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北堂显脸色铁青,这回他是真的发怒了,他作为北堂一族的当家家主,别说其他氏族,就算是皇家,也要卖自己几分面子,整个族中,包括资历最高的长老,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和他对着干,北堂锦歌这个无权无势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拂逆他,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他瞪着寸步不让的锦歌,怒极反笑:“以下犯上,不尊长辈,你这是罪上加罪!”
锦歌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道:“三叔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想冒犯您,我只是想为自己和兄长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北堂显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公道在人心!大家有目共睹,你与北堂胤炎顶撞当家,出言不逊,老夫罚你们难道罚错了?”
锦歌平静道:“三叔说的没错,但就事论事,今日发生的一切,如果一定要论出个罪魁祸首,那么三叔你,才是难辞其咎的那个!”
北堂显顿时大怒:“你这丫头,休得胡言!”
“我胡言?”锦歌挑眉,目光挨个在族人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北堂显脸上:“三叔刚才说,哥哥他身为兄长,不履行兄长义务,任由自己的妹妹胡作非为,闯下大祸,故而罪责在他。那么敢问,三叔您身为长辈,却不担负长辈的责任,疏于教导,致使小辈缺乏引导,迷失茫目,从而引发灾祸,如此说来,您的罪责岂不是更更大,您要承受的责罚,也该比哥哥更更重!”
面对她的质问,北堂显哑口无言,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样的场面,北堂一族百年来都未必能见到一回,北堂显脸色难看,其他族人的脸色也不怎么灿烂,就连北堂胤炎,都是一脸死灰。
这死丫头到底在说什么?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对抗!那可是北堂家的家主,北堂世家没有一个人敢在家主面前说个不,说白了,家主在家族中的地位,就相当于一方王者,权威不容挑战!若惹怒他,杀了冒犯者都不为过!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变得凝重无比,好似有万斤的铅云压在头顶,众人纷纷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就在这般严肃凝重的气氛下,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悠然的笑声,如春日融融的暖风,一下子就撬开了严寒的坚冰。
紫云飘动,万丈流光。
那人影一如既往的疏冷高华,他微微侧着脑袋,单手抚在下颚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戏谑:“她说的没错,论责任,北堂显你确实有失教导。”
这个自打来到北堂山庄起,说的话总共不超过三句的贵人,竟然会为了北堂锦歌这个废柴出面,这到底什么情况?
事态的突然转变,在围观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北堂显似乎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紫衣男子:“奕铉大人,您……您刚才说什么?”
“北堂显,你的嘴皮子迟钝,耳朵也废了不成?”如同玩笑般的话语,却透着凌冽的寒意,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北堂显连忙道:“老夫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领罚吧。”名为奕铉的男人似乎心情极好,话语也比平时多了起来:“对了,看在你年纪不小的份上,免你火燎之刑,只以冰刺小惩大诫便可。”
说的简单,就算只是冰刺之刑,怕也能要人半条命吧!
北堂显是有苦说不出,栽狠了。
锦歌不知道这位大法师为什么要出面帮自己说话,但她明白,他帮自己,可不是出于什么善心,这般手握权势,随手便可翻覆云雨的男人,是不会有那种可笑的情感的。
命运的长河,不知是否会因今日溅起的水花而有所改变,但有些微小的东西,已经从此刻开始,悄然变化了。
躲过了一劫,也不知是好是坏。
其实在走出洞穴,看到北堂显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做好了远走高飞的准备。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留下。
北堂显那个阴险的老狐狸,竟然强行将她禁足,或许他发现,比起把她赶出北堂世家,任她海阔天空,不如将她锁在笼子里,禁锢她一生的自由,方可让她生不如死。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硬塞给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那天发生之事,北堂胤炎始终心有余悸,在他看来,被禁足好过被驱逐,也许他认为,锦歌这样的体质,这样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外面生存的,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到底该怎么跟北堂胤炎解释呢?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妹妹,他的妹妹早就死了,而自己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异界来客?
她不怕自己被当成妖物,而怕北堂胤炎会就此疯掉。
“锦歌,这条项链是娘亲去世前交给我的,让我在你十八岁生辰之日再转交给你,这些日子忙东忙西,我都把这事忘了。”这日,北堂胤炎来看她时,带了一只红木匣子来,匣子里装着一件非常别致的金玉挂坠,看着那灿金色的剔透玉石,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哥,你别总是提心吊胆的,就算我被赶出北堂家,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一次若能在挑选护从的比赛中脱颖而出,妹妹我下半辈子也不愁了。”她一边把玩手里的挂坠一边劝导:“你那天真是太鲁莽了,要是连你也被赶出去,我才真的要完蛋了。”
北堂胤炎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妹妹受苦,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你还说,难道你不冲动?你顶撞三叔那会儿,真是吓死我了。”现在想想,依然觉得紧张。
锦歌无谓一笑,北堂显有什么好怕的?嫉妒他人之才的人,永远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这护身符可驱邪免灾,保你平安顺遂,记得随身佩戴。”北堂胤炎从她手中拿走挂坠,亲自给她戴上。
兄长的好意不忍拂逆,锦歌没有拒绝。
一直微笑到送走北堂胤炎,锦歌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不管这次北堂胤炎能不能成功入选皇家护从,她都不打算继续留在北堂家了。
如果繁华背后,只是烂草一样的空虚,她宁可直面最残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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