫。
永和帝觉着很烦躁,同时又很疲惫。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身体超负荷运转,永和帝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有等到刘福的到来,就沉沉睡了过去。
片刻之后,刘小七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前,盯着永和帝看了一会,确定永和帝已经睡着之后,刘小七嘴角一翘,表情冷冷地笑了起来。
他等了这一刻,等了数年。他的家人,他的血亲,全因为永和帝而死。刘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还是个身体残缺,无法为刘家传宗接代的废人。
刘小七很恨,无数次他在梦里手刃仇人。可是他必须忍耐,耐心地等待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总算让他等到了。
刘小七拿出匕首,轻蔑一笑。他不会玩那种粗暴简单的把戏。一刀宰了永和帝,的确挺痛快的,但是痛快之后他也必死无疑。
刘小七想要报仇,同时也想继续活下去。所以他不会一刀宰了永和帝。
他拿起匕首,挑了挑灯芯。又拨弄了一下香炉里面的香灰。
刘小七清理干净还未燃尽的香,又将香炉里面的香灰清理干净。换上永和帝常用的安神香。
接下来,刘小七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扒开瓶塞,对准永和帝的鼻孔,让永和帝吸够了才收回来。
刘小七轻声一笑,说道:“马公公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会替他完成。狗皇帝,你会在睡梦中痛苦而死的。”
刘小七做完了这一切,悄无声息地退出寝宫。
他对守在外面的内侍和侍卫说道:“陛下已经睡着了,你们动作轻一点,千万不要惊动陛下。还有,陛下希望醒来的时候能见到刘公公,你们谁去将刘公公请回来?”
“小的这就去。”
一个小内侍主动请命。
刘小七点点头,“快去吧。我还要去见霍大夫。陛下不肯吃药,一会等陛下醒来,要是刘公公还没回来的话,还得让霍大夫劝陛下服药。”
“十六公公想的就是周到。”
刘小七高深莫测一笑,“少说废话,现在是多事之秋,别想着钻空子,老老实实做事才会有好的前程。”
“十六公公说的是,小的们这就去请刘公公回来。”
等小内侍们都走了,刘小七也离开了寝宫。
刘小七先是处理掉香灰,接着又处理掉身上的毒药。这些毒药都是马长顺马公公留给他的。
马公公是有备无患,刘小七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有用上这些毒药的一天。马公公那么强大的武功,竟然也失败了。
刘小七处理完所有痕迹后,这才去见霍大夫,告诉霍大夫永和帝不肯按时服药,必须让刘福伺候才肯服药。而且永和帝现在已经睡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耽误了用药,会不会有问题。
霍大夫叹了一声,表示永和帝身体本就亏空得厉害,如今又身中剧毒,不按时服药只会耽误病情。
霍大夫想了想,对刘小七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去见陛下。”
刘小七说道:“霍大夫,这么做好吗?小的都知道陛下累了一天,现在急需休息。这会陛下已经睡下了,不如让陛下睡个好觉。至于服药的事情不如等陛下醒来再说。”
霍大夫想了想,说道:“也行!不过不能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必须叫醒陛下,让陛下服药。”
“霍大夫放心,肯定不能耽误陛下服药。”
刘小七又和霍大夫闲聊了一会,这才离去。
与此同时,锦衣卫和禁军正在围攻唐王府,唐王府周围,一派战争气象。
眼看快要抵挡不住,萧瑾吹响了怀中的哨子。哨子没有发出声音,至少没有发出人能听见的声音。
这是萧瑾和秦裴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
如今萧瑾走投无路,只好将逃走的希望寄托在秦裴身上。
可是萧瑾不知道,秦裴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禁军在围攻唐王府的时候,同时在京城四处搜捕秦裴。
秦裴武功高强,自然不可能让禁军轻易抓住。秦裴和禁军交了手,得知禁军是封圣旨来抓他,秦裴就知道他的身世曝光了。
秦裴当机立断,飞身离开京城。他不顾追在后面的禁军,直接前往东山袭月庵。
他的身份曝光了,静心师太岂能独善其身。以永和帝的性格,肯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至于镇国公府,秦裴没空担心。毕竟镇国公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当到达东山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官差和禁军,秦裴脑子一懵,顿时慌了。
禁军和锦衣卫为了将圣旨上点名的人一一抓获斩杀,同时兵分数路行动。禁军在进攻唐王府的时候,一部分禁军已经来到袭月庵。
秦裴顾不得多想,一口气冲上半山腰的袭月庵。
“不……”
秦裴看着被撞破的庵堂大门,看着满地的尸首,秦裴痛苦的大叫起来。
他眼睛发红,面目狰狞,提着刀就冲进了后院。
后院内,传来小尼姑们的惨叫声,那些禁军正在行凶。
秦裴冲入后院,大吼一声,“住手!”
