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种灵物之法已经入手。
清原不禁松了口气。
关于青莲的栽种,他此前全无头绪,只能将之埋在獓因血肉当中,虽说不是置之不理,但也着实别无他法……尽管一直放任其自生自灭,但实际上,清原一直都把搜寻栽种青莲之法的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得了此法,用以栽种青莲,自是最好。
“此法或许谈不上多么高深,但能列入浣花阁之中,也着实属于上等之列。”
清原暗道:“我如今身在这空寂的洞天福地所在,此法所需的材料,都无力取得……这法门的效用,就要大打折扣,但仙莲非同寻常,只要能以此法温养,终究是能活下来的。”
他伸手一挥,手中法力转动。
阳神朝东,法力化作生机。
阳神观北,法力化作水流。
阳神立于中央,法力凝成,顿时化作尘土之状,倏忽凝实。
“虽说我还不能虚空造物,但毕竟也是身具道意,能化成五行之力,变化水土之物,倒也不难。”
清原看了一眼,略有感慨。
真正的灵液,真正的仙壤,其中必是极为繁复,也难以解析清楚,自然不是能轻易凭空化生而成的。
但普通的水流,普通的泥土,却也还能变化出来。
不过,好在他有水类仙术,以及这方洞天福地,已融入了从苍轮部搜刮来的泥土,也算一种助益。
因此,在他手中的水与土,实则也并非寻常。
“这么布置下去,青莲仙种应能彻底保下来了,也能逐渐生长起来。”
清原低语道:“只不过,真要让这青莲生长出来,怕是还有较为长久的一段时日。”
他微微摇头,自嘲了声。
能把青莲仙种折腾到这个濒临枯死的地步,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收了心思,便见清原一步迈出。
他来到了前方,脚下踏出。
山河大势凭空塑造。
风水之势,因他而变。
布阵!
他已是人仙之辈,世间巅峰之人。
浣花阁固然是道祖传承,底蕴无穷,但仙家未有下界,所有的布置也只是真人或是半仙在布置。
而清原到了这个地步。
浣花阁能布置成功的,他也一样能够办到。
……
时过两日。
青莲栽种之法,总算布置完成。
至于南梁京城所在,清原另外的布置,也即将开始。
文先生已是病重将死。
“不会出错罢?”
文先生仰躺在床上,他自知大限已到,将侍女仆从尽数驱离,不许踏足房中,便在此静等大限到来。
但饶是他这样的人物,临到此时,也不免有些茫然及惶然。
清原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此前已经另外试过一回,不会出错的。”
文先生吐出口气,尽管心中还未能彻底安静下来,但勉强也算是吃个半个定心丸,他没有询问清原试过的那一回,究竟是尝试在谁人身上。
因为他也知晓,此事必是涉及到了清原的隐秘。
他是个聪明人,许多疑惑,自知不会得到回答,便也不必多费唇舌。
更何况,他也已经显得虚弱,一言一行都显得极为吃力,呼吸都已颇为困难,着实无力再去探究这些事情。
“听天由命罢。”
文先生叹了声。
这些时日当中,他明里暗里,也对自己的身后事,有了几分准备……倘如清原当真只是哄骗于他,他就这么一命呜呼而去,这些准备也能让他多年布置,不至于顷刻崩坏,全数成了泡影。
“该做的已是做了,只能看天意了。”
文先生这般想着。
他呼吸逐渐放缓。
过了约莫一二个时辰,伤病渐重,人已到了弥留之际。
好在清原略微出手,抑制了当中带来的痛楚,让文先生沉睡得颇为安稳。
……
清原左手掌着古镜,低头看着其中场景。
文先生已是濒死。
待他死后,便可将之魂魄摄取出来,打入神符当中,依附在神符之上,继续存活下去……实则也不再算是存活,只是依附其上的鬼物罢了。
但对于他们而言,与生前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甚至不必再被吃喝拉撒等等方面的琐事累着,算得是另外一种益处。
“他气运深厚,比之于白晓不同,还须仔细。”
清原略微沉吟,心中也颇为沉重。
如今得了清原神符的四人当中,便以文先生气运最重,清原对他也是最为谨慎,甚至不敢让文先生提早死去,自然而然被伤病所侵而亡……当然,这伤病本也是变故,如今文先生死去,也算提早身亡,但毕竟与清原的关系,会稍浅一些。
若是因为他神符的原因,要让文先生提早去死,那么其中牵扯,便是更重。
尽管身为变数,但清原也一向谨慎,不敢肆无忌惮。
“变!”
随着他一声轻喝。
神符陡然化作一道乌光,落在房中,显化出来,顿时变作一道人影。
这人影浑身笼罩在乌黑光芒当中,看不清面貌,抬起脚步,缓缓朝着文先生而去。
“人死如灯灭,七天而消,或有机缘者,长存于世,化作鬼物阴灵……今封神之时,多数人亦能长存,等侯地府封成,轮回转世。”
“如你之辈,气运深沉,关乎封神大势之走向,虽是一介凡人,亦有封神之名,死后当登天而去,于封神台静候。”
“然而,你今是早夭,再有我来出手,可逆此中变化。”
那黑色人影陡然探出手去,按在了文先生脸上。
光华闪烁。
乌光逐渐渗入其眉宇祖穴当中。
“你不是听天由命,也不是看天意生死。”
“你是听我的命。”
“你之生死,今日之后,由我执掌。”
“摄!”
……
院外。
常是侍奉文先生左右的两位侍女,已在房外等侯许久。
她们都知道,文先生的身子状况,愈发差了,而今日更是虚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火烛,或许下一刻就会熄灭。
如今几个时辰过去。
先生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该怎么办?”
左边那侍女低声道:“都好久了,先生没有什么动静。”
右边那侍女苦恼道:“这有什么办法?之前先生交代过,他没有主动出来,咱们就不能进去,不然的话,可是要乱棍打死的。”
左边那侍女脸色苍白,低声道:“但若是先生当真出事了,咱们没有侍候在旁,甚至灭有及时得知,没有报知……同样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闻言,右边那侍女顿时颤了颤,低声道:“那先生若真的已经……”
“闭嘴。”
左边那侍女斥道:“胡乱说话,当心你的脑袋。”
站在右边的侍女,立即噤声,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她才悄悄朝着那姐姐看去,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是吃饭的时候了。”
左边那侍女深吸口气,道:“你别以为这只是小事,这事关乎着咱们俩的性命。”
她一向聪慧,且跟随在文先生身旁的时日,要比对面那侍女更长一些,深知其中利害之处。
关乎性命,她也不禁颤动,深吸口气,往房门处去。
“先生……是到吃饭的时候了。”
房中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这侍女愈发感到心惊,带着无比紧张的情绪,伸出略微颤抖的手,在门上按着。
她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觉身上汗水不断渗出,内中衣物都湿透了一般。
她微微咬牙,然后用力一推。
房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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