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王与后的矛盾
2月14日的舞会邀请了诸多巴黎权贵,但无论是正在议会中占有强势的孔代亲王,还是刚获得了军功归来的孔蒂亲王,全部都是配角,真正的主角是要借这次舞会正式登场的诸王子、王女们。因此,在舞会的前一日——2月13日,路易特意令孩子们自圣克劳德宫搬来杜伊勒里宫。
会客厅中,路易端坐于靠近壁炉的沙发上,打量着正站在他面前的三女二男。
最左边的是双胞胎玛丽安娜和维多利亚,只见她们除了衣着外几乎一模一样,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像是一个人般,甚至连发育都似乎同步。中间的是王储路易?安东尼,已经快十岁的他继承了波旁家族美貌的遗传,一头柔顺的金发,颇为女性化的脸庞,足以有迷惑任何女人的资本。他右边的是同母妹妹玛丽?特蕾莎长公主,九岁的长公主也开始了发育,前胸已然微微凸出,加之父母遗传的金发碧眼,其容貌也称得上美丽。再右边的则是缅因公爵,他也拥有一头金发和一张俊俏的脸庞,但和安东尼王储相比,年不过九岁的他更有一股英气。
粗略地打量了他们之后,路易便和悦地说:“也许现在就将你们推入社交圈有些太早,可是,你们身为王室中人,应该明白贵族社交的意义,过早的加入社交圈,看清贵族们的实质,这对你们的将来有好处。”
说完之后,他特别看着缅因公爵,说道:“雨果,在你们五个我最年长的孩子中,你可能是最快会独当一面的一个,所以,你必须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知道吗?”
机警的缅因公爵俯身行礼,轻声回应了句:“是,陛下。”
路易深吸了口气,也不管缅因公爵是否是真的明白,因为在未来的几年内,他还是会多多插手孩子的事情。他可不认为年仅九岁的缅因公爵能在十年之内就独当一面,但是,在这十年中,至少先捏住荷兰女执政佛蕾泽丽卡?奥兰治的心还是有可能的。在女人地位低下的现在,即使身为女王,其权势亦会受丈夫的限制,不列颠的威廉和玛丽共治便是一个例子。
父子之间的对话充满着政治内容,这不可说是一件悲剧。但路易和缅因公爵至少还有话可说,他对安东尼王储却完全不知该从何处开口。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多少和他对孩子关注不够有关。相比起被家庭教师和宫廷保姆养大的孩子们,他更关注的是孩子们的母亲们。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应该将时间从孩子们的母亲身上挪一点用在孩子们身上。
在与每一个孩子都说了几句提醒之语后,路易便令他们退下回房。他们五人各有各的房间,且只有王储的房间略大一些,其余四人皆规制相同。同样的事情还在明日舞会的衣服上,王储安东尼的礼服上有昂贵的金线、钻石做衬托,其他四人的礼服相比之下便显得美感十足,贵气不足。
夜幕降临,路易穿着薄纱睡衣走入了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卧室,只见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是一袭白纱衬裙,正坐在化妆台前卸去头上的发饰。未几,艾德里安娜等侍女们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路易也便趁势将玛丽?安托瓦内特搂住一吻。但与以往不同,他并没有迎来对方的回应。
“你怎么了?”路易不解地问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离开了路易的拥抱,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路易,我们的特蕾莎已经九岁了,我觉得有必要为她安排婚事了。”
“婚事?”路易脸色一变,坐在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对面,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抿了抿嘴,为难地说:“伊丽莎白公主的事太令我震惊了,其实,她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如果她早就有了夫婿,可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伊丽莎白的事确实是一件丑闻,虽然我想要隐瞒,可宫廷哪里有秘密?”路易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但立刻又收起了笑容,颇为疑虑地问道,“可是,伊丽莎白是伊丽莎白,特蕾莎是特蕾莎,况且伊丽莎白已经十八岁了,特蕾莎不过才九岁,没有必要为了九年后才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最准备。”
“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耐心地劝道,“我担心的不是多年后可能出现的丑闻,而是结婚的对象。身为法兰西长公主,特蕾莎能够选择的对象本就不多,现在刚好有一位,为什么不提前争取呢?”
“有一位?”路易皱起眉头,问道,“是谁?”
