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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娘可真够嘴硬的啊!”李镇抚使呵呵冷笑两声。
接着李镇抚使指着半里亭外面的一串脚印,问宋安然,“宋姑娘能不能告诉本官,之前和你在这里说话的人是谁?说了什么?宋姑娘可别说没人来过。那串脚印新鲜得很,我的手下可都是侦缉高手,你编谎话前最好编圆一点。”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望着那串脚印,脚印很小,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而且很新鲜,显然之前有人来过。更重要的是,那是刘素素离去的方向。无论如何,宋安然都不能狡辩。
当然她可以否认,说脚印是自己来之前就有人留下的。说自己来到半里亭之后,这里没有任何人来过。也可以说,那是丫鬟们的脚印。
可是这么说很显然不能取信锦衣卫。
她如果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势必会被锦衣卫缠上。被锦衣卫缠上的滋味绝不好受。
宋子期刚刚升官,也经不起锦衣卫的调查。到时候落井下石,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会成串出现。这样的后果,是宋安然承受不起的。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远处就传来一个女子说话声。
“安然妹妹?”顾四娘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上面盖着纱布。
她看着四周的锦衣卫,有些怯生生的,不过还是隔着锦衣卫的人,大胆的问道:“安然妹妹,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宋安然心里头很惊讶,她不明白顾四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管如何,顾四娘的到来,给宋安然解决了大问题。
她站起来,朝顾四娘说道:“顾姐姐,你看到那串脚印了吗?就是你刚才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串脚印。锦衣卫正在追击一名朝廷钦犯,他们以为那串脚印是钦犯留下的,还以为我串通了朝廷钦犯,要干不法勾当。”
顾四娘秒懂,她怯生生的笑了出来,“这,这太荒谬了吧。我才走开多久,锦衣卫怎么就误会你串通了朝廷钦犯。安然妹妹,你别慌,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李镇抚使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可是宋安然不动如山,想从宋安然的表情上看到任何蛛丝马迹,那都是妄想。
再看顾四娘,的确在为宋安然担心,也很急切,对锦衣卫也表现出防备和胆怯两种情绪。她的表情很真实,说的话也无懈可击。
据顾四娘说,她和宋安然在半里亭见面,两人闹了几句不愉快,然后她就有些生气,所以就先离开了。结果走到半路上,又觉着应该回来给宋安然道个歉,毕竟在侯府期间,宋安然给予了她们很多帮助。于是顾四娘又返回来。
李镇抚使怀疑地看着顾四娘:“你说的是真的?”
顾四娘显得很紧张,也很害怕,但是依旧态度坚决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锦衣卫。要是有可能,我根本不想和锦衣卫说话。可是事关安然妹妹的清白,我必须要站出来澄清真相。”
“姑娘,这是怎么了?”喜春和喜秋拿着糕点茶水来到半里亭。看着一群锦衣卫将宋安然顾四娘围在亭子里,两人都很担心,也有很多疑问。
宋安然率先说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难道不知道我和顾姐姐在这里等你们吗?天冷飕飕的,又没口热茶喝,害的我和顾姐姐都冻坏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冷坏了我没关系,冷坏了顾姐姐,我饶不了你们。”
喜秋戳了下喜春,两个丫鬟都是精明的,知道现在不宜多说。两人老老实实的走上亭子,将茶水点心放在石桌上。
李镇抚使呵呵冷笑,“宋姑娘做戏做全套,不错,不错。”
宋安然冲他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李大人在说什么。顾姐姐,你先喝一杯热茶。”
顾四娘放下竹篮,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整个人好像瞬间就暖和起来。
李镇抚使眼疾手快,突然掀开竹篮上面的纱布。
宋安然大怒,顾四娘却拦住宋安然,“安然妹妹,我们让他看。反正我们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安然抿唇点头,心中却记了李镇抚使一笔。
竹篮里有几个冷硬的馒头,还有一包糙米,以及三本手抄本经书,和刘素素给宋安然的那本经书一模一样。
李镇抚使哼了一声,拿起宋安然丢在桌面上的经书,貌似深沉的翻阅。然后又问道:“这本经书是顾姑娘给你的?”
宋安然笑笑,“那是当然。你没见顾姐姐竹篮里的经书都少了一本吗?”
李镇抚使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你真没见过刘素素?”