禁军领头朝秦裴看去,冷冷一笑,冲身后的禁军一挥手,冷酷地说道:“杀无赦!”
无论是这里的尼姑,婆子,静心师太,还是秦裴本人,都必须死。这是圣旨,绝无情面可讲。
话音一落,禁军们手中的刀就朝地上的小尼姑们砍去。
“啊……”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秦裴疯狂大叫起来。
他冲入战圈,直接和禁军干了起来。
禁军头领直接迎上秦裴。
秦裴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竟然有不下于他的武功。这样的人才,屈居禁军校尉,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究竟有何目的。
秦裴顾不上震惊,他要救人,他要杀光这里的禁军。
他一边和禁军校尉搏杀,一边冲入静心师太的静室。他知道,静心师太肯定会在那里,因为他在门口看到静心师太的心腹丫鬟。
“娘,娘,你快出来啊,我带你离开这里。”
秦裴大声吼道,他希望屋里的静心师太在听见他的呼喊之后,能够赶紧出来。
静室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静心师太也走了出来。可是静心师太的心口上,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没入静心师太的胸口,眼看是没救了。
“娘……啊……”
秦裴痛苦地嘶吼起来。他双目泛红,他盯着随着静心师太一起从静室里面走出来的禁军。
很显然,这位陌生的禁军就是杀了静心师太的凶手。
秦裴顾不得禁军统领,他直接朝门口的陌生禁军杀过去。他要报仇,报杀母之仇。
“不要报仇!快走,快离开这里。”静心师太拼着最后一口气,对秦裴厉声吼道。
秦裴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可是此时禁军已经包围过来,禁军头领就站在最前面,只需一声令下,秦裴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快走啊!”
静心师太吐着血,急切得喊道:“你若是死在这里,我死不瞑目。快走啊,不要犹豫……你难道真要我死不瞑目吗?”
“啊……”秦裴痛苦的嘶吼,他已经没有机会带走静心师太。
秦裴挥舞着手中的刀,杀了离他最近的两名禁军,最后跳上房顶,远远逃走。
“追不追?”
有禁军请示禁军头领。
禁军头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杀光袭月庵上下所有人。不相干的人,不用去管他。”
言下之意,秦裴不属于袭月庵的人,自然不用追上去。
“属下遵命。”
秦裴一路飞驰,穿山越岭,双眼发红,心痛如刀绞。
自他三岁开始练武,他就从来没有哭过。可是此时此刻,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下。
秦裴在心里面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快一点,再快一点。
秦裴前往的地方,正是智通和尚出家的相国寺。
他救不了静心师太,他总要将智通和尚救出来。此时此刻,秦裴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人。除了救人,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秦裴飞奔到相国寺,只见相国寺后山浓烟滚滚,不知有多大的火。
秦裴龇目欲裂,难道他又来迟了吗?
秦裴提着一口气,就冲进了相国寺后山。
智通和尚住的院落已经被大火包围。四周都是内卫还有禁军。
智通和尚在哪里?人到底在哪里?
