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深谋暧昧
一场无硝烟的政治风暴随着议会闭会而结束。这场风暴的本质一场政治阴谋,可除了路易、内阁大臣们和部分开明人士外,其他人都没有发觉。更多人在***时只顾及到口袋中的钱包,少部分人在顾虑着如何取悦国王,唯有寥寥数个还保留着所谓贵族精神的年轻、有钱的血性年轻人在不明所以地支持孔蒂亲王。
孔蒂亲王的目的表面上只是为了维护贵族权益,解除对贵族收税的法案,可是,他实际的目的却是为了借着攻击杜尔哥的改革方案来谋求推翻现在的政府。早在1770年时,他就在反对当时的内阁三巨头,直到现在,他都对当时受路易十五之命解散巴黎高等法院的莫普大法官十分敌视。
众多大臣只是看出了孔蒂亲王反对杜尔哥改革的表象,唯有路易看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不过,直到孔蒂亲王在议会中病倒,路易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想,而他也知道在一段时间内是无法确认这一猜想。
巴黎高等法院是在路易十四时代建立的。当时的国王路易十四采取的是一种类似二元政体的制度,高等法院和内阁掌管司法和行政,国王掌管外交和军事。
路易十四虽然在马萨林之后便不再任命首相,但他不过是将首相权力中的外交、军事收归手下,具体的财政、民政仍然委托他人,加之他本人又确实雄才大略、英明果断,因此才能令国家在连年战乱中不致于崩溃。
到了路易十五时代,路易十五虽然也不认命首相,可他却不懂得路易十四的治国方法,加之路易十四时代积累的矛盾又一齐显现,最终便令他逐渐沦为了“最不得人心的国王”。不过,直到现在,路易还不得不感谢祖父,因为这位“最不得人心的国王”解散了被其视为“阻碍王权和改革”的巴黎高等法院。
巴黎高等法院权力极大,形同于不列颠王国的议会。若国王是路易十四那样的伟大君主,自然能对其完全掌控,若是路易十五这样的沉迷于美色、缺乏自信的君王,便无法将其控制。高等法院的权力虽然等同于不列颠王国的议会,可与不列颠议会不同,高等法院的法官几乎都是贵族,甚至其中的多数都是花钱购买,极少有真才实学者。被贵族把持着的高等法院,便成为了贵族与国王对抗的工具。
路易在即位之前,便有一些贵族向他建议“恢复高等法院,以让摄政王权势增加”。但是,他最后选择的却是重新建立一个可控的议会,而非是恢复一个不可控的高等法院。
他虽然依靠议会成为了一位独裁君主,可他如此做的目的却是为了在绝对权力下促成改革,若恢复高等法院,启蒙作品中的以自由、平等为基础的民主亦不可能出现,只可能造成贵族利益地再次巩固,使“一人的独裁”变为“多人的***”。
路易出于慎重,而提防着孔蒂亲王,即使他病倒之后,亦免不了被偷偷监视。
5月初的危机过后,路易便去了一趟图卢兹宫,看了他的玛丽?阿德莱德以及刚出生的女儿——阿雅克肖郡主索菲亚,同时,他也看了同在图卢兹宫的双胞胎女儿及已经成为缅因公爵的儿子路易?雨果。
图卢兹宫的主人是彭蒂耶夫公爵。虽然也是血亲王公,可因为是路易十四私生子的后代而低位不高。他在议会和政治中是一个隐形人,几乎不发表任何观点,每次***亦选择弃权,若无必要甚至都不出席。玛丽?阿德莱德待产之时,彭蒂耶夫公爵并不在巴黎,因此,玛丽?阿德莱德的嫂子朗巴尔亲王夫人成为了图卢兹宫的临时主人,而她的缺席也造成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宠信起勃利夫人。
5月5日,路易去了爱丽舍宫,因为今日是他与伊丽莎白的女儿朱莉一岁的生日。一周之后的5月13日,杜伊勒里宫举办了一场舞会,以庆祝王后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位公主玛丽?特蕾莎的一岁生日。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态度十分冷漠,在本该出席的状况下,她却以“正在身孕,不能穿正装”为由拒绝出席。无奈之下,路易也只能独自抱着玛丽?特蕾莎出现在舞会厅中。不过,这也让他看得更加清楚,妻子并不喜欢这位暂时的唯一女儿。因为在这种国内舞会中,她一般都以宽松式的裙子出场,只要不剧烈运动,不可能出状况。
可怜的玛丽?特蕾莎不过三岁,这场7点钟开始的舞会才刚开始,她便睡着了。于是,路易便将她交给了保姆,由保姆带回离王后套房不远的公主房间休息。
正当公主被保姆带走之际,一位妙龄女士来到了路易的面前。她屈膝行礼道:“尊贵的国王陛下,我能荣幸地与您共跳下一支舞吗?”