“刘素素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见过她。”宋安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喜春和喜秋两人听到刘素素的名字,都被吓了一跳。
喜春率先叫出来,“我家姑娘怎么可能同刘素素来往,这位大人你弄错了吧。我家姑娘明明是和顾姑娘在这里见面,你们可别栽赃陷害。我家老爷是左副都御使,你们敢陷害我家姑娘,我家老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镇抚使大人扫了眼胆大妄为的喜春,然后问顾四娘,“这本经书是你送给宋姑娘的?”
“是!”顾四娘明显很紧张。
李镇抚使笑了笑,“你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还要替宋安然圆谎。就不怕本官将你抓到诏狱里关起来。”
“圆谎?”顾四娘连连摇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大姐是西江侯府的大少奶奶,前段时间才过世。之前我和我娘一直住在侯府,和安然妹妹很熟悉。今天安然妹妹在梅园参加梅花宴,我们约好了在这里碰面。
上次我和母亲离开顾家的时候,安然妹妹送了些礼物给我们。当时我收下了,事后回想,又觉着不合适,总觉着安然妹妹送我们银子,是看不起我们顾家。所以我就质问了安然妹妹几句,然后我们闹得不太愉快,我就被气走了。
走到半路,我又后悔了。安然妹妹是真心帮我们,并没有看不起我们顾家。她的一番好意,我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和她吵起来。所以我才回来想给安然妹妹道歉。我不知道谁是刘素素,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刘素素。总之,和安然妹妹在半里亭见面的人一直是我,没有别人。”
李镇抚使沉吟片刻,说道:“你的话本官记暂且相信。要是让本官查出你们合谋欺瞒本官,本官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我们走!”
锦衣卫快速退去。
宋安然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冷风一吹,又都齐齐打了个哆嗦。
宋安然让喜春喜夏还有白一都到亭子外面候着,她有些话要和顾四娘说。
宋安然拉着顾四娘的手,感激道:“顾姐姐,今天谢谢你。”
顾四娘长出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了笑,“我表现得还算好吧。锦衣卫应该不会再怀疑安然妹妹。”
宋安然打量着顾四娘,一段时间没见,顾四娘明显清减了一些。“顾姐姐没有问题问我吗?”
顾四娘笑道:“我相信安然妹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同时我也相信安然妹妹不会和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
宋安然笑着点头,“我当然不会和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刘素素这个人是我在南州时候的一位朋友。就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刘家被锦衣卫抄家,刘素素和她弟弟都在同一天失踪了。锦衣卫查到我和刘素素是好朋友,从一开始就怀疑我放走了刘素素。当时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情。
我没想到半年过去,锦衣卫又追到了京城来。刚才那位李大人,就是当初在南州时候经办刘家一案的千户大人。不过他现在升官了,是镇抚使。你看他凶神恶煞的,只怕是找不到刘素素就没办法对上峰交差,所以才想让我来背黑锅。毕竟我和刘素素曾经是朋友,我今天又恰好来到相国寺烧香。”
顾四娘笑着点头,不经意间见到被李镇抚使大人丢在桌子上的经书。
宋安然拿起经书,笑了起来,“我烧香的时候,顺手牵羊拿了一本经书。怕锦衣卫怀疑,又生出是非来,所以才会谎称刘顾姐姐送我的。”
“安然妹妹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明白的,我也相信你。今天无论安然妹妹遇到多大的难处,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助你。当初在侯府的时候,是你帮了大姐姐,也是你帮了我和母亲。安然妹妹帮我们那么多,今日我回报安然妹妹,完全是应该的。”
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吧。
宋安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头有些感慨。
她拉着顾四娘在石凳上坐下,“顾姐姐,上次分别的时候你说你们会暂住在庙里。莫非就是相国寺?”
顾四娘笑着点头,“正是相国寺。我和母亲每天都在厢房里抄写经书,然后再烧给大姐姐。再过几天,就是大姐姐的七七忌日。等过完七七忌日,我和母亲也该回顾家准备过年的事情。”
顾家住在蓟州,离京城大概一两日的路程。
“那我祝顾姐姐一日顺风。另外,等到大表嫂七七忌日那一天,我也会派人来给大表嫂烧柱香,希望大表嫂下辈子平安顺遂!”
顾四娘瞬间激动得落泪,“多谢安然妹妹。侯府那么多人,唯有安然妹妹最有人情味。”
宋安然嗯了一声,“顾姐姐要保重,以后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会的,一定会再见面的机会。”顾四娘擦掉眼泪,提着竹篮离去。
宋安然长叹一声。
喜春和喜秋回到亭子里,喜春率先问道:“姑娘,刘素素她真的来过吗?”