秦裴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一边四下搜寻智通和尚的下落。
他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做着这一切。他看到了小和尚的尸体,小和尚是伺候智通和尚的小厮。
他还看到掉在地上的佛珠,那是智通和尚每日佩戴在身上的东西。难道智通和尚已经遭遇了毒手。
秦裴不敢深想下去,他继续在后山搜寻。这里到处都是禁军内卫。马长顺虽然身为内卫首领,可是他一旦死了,他对内卫的控制力也随之消失。内卫自幼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忠君爱国。
以前他们被马长顺忽悠,帮着马长顺做不利于永和帝的事情。可是如今没了马长顺,他们全都一心一意的按照圣旨办事。
圣旨说要杀了智通和尚,他们就一定会杀了智通和尚。
秦裴终于在后山看到了一口棺材,智通和尚面目平静地躺在棺材里。
秦裴顾不得身份暴露的危险,他冲到棺材面前,查探智通和尚的气息。死了,智通和尚已经死透了,就连尸体都开始僵硬起来。
秦裴一声“啊……”
大叫起来。他心头在滴血,他很恨,很痛。他回首看着那些围攻上来的内卫和禁军,双目通红。秦裴抽出腰间的刀,既然他所在意的人都已经死了,他又何必继续留念尘世。
“统统去死吧!”
秦裴提着刀主动杀如包围圈。他要杀光这些人,替他的母亲父亲报仇。
秦裴彻底疯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人,杀光这些人。
身上受了伤,鲜血不停地往外涌,这一切秦裴都不关心。他只想杀人,就算最后力竭而死,他也不在意。
包围圈越来越小,秦裴身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他最多再支撑半个时辰,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秦裴不在乎。死之前他也要多杀几个做垫背。
小腿中了一剑,秦裴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他单手挥舞着手中的刀,一只手努力地撑着身体。眨眼的时间,他身上又多了几个窟窿。
或许下一刻,他就会死在这里。秦裴呵呵冷笑起来,死吧,死吧,所有人都去死吧。在这一刻,秦裴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
他被嬷嬷带到袭月庵,静心师太给他准备了糖水,还有好多零食。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欢快。他一直想要是自己的娘能像静心师太一样就好了。却没想到,静心师太真的是他的娘。
呵呵!眼看就要死了,他还想着这些做什么。
就在秦裴做好了死的准备的时候,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杀入包围圈。
蒙面黑衣人武功高强,不下于秦裴,甚至隐隐在秦裴之上。
黑衣蒙面人杀退离得最近的内卫和禁军,然后提着秦裴的衣领就逃出了包围圈,朝相国寺后山密林中钻去。
黑衣人提着秦裴钻入密林,就好比一片树叶进入了森林。内卫和禁军们再强大,也没办法在密林中将人找出来。无奈之下,只能退走。又暗道以秦裴的伤势,就算被救走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秦裴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不过他还是知道他被人救了。
可是这对他来说有意义吗?
父母亲都死了,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让他在意的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黑衣蒙面人为什么要救他,难道就因为他们曾经认识,曾打过交道吗?
没错,秦裴只需看一眼对方的武功路数,就将黑衣蒙面人给认出来了。黑衣蒙面人就是众人传闻中失踪不见的颜宓。
秦裴挣扎着,“你放我下来,让我死了算了。”
颜宓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死要活,我不关心。不过在你死之前,你得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秦裴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想到了镇国公。不过转眼秦裴就开始苦笑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想。
自从他被册封为忠勇伯之后,镇国公就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世。据秦裴所知,在他被册封为伯爵后,镇国公曾悄悄去过一趟袭月庵见静心师太,十有八九是询问他的身世。
自那以后,秦裴和镇国公就尽量避免见面。大家心知肚明,也极有默契的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如今秦裴被朝廷通缉,他若活着,就得连累镇国公府。估计镇国公这会巴不得他死吧,又怎么可能情动颜宓来救他。
否认了镇国公,秦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宋安然。
秦裴挣扎着,问颜宓,“是不是宋安然让你救我?”
