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反击
休息区中,又一局纸牌打完。这时,那不勒斯王后忧虑地望向密林,问道:“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能是被什么耽搁了。”斐迪南大公回答之际,已经将栓在一旁的马缰解开。在他之后,数十名骑士也纷纷将马牵出。他牵出坐骑,对众姐妹说道:“我去里面找他们,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狩猎结束了。”
此时正是下午3时,人在此时若是沉迷于狩猎,那很难察觉到时间。何况欧洲的君主大多都喜好狩猎,斐迪南大公也只能如此去想。
“不用担心。”泰斯辰公爵夫人不以为意地欣悦笑道,“男人在狩猎时时常会忘了时间,也会为追赶猎物而忘了地方。他们也许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一时赶不回来。”
之前的纸牌游戏,她是大赢家。虽然并未赌什么,但她仍然为此而感到高兴。
她又看向那不勒斯王后,眯眼说道:“卡洛琳娜,作为一国王后,你可要多向安东尼娅学学,她可没有像你这么惊慌。”
那不勒斯王后眼眉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玛丽?安托瓦内特,自觉有失仪态,只得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她之所以会如此担心,是因为信不过丈夫——那不勒斯国王,她担心她的丈夫太沉迷于狩猎,以输给其他姐妹们的夫婿。
泰斯辰公爵夫人之所以会如此淡然,因为同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多次。她知道丈夫泰斯辰公爵并非是个沉迷于狩猎之人,但长久的相处,也令她明白了男人的一大共性——无时间概念,她的丈夫泰斯辰公爵便是如此,常在狩猎时一去不返。
帕尔玛公爵夫人依旧冷漠,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唯一的动作便是洗牌、发牌、拿牌。与她一样,玛丽?安托瓦内特正如泰斯辰公爵夫人所说,保持着王后的仪态——一脸镇定,神情中无任何惊慌错乱之色。然而,玛丽?安托瓦内特与她又不一样,泰斯辰公爵夫人也没有看出这位小妹妹的心情之事。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否则她也不可能没一局纸牌都输。“母亲的计划”是她在这几个小时中最关注的事,也是她一直纠结于心并忧虑的事,更是她难以想通却又总放不下心的事。
姐妹们各异的态度并没有拦住斐迪南大公的行为,他骑上坐骑,率领着十几名骑手奔入了树林。在被任命为狩猎负责人时,玛丽娅?特蕾莎曾嘱咐他,必须要保证诸位陛下的安全。而作为奥地利大公,他的自尊也不容许在这件事上出差错。更令他感受到责任重大的是,狩猎之人均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他们的安危关乎奥地利的外交战略和欧洲和平。因为这种种原因,他才无法像马克西米利安大公那样悠闲地靠在大树上睡午觉。
此时,树林中一片寂静,连微风刮落树叶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路易和狩猎随从们躲在密林中,他们距离绑架者不过十米。
上尉鹰视着前方的敌人,同时向身旁的部下挥手做了一个手势,随即,他的部下们便端起了步枪,并进行了瞄准。
上尉抬起了手,做好了“准备射击”的准备,他的手一旦落下,便意味着枪声响起。
正在这屏息时刻,路易突然轻喊道:“都把枪放下,不许开枪。”
“陛下?”上尉惊讶道。
路易轻声解释道:“开枪容易误伤人质,而且,若是无法全部击毙,反而会暴露我们的所在。”
步枪的准星虽然欠佳,但是在十米之内,亦不易射偏。
路易之所以会命令不准射击,目的是不希望杀人。但他并非出于仁慈,而是已经通过种种迹象发现了这是场布局精妙的游戏。游戏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俘虏包括他在内的参与狩猎者,但幕后策划者的动机并非是要挟或取利,而是为了享受狩猎乐趣。
路易所发现的破绽之一,是绑架者在绑架了帕尔玛公爵、那不勒斯国王和泰斯辰公爵后,却还待在作案现场。在正常状况下,在收获了一位国王、两位公爵后,即使漏抓了最大的一条鱼,绑架者也会为了巩固现有成果及时离去,而非是准备冒险在道路上直袭漏网之鱼。除非他们并非是为了绑架而绑架,而是为了完成绑架任务而绑架。
路易所发现的破绽之二,是绑架者在绑架了帕尔玛公爵、那不勒斯国王、泰斯辰公爵后,非但未伤害他们,更是连他们身上的财物都没有夺取。若他们真是暴徒,或是真的来绑架,那么不可能不正视眼前的财物。