“不要问,什么都别问。我也不知道刘素素有没有来过。总之,刘素素的事情不要问我。”宋安然显得很烦闷。
白一冲喜春喜秋摇头,让她们给宋安然一点空间。刚被锦衣卫盘问完,谁都不好受。
宋安然坐在亭子里,吹着冷风。她心里很不好受。
其实当知道刘素素来京城的消息,宋安然就想过数次和刘素素见面的情形。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会在相国寺见面。更没想到刘素素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东西在梅园桂花树下!
她该去吗?该将藏在那里的东西拿出来吗?
宋安然还没有做出决定。
远远地,就见到两位颜值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子,朝半里亭走来。
一个是颜宓,一个是沈玉江。
一个是勋贵之子,一个是文臣之子。这两人画风明显不同,却意外的走在一起。瞧他们说说笑笑的模样,似乎关系挺不错的,像是朋友。
画风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竟然会是朋友?
宋安然很好奇,心思也被这两个颜值奇高的男人勾走了,再也不去想刘素素,也不为藏在梅园桂花树下的秘密操心。
颜宓和沈玉江见到宋安然,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们两人的目标分明就是宋安然。
二人直接上了亭子,白一没能阻拦。
宋安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招呼道:“两位公子请坐。”
颜宓和沈玉江都没有客气,他们在宋安然对面坐下。
颜宓看着宋安然,眼神有些古怪。
宋安然挑眉,表情清冷地说道:“颜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你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瘆人得很。”
“听说你和沈玉江相亲?”
宋安然朝沈玉江瞪了眼。
沈玉江表示自己很无辜,他没有对颜宓透露过一个字。至于颜宓怎么会知道两人相亲的事情,以晋国公府的势力,想要知道这件小事也不算太难吧。
宋安然哼了一声,依旧很不满。
颜宓明显不需要宋安然的回答,他继续说道:“勇气可嘉!”
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安然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一点就喷了出来。莫非颜宓也知道沈夫人的奇葩行为。
颜宓笑而不语。
宋安然瞬间秒懂,显然颜宓对沈夫人这个人很清楚,所以才会说出勇气可嘉四个字。
宋安然不同情自己,反正她坚决不嫁给沈玉江。
宋安然同情的是沈玉江,有这样一个奇葩娘,真是可怜。更可怜的是,还被颜宓含蓄取笑。
沈玉江是个聪明人,但是涉及到自身的时候,反应难免会有些迟钝。一开始他没能明白‘勇气可嘉’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还想问问颜宓。等见到宋安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沈玉江总算明白过来。
他脸色一白,想要发怒,双手都按在了石桌上,只需一用力就能站起来怒斥颜宓和宋安然。可是转瞬之间,他又苦笑起来。双手缓缓松开,放在身体两侧,心情有些苦涩。
“颜兄,你说话还是这么含蓄!”
颜宓就是一张面瘫冰山脸。斜了眼沈玉江,嗯了一声,就当是回答了。
可就算如此,小姑娘依旧觉着他美得不要不要,帅得不要不要。想想秦妍的遭遇吧,这就是男色的魅力。无论他多坏,多渣,多天怒人怨,只要他还顶着这张面瘫冰山脸,他就能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颜宓盯着宋安然,表情很不高兴。因为他从宋安然的眼神中读出一个意思,在对方眼里,他是靠脸吃饭的。
颜宓大怒,他明明是靠才华吃饭。
宋安然撇头,表情又嫌弃又无奈。那眼神好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好啦,好啦,你是靠才华吃饭的。你的脸就是个屁。只看到你的脸,看不到你的才华的人,全都是渣渣。
颜宓更怒,宋安然欺人太甚。
大冬天的,面瘫冰山脸散发出强烈的寒气。坐在颜宓身边的沈玉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玉江看看颜宓,又看看宋安然。用眼神询问宋安然,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颜宓发这么大的火气。害的他在旁边挨冻。
宋安然端起茶杯,抿唇一笑。对于傲娇的面瘫冰山脸,她无话可说。所以沈玉江也别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哼!”颜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动静。显然对宋安然极为不满,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沈玉江观察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诡异得让人发抖。
他轻咳一声,说道:“宋姑娘,你见了刘素素吗?”