“看来你还不是太笨。”颜宓冷笑一声。
若非宋安然开口请求,他怎么可能出面救秦裴。秦裴是他的情敌,秦裴死了才好。
好吧,这是颜宓的一点阴暗的小心思。其实就算没有宋安然的请求,颜宓也会出手救下秦裴。不过谁让颜宓是个高傲又傲娇的人。他才不会主动承认这一点。
秦裴笑了起来,笑容却极为苦涩。
“宋姑娘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被朝廷知道了,她会惹来大麻烦吗?”
“闭嘴吧。你都快失血过多而亡,还不赶紧疗伤,废什么话。至于宋安然为什么要救你,等你见了她,你不就知道了。”颜宓怒哼一声。
秦裴凄凉一笑,他果然是遭人嫌弃的。
不过秦裴暂时又有了求生的意志,他想见见宋安然,想知道宋安然为什么要救他。于是秦裴主动给自己疗伤,点穴止血。总归不能让颜宓带着他的尸体去见宋安然。
宋安然就住在山庄里,她有些担心焦急。担心颜宓去得晚了,人已经死了。
等见到颜宓和浑身是血,不过明显是个活人的秦裴,宋安然总算松了一口气。
见秦裴要说话,宋安然急忙抢在他面前说道:“秦公子先别急着说话,我让大夫给你治伤。”
霍大夫不在,霍延自然就顶替了霍大夫的位置,出面替秦裴治伤。
宋安然又急匆匆去见颜宓。
她关切地打量颜宓,“有没有受伤?那些人有没有认出你?”
颜宓拿掉面上的黑巾,笑道:“我出手,岂能有事。我不和你说了,岳父大人那里还等着我,我得赶紧过去。”
宋安然急切地说道:“注意安全。一定不能出事。”
“放心,我肯定出不了事情。”
颜宓急匆匆地走了。
此时的青云观,也是刀光剑影,血腥遍地。
永和帝想让玉漱仙姑陪葬,刘福纵然不乐意办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是亲自带着人来到青云观。
玉漱仙姑看着很单纯,其实也是个聪明女子。看她这么多年哄着永和帝,周旋在永和帝身边,不仅没失身,还能得到永和帝的信任和爱重,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有手段和见识的女人。
当她看到刘福带着禁军来接她进宫,她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肯定是永和帝等不及了,准备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她。
她借口衣着朴素,需要回房洗漱换装。刘福也没为难玉漱仙姑,让丫鬟们伺候玉漱仙姑去洗漱。
刘福有耐心,他也想趁机冷静冷静,捋一捋如今的局势。他是永和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他的命运和永和帝休戚相关。
永和帝一死,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刘福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他和韩王的关系也不错,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韩王肯定更喜欢使唤身边信任的人,而不是他这个永和帝信任的人。
哎!
刘福长长一叹。其实失去了权利,也没什么,刘福已经有了准备。他怕就怕,最后连性命都保不住。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韩王未必愿意他活在世上,败坏永和帝的名声。
只是如今刘福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霍大夫的医术更高明一点,能让永和帝再活个三五年。
刘福怀揣着这么一份美好却又不切实际的希望,等候着玉漱仙姑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刘福就有些不耐烦了。
他心头暗自恼怒,玉漱仙姑都是要死的人,还敢摆架子。哼,刘福命人去催促。结果房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福瞬间意识到不对劲,一脚踢开房门,屋里哪有玉漱仙姑的影子,那女人跑了。至于丫鬟,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刘福咬牙切齿,怒道:“好一个奸诈的女人。给我追!”
禁军们领命,寻找到房中的密道入口,就追了上去。刘福也跟着钻入密道。
密道很狭窄,走在密道内,让刘福很难受。
刘福就想不明白了,这么狭窄难走的密道,玉漱仙姑那个娇滴滴的,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女人怎么可能通过这里。
刘福仔细一揣摩,拍着脑袋大呼一声,“上当了!”