路易内心一紧,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他并不希望见到的女人——瑞典贵族小姐索菲?冯?菲尔逊。
“当然可以,小姐。”路易虽然心中不愿,仍然从容地微笑着站了起来,与她双手相携着走入舞池。
一段熟悉的宫廷舞曲响起,恰好是数月前路易与南曼兰公爵夫人共舞的那一支舞。今日的路易并没有像那一日般搓手搓脚,而是从头到尾都非常流畅地跳了下来。
一曲舞毕,路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王座,而是和索菲一同坐到了摆在墙边的休息椅上。
“你的舞跳得很好。”路易微笑着赞道。
“谢谢,陛下。”索菲羞涩地说,“您也非常出色。”她心中却非常好奇,不解那日国王与南曼兰公爵夫人的舞为何会那么不和谐。
“你这次来法兰西应该是为了你的哥哥,现在他已经被送回了瑞典,你又为什么没有回去?”路易不解地问道。这是他最不解之处,更是令他觉得面前之女子不普通的根源所在。
索菲露出了自然的幸福之色,想了想说:“我的哥哥在世是曾经给我写过信,他说巴黎时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我想要好好地体会一下巴黎的特别,所以就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应该仔细地观察一下巴黎的与众不同。”路易心虚地微笑着。也许是他所去过的大城市很少,所以他才不觉得巴黎有什么特别的。
“巴黎这么大,我恐怕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好好观察,但是……”索菲突然伸手轻按在路易的手背上,暧昧地说,“我知道巴黎有一位特别的人。”
“特别?”路易心情一荡,却立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在极度酥麻之下勉强说道,“我倒是觉得没有谁是特别的,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在上帝面前也许是,在我面前却不是。”索菲摇着头说道。她的脸上不再有暧昧,而是认真、严肃,她的手也从路易的手背上收了回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路易微笑地站起身来,说道,“抱歉,我要先失陪一会儿。”
索菲没有强留,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路易在索菲回应之前便已经侧转过身,而后立刻便迈步逃开,等回到了王座台后,他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刚才,他感受到了来自女人的诱惑,这令他心如火烧,差点难以自控。即使现在,那被挑逗起来的欲火也迟迟难以完全熄灭。此时,他并不知道,索菲的双目正在注视着他。她的神情高雅,露着莫测的微笑,而那双明亮的黑目,则仿佛在说:“已经上钩了,您是逃不了的,国王陛下。”
路易再次坐回了王座,神色虽然镇定,但心境却不如之前平静。恰在此时,舞厅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喧闹声,随即便混乱了起来。他凝神望去,隐约见到人群之中有一位女士倒在了地上。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波旁公爵推拉着身前的一个个人走入了人群中。
路易好奇地站起身来,踮起脚远望过去。他虽然是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却只是无谓之举。
人群中传出了波旁公爵的喊叫声:“路易丝……路易丝……醒醒,醒醒!”
“路易丝?”路易虽然难以置信,但也只能想到唯有一位名叫“路易丝”的女子会令波旁公爵如此紧张。他没能望去那一夜,在那一夜的美妙记忆地刺激下,他走下了王座台,向人群走去。
他刚走到人群边,只听波旁公爵突然又喊道:“请让一让……让一让,她需要新鲜空气。”随即,围在的人群便都散开了。
此时,路易才能见到之前没能看见的景象——路易丝郡主平躺在地上,躺在她哥哥波旁公爵的怀中,而她的父亲孔代亲王也正忧虑地站在她的身边。
路易丝郡主似乎正醒转过来,她原本微闭着的眼睛,而今双眼上的睫毛正在抖动。
她醒了。然而,她才刚一睁开眼,便转头朝地上“呕呕”地作呕,作呕的同时甚至还来不及伸手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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