玛丽?安托瓦内特道:“我哥哥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的长子弗朗茨。”
“也是你的侄子!”
“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忽然感受到一阵恶寒,只觉面前异常严肃的路易正充满着莫名怒意。
路易严肃的脸孔忽然露出了一丝阴森的微笑,接着,他说道:“依照正常流程,利奥波德及他的孩子们能够在约瑟夫二世死后继承奥地利,所以,他的长子弗朗茨在未来也会顺理成章地统治奥地利。但是,现在的情况出现了变化,利奥波德与约瑟夫交恶,连继承权也被剥夺了。意大利的战事还不明朗,托斯卡纳大公国可能会随时被奥地利再度占领,到时候他和他的孩子就将什么也不是。不过,如果有资格继承奥地利王位的弗朗茨娶了法兰西公主,那便是等于向全世界宣告了法兰西将站在他们那一边,如此一来,就可能会引发一连串连带效应。是吗?我的王后。”
玛丽?安托瓦内特突感窒息,喉咙节梗,说不出来。
路易深了口气,深奥莫测地说:“我虽然在奥地利兄弟之争中站在利奥波德一边,可一直以来都未实际介入,也未与约瑟夫二世结怨,所以,法兰西还有极大的回旋余地。但是,如果我将女儿嫁给了利奥波德的儿子,那便意味着我向约瑟夫二世及其支持者宣战,法兰西也将和奥地利直接敌对。我的王后,我在这里问你,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法兰西收容了流离失所的利奥波德及其家眷,法兰西的将领拉法耶特侯爵率领法兰西的附属国及帕尔玛等反对势力在北意大利抵抗奥地利的军队,但是,法兰西在介入如此之深的情况下,并未真的对奥地利开战,两国仍然保存着纸面上的同盟关系。这一来是因为有不列颠战争,二来也是路易想作壁上观、乘机渔利。
约瑟夫二世在驱逐利奥波德之后,还将利奥波德的继承权废除,改以弟弟米兰总督斐迪南大公为继承人,因此,若无法彻底击败奥地利,那利奥波德就将成为奥地利的詹姆斯二世,成为有名无实的奥地利统治者。
法兰西与奥地利虽然素有冤仇,可现在却已经是同盟关系,是否要因此事与奥地利再度结仇,这必须好好思量一番。路易虽未有坐视不理之意,可也未决定在近期就插手干预。若在形势明朗之后,他也许会细想一下这一联姻措施,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刻,又由一个敏感之人提出,他除了愤怒便还是只有愤怒。
“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女儿,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急急忙忙辩解道,“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这是莫大的荣耀,也可以加强法兰西与奥地利的联盟关系。”
“神圣罗马帝国根本不是国家,帝国皇后的价值远不及皇后皇冠来的重。况且,利奥波德已经被剥夺了继承权,弗朗茨又如何能继承?”路易正色道。
“那是违法的。”玛丽?安托瓦内特道,“约瑟夫的行为是违反的,一旦他死了,奥地利没有人会再按照他的这一违法行为去办,利奥波德和他的孩子还是能继承的。”
“那就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来说吧!”
“两国联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弗朗茨已经结婚了,也许……”
“也许利奥波德也死了,也许奥地利真的由斐迪南大公继承了。”路易抢白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低头不语。
路易继续说:“也许约瑟夫的行为是违法的,但是,奥地利人在若干年后还会记得利奥波德吗?斐迪南大公不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吗?你很聪明,想利用联姻来加强利奥波德的实力,有了法兰西这个外援后,他们就有更大的机会被奥地利人迎接回维也纳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揪着心,仔细听着。
路易冷笑一声,道:“你和我都清楚,利奥波德能否在约瑟夫之后取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关键点根本不在维也纳,而是在巴黎。有法兰西外交官的说项,或者有法兰西军队的保护,这才是最稳妥的策略。”
“路易,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路易打住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辩解,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后说道,“特蕾莎完全不用向其他公主那样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我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女儿达到目的。还有,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她的婚事由我安排。”
说完,他便径直离去了,连头也不回,只留下玛丽?安托瓦内特还在房间中空自叹息。
ps:其实,奥地利的王子那么多,土地又那么多,为什么不一分为几呢?分裂才是最适合奥地利的道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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