玉漱仙姑根本就没有进入密道,只是做出一种进入密道逃走的假象。那女人肯定就躲在房里,等他们全部下了密道,那女人就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离开青云观。
刘福猜测得很准确,玉漱的确没有下密道。她是一个活的很精致的女人,就算是逃命,也不乐意走狭窄脏污的密道逃命。
等到刘福和禁军都钻入密道之后,玉漱仙姑确定青云观已经没了外人,于是偷偷从密室里出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急匆匆地逃命去了。
玉漱仙姑知道以自己这张脸,绝对不能往山下走。真往山下走,估计还没走到山脚下,就已经被人抓起来了。
玉漱仙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往后山逃命。只可惜她这些养尊处优,体力有限,又没玩过山林逃生的游戏,走不了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更要命的是,刘福发现了真相,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
玉漱仙姑提着一口气,拼命地往前跑,她绝对不能被抓回去。刘福对她如此穷凶极恶,很显然她要是被抓住了,永和帝不是睡了她就是杀了她。
这两个结果,她都不愿意接受。
玉漱仙姑跑啊跑,前面已经是悬崖了。而刘福带着人离她越来越近。
玉漱仙姑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冲刘福等人比划着,“不准过来。你们要是再敢前进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倒是看看,我若是死在这里,你这狗奴才如何跟陛下交差。”
刘福不动声色地盯着玉漱仙姑,沉声说道:“仙姑金尊玉贵,细皮嫩肉的,真忍心跳下去被野兽啃食,变成一堆枯骨吗?
仙姑不如跟老奴回宫,有什么问题你当着陛下的面,亲自和陛下说。陛下那么宠爱你,相信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陛下都会满足你。”
玉漱仙姑连连摇头,“我不会跟着你们回去。刘福,你我不是傻子,你如此大张旗鼓的带我回宫,分明没安好心。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还是陛下受了什么刺激,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刘福沉着一张脸,说道:“仙姑本是聪慧之人,有些话又何必让我明说。”
玉漱仙姑凄凉一笑,跑了这么长的山路,她早已是一身狼狈。可就算如此,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目眩神迷。
玉漱仙姑缓缓摇头,“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不能回去。刘福,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刘福缓缓摇头,“有一件事情,仙姑还不知道吧。当年先皇后过世之前,曾拜托老奴做一件事情,先皇后希望在她死后,由我出手,亲自解决仙姑。
让仙姑永远不能再迷惑陛下。只因为老奴心软,又一心想着陛下,这才一直忍着没有动手。所以仙姑让我看在先皇后的面上放过你,那是不可能的。
老奴如果果真顾忌先皇后的脸面,老奴早在几年前就该用一杯毒酒结果了仙姑的性命。”
玉漱仙姑听到这个消息,出乎预料地表现得很平静。
她叹了一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玉漱仙姑对刘福说道:“我早该知道的,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我。她怨恨我迷惑了陛下,怨恨我抢了她的丈夫。
可是我是清白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守身如玉,不肯从了陛下,那是因为我曾答应过姐姐,我绝不会屈从陛下的淫威。
我答应姐姐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已经没有遗憾。刘公公,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跟着你回去。就算被野兽啃食,变成一堆枯骨,我也心甘情愿。”
话音一落,玉漱仙姑露齿一笑,笑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她的身体往后倒去,她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姐姐,此刻死了她也没有遗憾。
刘福一见玉漱仙姑往后倒下,即刻大叫一声:“不准死!”
玉漱仙姑要是死了,他如何跟永和帝交差。玉漱仙姑死在这里,永和帝一定会杀了他的。
刘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他想抓住玉漱仙姑的手臂,可是玉漱仙姑已经跌落悬崖。悬崖下面云雾缭绕,他已经看不清玉漱仙姑的身影。
这么高的悬崖跌落下去,必死无疑。
禁军问刘福,“公公,要不要小子们下悬崖查看?”