宋安然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好想冲沈玉江大吼一声:去死吧。凭什么刘素素的事情,都跑来问她。
可是表面上,宋安然还是彬彬有礼,含笑摇头,“没有。”
“我得到消息,说刘素素来了相国寺。我想到宋姑娘今天会参加梅花宴,所以过来问一声。对了,来的路上我看到锦衣卫,莫非锦衣卫的人已经找过宋姑娘?”
宋安然嗯了一声,“锦衣卫以为我在这里和刘素素见面。其实只是一出误会。顾四娘,就是侯府已经过世的大少奶奶的亲妹妹,在相国寺暂住。替她姐姐抄写经书,操办法事。我和她之前关系不错,知道她在相国寺,所以趁机见一面。
至于刘素素,要不是锦衣卫找上我,我真不知道她来了相国寺。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刘素素来了相国寺,你们都以为她会来见我?自从刘家出事,刘素素失踪,我的她就已经形同陌路。别说我不会见她,就算避不开见了面,我也会将她当做陌生人。”
沈玉江细细打量着宋安然的表情,似乎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宋安然的表情平静无波。面对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她都没露怯,更何况是沈玉江。
至于旁边的颜宓,直接被宋安然忽略了。
可是沈玉江没有忽略颜宓。
沈玉江问颜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宋安然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两个画风完全不同的男人。这两个人在一起就已经很奇怪了,如今沈玉江还要征求颜宓的意见,那就更奇怪啦。
颜宓目光如剑,直刺宋安然,“她没说实话。”
宋安然表情一怔,真是见鬼了。
沈玉江忍着笑意,问道:“颜兄为什么判定她没说实话,有什么依据吗?”
“没依据。我就是知道宋姑娘没说实话。”颜宓的身体突然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宋安然,“你肯定已经见过刘素素。老实交代,她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宋安然的视线缓缓下移,装似很随意的扫了眼石桌上的佛经,然后轻轻摇头,“颜公子不仅自恋,而且还极为武断。沈玉江,你和他在一起,小心被他害死。”
说得好像沈玉江和颜宓是一对似的。
颜宓挑眉轻笑,嘴角微翘,显得极为得意,“你慌了!所以你想转移话题。”
宋安然呵呵冷笑两声,“颜公子以为自己是神吗?”
“我不是神,但是对你,我有足够的了解。”颜宓板着一张冰山脸,“刘素素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交代什么事情?”
“刘素素,刘素素,一天到晚都是刘素素。我告诉你们,要找刘素素,你们自己凭本事去找,别整天缠着我,问我要刘素素。我既不是刘素素的娘,更不是刘素素的爹,她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从来没管过。所以别在我耳边提刘素素三个字,本姑娘不伺候了。”
宋安然起身,抬手,于愤怒中扫掉桌面上所有东西,点心,茶水,还有佛经。
然后宋安然气呼呼的离开。走出两步后,她又返回,捡起地上的经书,大步疾驰离去。
“姑娘等等奴婢!”
几个丫鬟追在后面,都不明白宋安然为什么会突然爆发。或许是受了刺激吧。
宋安然却毫无征兆的冲喜春几人怒吼,“不要劝我。我告诉你们,以后谁都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刘素素。谁敢说一句刘素素,我就将她赶出宋家。还有,不准替那两个男人说好话。”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宋安然这是前言不搭后语啊。
紧接着,她们又听到宋安然压低了声音,用着极快的语速,平静地说道:“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做出很着急,像是在劝我的样子。总之不要让任何人怀疑。”
三个丫鬟瞬间明白过来。
喜春开始大叫,“姑娘,你慢一点。沈公子和颜公子,他们只是……”
“够了!你再敢提那两个男人,我就将你赶走。”宋安然装作大怒的样子。
然后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和喜春喜秋争论着,渐渐地远离了半里亭。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宋安然才终于松了口气。
“姑娘,奴婢累死了!”
喜春和喜秋叫苦连天,白一则警惕四周。
宋安然喘着粗气,心口还在飞快地跳动。
“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一个字都不准说。还有,刘素素的名字永远都不要提起。之前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谁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我对她不客气。”宋安然脸色阴沉,眼中闪着怒火。
喜春张张嘴,本来有许多问题要问的。可惜这会她是一个也不敢问了。
喜秋摆摆手,“姑娘放心。奴婢对外面的事情不好奇,也不稀罕知道那刘什么的事情。”
宋安然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我们赶紧回梅园。这相国寺和我天生相克,以后再也不来了。”
越过一个山坡,就是一片树林。
刚拐了个弯,就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宋安然一听就知道是秦裴。
至于女孩子,宋安然感觉不久前应该听过。就是隔着有点远,听得不是那么清楚,所以不敢轻易下判断。
秦裴的声音,就算隔着这么远,宋安然也不会听错。还是那么年轻。
她有些好奇,于是从树干后伸出头偷看。
老天爷,请告诉她,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不是什么男女暧昧的剧情,而是大胡子老男人秒变花美男,这是什么鬼?
