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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陈德兴风也似的撞进了自己都统司衙门的节堂之内。⊙几个亲兵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连穿先替他开门都来不及!
他一日繁忙,事儿奇多。上午在随营军校讲课,还要监督士卒训练,顺便自己也得练上一个时辰的武艺。中午饭后是处理各种军务琐事,晚饭后原本要和任道士、黄百万商量“宗教改革”。没想到刚刚谈出点眉目,就得到了真金王子南下的消息!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根据杨婆儿送来的情报,忽必烈汗的这个长子婚后很有可能会滞留在临安陪伴公主——实际上就是充当人质,而且还方便理宗皇帝时时刻刻见到女儿。
如此条件,理宗皇帝会不会动心?自己到口的萝莉会不会被人抢走,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其实一个萝莉,哪怕再可口,陈德兴也不是不能忍痛放弃的……他是一个成长中的奸雄嘛!还不至于冲冠一怒为红颜。
但是真金王子迎娶小公主赵琳儿并且长留临安这就意味着蒙宋议和成功!蒙古和大宋不打仗了,那自己怎么办?一个人在朝鲜、辽东单挑蒙古!?这可真是地狱难度了!
进了节堂,就看见张世杰笑着迎了过来。他和刘和尚、陆虎、高大等四人都是统领,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人在节堂留守,今天轮到张世杰值夜班。
“都统。您怎么来了?难道有紧急军务吗……”张世杰还没说完话,他就注意到了陈德兴的脸色。顿时住口。看着陈德兴站到自己的公案旁边,呆立少倾。猛的就是对着桌子重重一捶。
张世杰顿时抢上来:“都统,这……”
陈德兴圆睁双眼,喃喃自语:“忽必烈果然是枭雄人物,能屈能伸……比我想像的还厉害!居然让长子到临安当上门女婿!这份和议的诚意摆在官家和一票文官面前,怕是没有人会不动心思了吧?好好好,果然将了我一军!好一个忽必烈,看来阿里不哥是抵挡不了太久的,临安君臣也一定被他蒙蔽。等得知这个消息,就该下决心削藩收拾功臣了。这大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啊……”
张世杰悚然一惊,他是北地归正人,又在南宋为将多年。对两头的情况都非常熟悉,其实就算不熟悉也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南朝上下,是翘首以盼和议!只要北虏真心议和,别说一个公主,就是真的要“杀兴始可议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关键只是北虏的诚意不够。难以取信南朝——如要公主北嫁,官家不舍,群臣不信(信蒙古),和议自然难成。可是真金南下为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可是忽必烈汗的嫡长子……虽然蒙古没有长子继位的规矩,但是在临安君臣眼中,嫡长子还是值钱的。有这样的人物为质子。忽必烈的和谈诚意肯定能得到认可。
南朝君臣,还不欣喜若狂?
不。欣喜若狂的只是官家和文官!大宋的武官可高兴不起来,一旦和议事成。不用说就该削藩了。就该一个个收拾拥兵自重的武人,恢复以文御武的祖宗家法了!
看着张世杰铁青的脸色,陈德兴深深吸口气儿,苦苦一笑,摆了摆手:“张老哥,你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张世杰重重点头:“这忽必烈果然不简单!”
“临安君臣一定会为其所惑,说不定还会资助以岁币……若如此,阿里不哥一定不会长久,蒙古很快就会被忽必烈统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陈德兴心里已经在流泪了,重生以来,他真是一点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好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做了多少事情!这么长时间,才和李翠仙欢爱了几回,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乐子了。好容易看到蒙古内战有长久下去的可能,忽必烈一反手就把真金王子送来了!
陈德兴现在真想问问忽必烈:“真金王子是你亲生的吧?不是你老婆偷汉子养的?怎么就舍得派他南来?要是让人害了性命……对!害了性命!”
想到这里,陈德兴的脸色已经放缓了下来,居然还轻笑了一声:“他忽必烈是枭雄,我陈德兴就是老实孩子?哼!他敢派儿子南来,我就敢叫他死儿子!来人,传复兴社的社员都来,咱们议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蒙哥汗都除掉了,还怕一个王子?”
