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又有人发笑,那是因为按照冯一平的句式,不难猜出下文,“其实,这主要就是客套一下”之类的。
“当然,我想,之所以会向斯皮尔伯格先生发出这样的聘书,未尝没有借重他名气的意思,我们都知道,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斯皮尔伯格都有着很高的人气,”
黛米有些想笑,这话才真伤人。
这话明白无误的说,斯皮尔伯格,我们其实看重的是你的人气,就像是一家公司请一个明星来为自家代言一样。
所以,你以为我们看重的是你的才华?
不要太自作多情!
“另外,根据我得到的确切消息,斯皮尔伯格辞去开幕式艺术顾问一事,其实并不成立,”冯一平又爆出一个消息来。
“哦?你难道说,斯皮尔伯格先生,依然在为开幕式……”
“不不,”冯一平摇头,“之所以说这事并不成立,那是因为,严格来说,斯皮尔伯格,并不是开幕式的艺术顾问,”
黛米一愣,“是这样吗?”她急忙翻了一下自己的资料,“可这是很早就由中国相关部门披露出来的消息,”
“确实如此,奥组委曾经给斯皮尔伯格发出聘书,但他并没有在去年五月十日的最后期限前,签署相关文件,因此严格的说,他并不是奥运会开幕式的艺术顾问,”
这是冯一平向奥组委打听出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错。
“这一点很好确认,因为,实际上在斯皮尔伯格郑重宣布辞去顾问一职之前,他的发言人在一次采访中就提到了这一点,他们并没有签署相关文件,”
“所以黛米,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恰好在晚餐的时间,我在路上碰到你,于是我对你说,我请你吃饭吧,”
黛米一笑,理了一下头发,“好啊!因为,对很多人来说,这比参与奥运的机会还要少,”
抱着手在外围关注的马灵笑了笑,想得美哦!
冯一平也笑了笑,这位主持人还真挺配合。
“然后你觉得,好像没有你,这顿晚餐,我就吃不成,之后在去餐厅的路上,你先是对外声明,我必须把哪哪些事做得更好,”
“之后则更是因为一些原因,大张旗鼓的对各路媒体郑重宣布你不会和我吃晚餐!”
“我不会这么做的,”黛米马上说。
“是的,很抱歉拿你做比喻,我想,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冯一平说。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大导演斯皮尔伯格,不是一般人了。
只不过,在目前的这个语境里,不等同于一般人,这显然是贬义的。
黛米看着冯一平,心说他头上,不愧有一项知名作家的头衔,这样一个浅显的比喻,就清楚的把斯皮尔伯格的在这件事中的作为,生动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如果要对在这件事中斯皮尔伯格的所作所为作一个评价,黛米相信,很多人都会用这样的词,“自作多情”、“矫情”、“借机炒作”……
无论如何,一个并不是真的顾问的顾问,这样郑重其事的宣布辞去自己并没有担任的顾问职务,要说没炒作,谁会相信?
这也是知道相关详情的冯一平,此时对斯皮尔伯格意见非常大的原因。
尤其是他今年2月12号郑重的开发布会宣布辞职,完全就是因应那一小撮试图把奥运政治化的人的行动,就是想带一波节奏。
“我还要提到一点,尽管去年9月份,斯皮尔伯格已经不是奥运会开幕式的顾问,但为了回应他关切的问题,中方的一名高级官员,就是负责被很多人炒作的达尔富尔问题的中方特别代表,曾专程到纽约,和斯皮尔伯格长谈,详细的解释了相关的问题的起源和现状,”
“包括中国已经采取的,以及将要采取的措施,”
“因为,我们一直是主张和所有人做朋友,而不是搞对抗,”
“但是事情后来的发展,我们都知道了,”冯一平淡淡的笑着,轻轻的摇头,再一次重重的给了斯皮尔伯格一击。
他是真觉得,在对待一些问题和一些人时,我们确实太温和了些。
团结大多数,固然是对的,但有时候这么做,其实就等于是对一些人的纵容。
当然,可能是上头顾忌太多,但他个人,又有现在这样的实力和影响力,还这么年轻,自然可以畅所欲言一把。
“我可以问问,你对斯皮尔伯格先生的看法吗?”黛米又尝试问了一个问题。
她其实不太奢望冯一平能就这个问题,做出正面的回答,但还是存了几分侥幸,他说不定又会配合一次呢?
冯一平还真就又配合了一次,“我喜欢他的一些电影,”
黛米又觉得,冯一平这话中,好像有太多未尽之意,“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欣赏他的一些作品,但对他个人,或者他的一些作品,并不认同?”
如果冯一平能对这样的问题,再一次做出正面的回应,那就太好了。
但这一次,她的期待落空了,冯一平并没有正面回应她,只是笑着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黛米,方便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
“纽约,”黛米马上说道,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非常好,”冯一平点点头,“那么,你能不能想象,纽约会把第五大道彻底封闭,并整体进行大范围的改造,就为了配合一部电影的拍摄?”
“不可能!”黛米马上摇头并坚决的说。
“但我们国家,就这么做过,”冯一平说,“那是1987年,为了一部电影的拍摄,我们把我们最大也最现代化的那座城市,”
“对的,就是你所说的那座城市,装扮成jap帝国军队铁蹄下的战时城市,将闹市区的街道关闭了很长一段时间,提供数以百计的身着那个时代装束的临时演员去配合,还允许在那里,用炸弹和烟火上演战争场面……”
黛米睁大了眼睛,“这简直不可思议!”
“你知道更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冯一平说,“在这部电影上映以后,片中所有中国人的形象,无论是贩夫走卒,或者是敢于反抗的英雄,亦或者是代表着那时中国的高级外交官员……无一例外,都是负面的,”
“麻木、愚昧、鲁莽、肮脏、贪婪、忘恩负义……”
“在那部电影中,我找不到一个正面的中国人的形象,找不到一点对中国人的正面描述,”
“但是在那部电影中,一个出身殖民国家,得益于殖民侵略的家庭的孩子,非常的理想和正面,这且不说,对中国人民,对亚洲各国的人民,包括对美国人民,都犯下了累累罪行的jap军队,”
“不仅有着勇于献身的战斗精神,还有着知恩图报的优秀品格,”
“那部影片,花了很大的篇幅,用非常漂亮的场景,去刻画和挖掘和军队一样的jap军队,身上人性化的那一面,”
“那部影片所表达出来的主旨,我想,不但是饱受他们侵略的我们不能答应,就是美国那些曾经在太平洋战场,和jap鬼子作战过的大兵,那些在珍珠港事件中牺牲的美国军人的家人,也不能答应,”
“冯,你说的电影,是哪一部?”黛米确实有些不确定。
“太阳帝国,”冯一平说,“一部在jap军队曾经侵略摧残过的城市里拍摄,由中国人提供了空前的支持,最后却美化jap鬼子以及英国殖民主义,丑化中国人的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的导演,正是我们声誉卓著的斯皮尔伯格先生,”
包括黛米、马灵在内,在场除冯一平之外的人,此时都在感叹,原来斯皮尔伯格,竟然是这样的斯皮尔伯格啊!
“我可以肯定,纽约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黛米说。
她非常肯定,如果敢对纽约做出那样的事,那必将遭到所有纽约人的抵制。
“但在此之后,我们对斯皮尔伯格依然非常礼遇,然后你再看看这最终的结果,”
“所以,对斯皮尔伯格先生,我能说什么呢?”冯一平摇头,轻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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