明明那个声音属于一个沧桑大胡子男人,可是宋安然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前面那个男人不仅没了胡子,脸蛋还那么嫩,嫩得能掐出水。活生生的稚气未脱啊!年少英俊啊!肤白貌美还大长腿啊!那不是花美男又是什么?
唯有那双眼睛,饱含沧桑,世故,精明,狡猾,冷酷,深沉,妥妥的是属于大胡子男人秦裴的眼睛,宋安然或许会认错人,但是绝对不会认错那双眼睛。一双武功高手该拥有的眼睛。
尤其是秦裴朝宋安然扫视过来的眼神,杀气四溢,根本就是在用杀意吓唬人。没跑了,那个花美男绝对是秦裴,宋安然现在完全可以确定。
至于秦裴发现她的事实,宋安然完全忽略了。她不在乎,她躲在这里偷看就没想过能瞒过武功高手秦裴。
不过秦裴也没有声张,继续和秦娟说话。
宋安然完全不在意这两兄妹在说些什么。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好奇地打量秦裴。
原来大胡子男人的真面目是这样的,这么嫩,怎么能让人信服,怎么能统领下属,难怪要留起胡子。有了胡子的秦裴,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哭。
只是秦裴怎么突然就将胡子给剃了?难道他受到了伤害,所以在伤心的情况,突然脑子犯抽想要改变风格,于是剃光了胡子?
宋安然暗暗点头,她得承认,没了胡子的秦裴很赞,很美,而且还是大长腿!或许用美这个词来形容,显得有些娘,不符合秦裴的言行举止。但是宋安然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那张嫩脸。他的美,是带着少年青涩的美,青涩中又带着江湖侠客的沧桑世故。
看眼睛,他是沧桑美大叔。看脸蛋,他是美少年。
这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美,让人忍不住心动。
他的美不同于颜宓和沈玉江的美。颜宓是高岭之花,遗世而独立,孤傲地让人不敢亲近。沈玉江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温润如暖玉。珍贵,值得珍藏。
而秦裴则是复杂多变的,不能用准确的词来界定他。上一刻他还是暖心花美男,下一刻他就能秒变冷酷腹黑杀手,之后他又是仗义救人的侠客,又或是孤独深沉的独狼,仗剑行天下的浪子。
宋安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某一刻都快了一拍。
白一紧挨着宋安然。撇撇嘴,一脸的嫌弃,吐槽道:“没想到秦裴长这样,让人大失所望。”
宋安然望过来,秦裴也寻声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白一脸上。
白一显得很无辜,也很无所谓。“奴婢说的是实话。姑娘,他可是秦裴,来去无声的秦裴,他怎么可以长了一张小白脸。他对得起我对他的崇拜吗?真是替让人失望了。”
“果然还是看脸!”宋安然感慨了一句。
身在古代,这里依旧是个看脸的世界。
白一愣住,然后辩解,“奴婢不是看脸。奴婢就是失望。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就是大胡子,大胡子就是他。”
“说来说去,还是看脸。”
宋安然用一副:不用狡辩,我已经看清你的真面目,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肤浅的人的表情看着白一。
白一怒,干脆闭嘴不言。
秦裴嘴角抽了抽,很想冲两个放肆的人怒吼一声,说话的时候,好歹注意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好吗?虽然隔得远,但是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秦娟问秦裴,“大哥这是怎么了?不耐烦我,嫌我啰嗦,还是嫌弃碍着你的事。”
秦裴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哥已经有将近半年没回家,父亲让我转告你,让你最近抽空务必回家一趟。父亲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要你来传话。莫非又是婚事?”
秦娟冷着一张脸,“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大哥自己去问父亲。”
秦裴点点头,“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大哥是不是很讨厌我?”秦娟问道,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秦裴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娟,“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早就心知肚明,不需要再讨论。”
秦娟冷冷一笑,“我也很讨厌你。整天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谁见了你都烦。”
“我没让你来见我。还有,下次有什么话,就让小厮来找我,不用你亲自出面。”秦裴没有丝毫情绪外露。
“让小厮来找你,你会见他们吗?”秦娟嘲讽一笑,“我若是不亲自出面,大哥肯停下来听我将话说完吗?”