刘福捏紧拳头,心中愤恨无比。他说道:“宫中事务要紧,咱家要即刻赶回去。留几个人下去看一看,尽量保全她的尸首。要是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其他人则随咱家回宫。”
“属下遵命!”
刘福甩袖离开。
玉漱仙姑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摊开四肢表情平静,只等身体落地而死。可是突然之间,她的身体停止了下落。她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感觉狂风在耳边呼啸,她正被人带着远离悬崖。
玉漱仙姑没有挣扎,她很平静地问黑衣蒙面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颜宓冷声说道:“不是我想救你,是宋大人要我救你。”
若非为了未来岳父的终身幸福着想,颜宓才懒得管玉漱仙姑的死活。想到玉漱仙姑有可能成为他未来岳母,颜宓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他抱着玉漱仙姑的腰逃命,等宋子期知道了,宋子期会不会找他拼命?
想到这个可能,颜宓瞬间哆嗦了一下。被自家岳父追杀,真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玉漱仙姑无法体会颜宓的心情。
当她听到宋大人的时候,她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本以为这辈子和宋子期注定有缘无分,她也从来不敢心生妄想,妄想同宋子期在一起。所以她可以坦然赴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宋子期竟然会派人来救她。
这一刻,玉漱仙姑哭了。哭得很伤心,也很欢喜。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在意她,一直关心她。
玉漱仙姑呜呜地哭着,这将颜宓给吓了个半死。
未来岳母突然哭起来,原因不明,他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在后世,颜宓就该上网发帖:【救了未来岳母,未来岳母不明原因大哭,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然后就会有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网友涌来。
【楼主智商感人。】
【楼主拿钱发帖,去吃shi!】
……
同时还有各路吃瓜群众围观。
估计一两天的时间,这帖就会成为热帖。
不过这会颜宓肯定是没办法上网发帖。颜宓拿出自己的高冷范,玉漱仙姑注定是宋子期的女人,玉漱仙姑哭了,也该由宋子期来安慰。至于他,只负责救人,不负责安慰人。
颜宓干脆换个姿势,直接扛着玉漱仙姑,往山脚下的山庄飞奔而去。
颜宓暗自想了想,今天真忙,净忙着救人。
若非宋安然,他又何必管这些人的死活。反正人迟早都会死的,不就是早死个几十年而已。
颜宓一路飞奔,终于赶到了山庄,将玉漱仙姑交给宋安然。
颜宓当着玉漱仙姑的面,没有取下脸上的黑巾。他不想让玉漱仙姑知道,救她的人具体是谁。免得将来大家见面尴尬。
颜宓还冲宋安然使了个眼色,眼神满是嫌弃。
玉漱仙姑这个哭包,估计也就是骨骼清奇,喜好异常的宋子期能够搞的定。反正他是不喜欢这类哭包女人。无论这个女人长得多美,他都不喜欢,只觉厌烦。
颜宓一副高冷模样,将人丢下,转身就走。今儿他很忙,他还要回一趟京城,看看京城的局势如何。等永和帝死了,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出来见人了。
宋安然表示很无奈,先是目送颜宓离去。之后还要安慰一下受了刺激的玉漱仙姑。
宋安然命人打来热水,亲自绞了毛巾递给玉漱仙姑,“仙姑先洗漱吧。如今京城局势紧张,我父亲估计还要等到明天才能过来看望仙姑。”
玉漱仙姑接过毛巾擦拭脸颊,她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们救了我!”
“仙姑不要客气。”宋安然含笑说道。
玉漱仙姑可怜兮兮的,问道:“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刘福会那般凶神恶煞的来抓我?”