路易所发现的破绽之三,是绑架者的武器、坐骑居然和身旁的随从所用的款式相同,而他身旁的随从,都是奥地利王室卫队的成员,王室卫队的武器全是特别制造,与其他军队所用的完全不同,更是严禁流失。
种种破绽之下,路易只能认为他们并不是暴徒或罪犯,而是来执行绑架任务的军人,而且还是奥地利王室卫队的军人。在奥地利,能够调动王室卫队的就只有一人,那就是手握大权的玛丽娅?特蕾莎女王。
路易虽不知她出于什么动机,但是,她有这个能力做到一切。
路易联想起最初时与马克西米利安大公共行时所听见的事情,当时马克西米利安大公透露出这次狩猎全是母亲玛丽娅?特蕾莎所计划,包括了狩猎随从、地点和时间,而今听到绑架者所说的“伏击地点”,便令他确信,这是玛丽娅?特蕾莎所设计的一场狩猎会,猎手是远在美泉宫的她,而猎物则是她的女婿们。
路易猜想,她可能先在这片树林附近猎物最常出没的地方放置伏兵,而后以狩猎为借口邀请众女婿们,再是在狩猎初时派向导迎女婿们进入伏兵点,最后在狩猎即将结束,众人放松警惕之际,再分别将之擒获。
事实若真如此,路易完全可以离开,绕路返回营地。然而,他此时战意已起,为了对玛丽娅?特蕾莎的挑衅进行回击,他决定继续施展计划。
路易握剑在手,轻声吩咐道:“上尉,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出去,主动去到他们的面前,而其他人举枪瞄准,但不许射击。等到他们无法动弹时,你就去解开被绑着的人的绳子。”
“陛下,这是为什么?”上尉不解道。
“什么也别问,听我的命令。”路易粗声说道,接着又问一句,“上尉,你害怕吗?”
“不,陛下。”上尉目光闪烁地摇了摇头。
“那好,和我走。”路易说着便窜出了密林,慢步向绑架者们走去。
上尉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双方只有十米距离,路易和上尉两人一窜出,便被绑架者发现了。路易手握利剑,但剑锋却朝下,他镇定地向绑架者走去。上尉与之正好相反,他手握军刀,但刀刃却准备好了劈下,他虽然跟着路易,但脚步却要小许多。
“法兰西国王陛下?”像是头目的人惊疑地看着向他走去的路易问道。
“是的,我就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路易声音洪亮地说道。
“您一点也不害怕吗?”头目疑惑地问道,但声音中却透露着几分惧意。
“我为什么要害怕?”路易反问道。
“因为我们人多。”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便亮出了刀。
“你们人是多,但我们的人也不少。”路易微微一笑,随即举起左手一挥。接着,埋伏在后的随从们便端着枪跑了出来,并横列了一排。
“您……”头目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请放下武器。”路易猛喝了一声。接着便朝身边的上尉施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向被绑者奔去。
头目蒙着脸,但他的双目却透露出犹豫之光。
路易知道若这个头目不放下武器,其他人也不会放下武器,于是便立刻拔出插在腰间的手枪,朝着天空便是“乓”的一枪。接着,他便说道:“作为军人,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投降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而在此时,上尉也已经将被绑着解开了大半。他们在被解救后也捡起了被绑架者缴获的步枪。
“唉……”头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以丢下了握在手中、还未出鞘的剑。在他之后,其他人也纷纷丢下了手枪、军刀之类的武器。
接着,绑架者们全部被反绑了起来,但当一个之前被绑者拉下头目的蒙面巾后,所有奥地利士兵都惊讶了。
“他是谁?”路易就近问了一直跟随在左右的上尉。
“他是近卫骑兵中队的中队长,其他人也是近卫骑兵中队的成员。”上尉在惊讶之中回答道。
路易微微一笑,暗暗得意道:“果然如此,真是玛丽娅?特蕾莎干的。”
这时,一阵马蹄声急传过来,路易循声望去,只见斐迪南大公正当先骑马奔来。
“来的真是及时。”路易微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便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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