秦裴明显有些不耐烦,“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大家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上一辈的纠葛。而是因为你的性格真的很别扭,让人根本喜欢不起来。”
秦裴目光冷漠地看着秦娟,“说完到了吗?说完了我就走。”
这一次,秦娟没有挽留秦裴。而且她还先秦裴一步,率先离去。心里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主动来找秦裴说话。
秦裴满不在乎,不在乎家人的态度,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朝宋安然藏身的地方走过去。
宋安然一见秦裴走过来,不用思考就做出了决定,瞬间就带着喜春她们跑了。分明是将秦裴当做了洪水猛兽,不想见面,更不想说话的态度。
秦裴哑然,宋安然竟然没种的跑了。有种议论他,没种面对他,这还是宋安然吗?莫非是披着宋安然皮的假人。
秦裴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发愣,有些神思不属,还有些惆怅。
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和脸颊,想起宋安然看他时,那种狂热的眼神,心里头猜测莫非宋安然喜欢他没胡子的样子?那下次去找宋安然的时候,要不要光着脸去见她。
这样的话,宋安然应该不会对他那么凶吧,应该会温柔一点吧。
不过一想到宋安然像别的姑娘那样温柔的说话,莫名的,秦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果然习惯了凶巴巴了宋安然,暂时还接受不了太过温柔的设定。
宋安然果断落跑,自认为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结果跑到半路上,又遇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走来。
走在中间的那位公子,正是当初被船工救上船的黑衣男子,名萧瑾,唐王小儿,害的宋安然被唐王绑架的罪魁祸首。
自上次酒楼花生米事件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宋安然缓了缓脚步,步伐沉稳地往前走。她目不斜视,端庄优雅,姿态高傲。完全没有要和萧瑾相认的意思。
萧瑾同样态度孤傲,表情阴郁,一副本公子很不高兴,闲人不要靠近的姿态。
二人隔着下人,错身而过,谁也没有朝对方多看一眼,就像是两个完全陌生,完全不认识的人。
等宋安然走远后,萧瑾嘴唇动了动,喊了声宋安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笼在衣袖里,拳头紧握,心中发狠。很想冲动的转身,大吼一声宋安然。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这么做。他不将自己还有宋安然置身于危险之中。
萧瑾缓缓的吸气,放缓自己的气息,平息内心的不满和怒火。按照原先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宋安然这边,喜春见到萧瑾那一刻,差点惊呼出来。幸好白一眼疾手快,掐了她一把。
等走远了,喜春小声说道:“姑娘,刚才过去的那位公子,不就是当初咱们在运河里救上来的那位吗?见了面,他都不知道打声招呼,和姑娘说声谢谢。一副不认识咱们的样子就过去了,真是太没礼貌了。”
宋安然轻笑一声,“他做过的没礼貌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当初,他不也是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算了,不要在意这种人,更别在意这种事。”
“奴婢听姑娘的。”
宋安然却有些百感交集。本来就是陌生人,按理应该不会有任何交集,却因为唐王,扯出一堆事情。
宋安然不知道萧瑾是什么感受,反正她是不愿意和皇族打交道。那帮人不受律法约束,肆意妄为。对上他们,宋安然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所以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对所有皇族敬而远之。
宋安然从相国寺后山回到梅园,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
她没有着急着去梅园桂花树下查看,而是直接回到楼阁大厅。
大厅里面已经开始了才艺比斗。
去年的魁首,正是今年的东道主,定国公府的周寒烟。
周寒烟邀请颜飞飞,秦娟一起主持才艺比斗,勋贵世家的姑娘们都没有意见。
宋安然悄悄来到宋安芸身边,将宋安芸吓了一跳。
“二姐姐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我都说了,我去烧香,你忘了吗?”宋安然轻声说道。
宋安芸嗯嗯两声,“是差点忘了。二姐姐,快看,上面正在弹琴的人就是那个秦妍。我听说秦妍都给颜飞飞跪下了,跪了足足有一刻钟,颜飞飞才原谅了秦妍。”
宋安然暗暗皱眉。
然后又问宋安芸,“侯府的表姐妹们开始表演了吗?”
宋安芸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估计她们今天都要输。二姐姐,你看看今天这么多勋贵姑娘,侯府的姑娘想靠才艺出风头,我看做白日梦更快一点。”
真是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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