宋安然平静地说道:“马长顺给陛下下毒,陛下大难不死,下令处死所有和此事相关的人。至于玉漱仙姑所遭遇的一切,估计是因为陛下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想在死前和仙姑了结一下二人的缘分。”
玉漱仙姑小脸煞白,很是惊恐不安,“死了很多人吗?没想到马公公竟然会对陛下下毒。”
宋安然冲玉漱仙姑点点头,“的确死了很多人。光是陛下点名要杀之而后快的人,就有唐王一家,静心师太,秦裴,太子和太子妃等人。”
“啊?陛下为什么要杀了秦裴和静心师太?他是疯了吗?”
宋安然好奇地打量玉漱仙姑,“仙姑真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秦裴不是陛下的子嗣,而是泰宁帝的子嗣。”
玉漱仙姑捂住嘴,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很吃惊,也很惊悚。
“宋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秦裴真的是泰宁爹子嗣?难怪吕姐姐她……宋姑娘,静心师太现在怎么样?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宋安然叹息一声,“静心师太已经被禁军当场处死。”
玉漱仙姑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又哭了出来,“吕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陛下怎能如此残忍。”
玉漱仙姑擦干眼泪,问道:“秦裴呢?秦裴不会也出事了吧?”
宋安然说道:“秦裴为了救静心师太,身受重伤。他又亲眼见到静心师太被人杀死,大受刺激。好在总算将人救了下来。这会大夫正在替他疗伤。”
“他也在这里?”玉漱仙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安然点头。
玉漱仙姑怯怯地问道:“等他醒来,我能去看看他吗?还有,你将我们安置在这里,会不会牵连到宋家?陛下要是知道我们都是被宋家人救了,以他的脾气他一定会大开杀戒,诛宋家九族!”
宋安然轻声笑道:“仙姑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就算被人查出来,我们也有办法化解。”
“真的?”
宋安然点头,比真金还真。韩王一家子欠他们宋家救命之恩,这份恩情保一两个人总是可以的。再说了,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宫里面,根本没人留意到宋家的举动。
就算真有人留意到宋家的举动,宋安然也想好了化解的办法,届时自有人帮她转移大家的视线。
听到宋安然肯定的回答,玉漱仙姑总算放心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又说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宋大人会安排人来救我。若非宋大人,我……”
玉漱仙姑红着脸,配上倾国倾城的貌,美得像是人间仙境一样。
宋安然笑道:“仙姑想要感谢家父,不如等家父来了后,仙姑当面亲自告诉他。我想家父见到仙姑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
玉漱仙姑羞涩一笑,“我是应该亲自感谢宋大人。宋姑娘,以后你别叫我仙姑。我做道姑是逼不得已,并非我自己乐意那样生活。你以后就叫我周姑娘吧。这样称呼,会不会被人说装嫩?毕竟我年龄也不小了。”
说到最后,玉漱仙姑一脸神色黯然,显然是想到自己一大把年龄,又不能回到娘家公开露面,真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就算嫁人,也不知道该嫁给谁。
当然,玉漱仙姑也想过嫁给宋子期。可是她不能连累宋子期。宋子期是官员,岂能娶一个通缉犯。
玉漱仙姑幽幽一叹,说道:“或许我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个道姑。罢了,你还是称呼我为仙姑吧。”
玉漱仙姑心里头想着,等局势平静下来后,她就离开京城,到南边找一家道观生活。
宋安然轻声笑道:“无论是玉漱仙姑还是周姑娘,那都代表了你。周姑娘先别伤心,船到墙头自然直,你先安心住在这里,将来的事情等局势稳定下再考虑也不迟。
届时家父会和周姑娘一起参详,周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这问我父亲。我相信家父一定乐意替周姑娘解决任何难题。”
玉漱仙姑瞬间红了脸,“我,我……”
玉漱仙姑不知该如何解释,方能化解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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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三天假,元宝成功地将自己的存稿折腾完了。
元宝要开始苦逼的码字码字再码字!
真想每天不码字,一到更新的时候就自动有了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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