张世杰神色严肃,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轻轻地问道:“都统,你真的要杀了真金?这可不大容易啊……不仅真金的护卫保他,俺们这边也会派兵层层护卫的,寻常的高手,只怕很难近身啊!”
陈德兴要笑不笑的,冷冷道:“谁说要派高手?某家麾下的20000精兵莫不是透明的?”
……
“哈哈哈……”
畅快淋漓的笑声在临安皇城的崇政殿内回荡,守候在此地的宦官、宫女们都微微有些奇怪。
这笑声分明就是大宋官家的!上一次北虏大汗阵亡的消息传来,官家都没有如此畅快大笑。难道这一次传来的是更好的消息?
殿内几个宰执重臣,脸上同样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陛下,陛下……吾大宋江山这下可确保无虞了……”
左丞相吴潜第一个站出来给官家赵昀贺喜。
吴潜是宁宗朝留下的老臣,9年前就第一次入政事堂,先为参知政事,后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开庆元年第二次拜相,任总领百官的左丞相,还封了许国公。不过在上回理宗皇帝想要迁都的时候,吴潜的表现不够坚定,先是说自己不跟皇帝走,然后在皇帝的压力下又改口——虽然这事儿错在理宗,但是下面的御史不会攻击皇帝,就只能用弹章淹没他这个宰相了。
所以再遇到需要正确表态的事情,吴潜就毫不犹豫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吴潜提高嗓门又道:“陛下,为吾大宋江山计,臣请陛下恩准赐婚蒙古王子真金,以使南北结成秦晋之好,千秋万代,永为兄弟之国。”
现在可不是不和亲、不割地的明朝。南宋的武力虽然强于明末,但是南宋朝堂上这些君臣的骨气却不大够用。一听到“和”字,个个都是两眼放光的。实际上,南宋的民意差不多也是这样。绝大部分南宋的百姓,对北伐中原早就失去了信心,他们只想守住现有的土地,保住自己的家园,好好过他们日子就行了……只是占据北方的蒙古人25年如一日的攻打,根本不给他们一点念想!现在居然峰回路转,能不让人喜出望外吗?
“陛下,臣也建议恩准蒙古王子真金所请。虽然蒙古未必会长久严守和议,但是如今国用匮乏,褚币贬值,四川四路皆毁于兵火,天府之国竟成白地,千万百姓十不存一,国家继续休养。休养生息,整理财政,裁剪冗兵才是国之根本。只有根本得以巩固,才有力量抵御边患……”
因为议和有功而入朝担任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的蒲择之也滔滔不绝说起议和的好处。这议和之事可以说是他首创,也是他往来奔走一力促成的。他当然希望能用一场和亲,将和议巩固起来。
并不全是为了本身的仕途着想,而是真心要拯救黎民苍生。身为前任四川宣抚的他,实在太清楚25年的战争给民众带来了多少伤害。原本拥有近2000万人口的四川,如今户籍上面连100万人都凑不齐了。除了川东还有点人气,其余地方都是人迹罕至。
刘整写给他的信中抱怨说,大军开进千里,沿途连一个百姓,一座有人居住的村庄都没有见到,所有的城池都荒无人烟,甚至还有人在城里面见到了老虎!
老虎都住进城了,这四川的人口少到何种地步就可想而知了,这大宋还能打得下去吗?能用一个公主换来二十年哪怕是十年的和平,也是太值了。
理宗皇帝听了蒲择之的话也频频点头,国家的元气的确已经伤了,需要好好休养上数十年……而且这元气不仅是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城。而是大宋的祖宗家法,特别是祖宗御将之法已经崩坏了。
现在四川、京湖、两淮可以说是武夫当道,斯文扫地!不仅老牌子的宿将都跋扈的不行。就连才出茅庐不久的陈德兴也居功自傲,不把督军的文臣和朝廷的高官放在眼里了。
若不从速整顿,长久下去就怕国将不国!唐季藩镇之祸,为期不远矣。而要整顿纲纪,于民休息,就必须要和北方和议。能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太平就好了……
理宗皇帝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就在大殿里面来回扫荡,最后落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的面孔上。这贾似道不知怎么,脸色没有丝毫欢喜,眉头还微微蹙着,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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