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8点多,林慧被原本是她要恭送的那三位,恭送了出来,刚来开车门,老陈老师的老公,便不由分说的把一个大袋子放到副驾上,“这是给孜孜和外公外婆带的宵夜,林总,您慢走,路上小心,”
林慧知道,这就跟刚才买单一样,推脱不掉,主要是她确实也不想和这些人多待,寒暄了几句,便驱车回家。
在几百米外的路口转弯时,她看到,那三位依然站在那边的门口,侧身弯腰朝她这边挥手。
今天晚上的这些事……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反转加打脸,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此时甚至都懒得给在外地出差的老公,打个电话说说结果。
她本就是一个早熟的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也已经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今天晚上的这些事,是真的让她哪哪都不舒服。
两位老师没收到礼物,有些生气,这点她理解,毕竟谁都不是活在真空里。
但因此迁怒于孩子这样的做法,就让她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不用其它的方法来提醒?
两位老师在知道她和冯一平关系之后的前倨后恭,同样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倒也不会偏激的觉得,这样人品成问题的老师,一定就教不出好学生来,人品和工作成绩,有时候确实是两说,但把孩子交给这样的老师,而且搞不好是一教就教几年,她又真的很难放下心来。
虽然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很正常,但在离开自己并不喜欢的学校的许多年以后,她少有的想起自己的校园生活来,更少有是,想起的,也不是自己在学校时的交往过的那几个男生,她现在想的是那会的老师,以及那会的自己,这样想的结果是,她真的有些替自己觉得羞愧。
当初老师那么好,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努力?
回家的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她甚至难得的对这样的问题,进行了深层次的思考。
这样的情况,应该和那个自己看过几遍的那个“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三重境界有些类似。
老师们,总有一天,会和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老师一样有师德,只不过现在,是一个过渡阶段,一个让人有些无语的过渡阶段。
要是她的班主任王玉敏知道,当年反复跟她讲王国维的求学三个境界,她死活就是记不住,现在不过扫一眼,就记住了禅宗的三个境界,怕是也相当的无话可说。
…………
大帝王海鲜酒楼前,直到林慧的车都看不见影子,那三位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表情,自然很精彩。
要说,他们今晚的遭遇,用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形容,那真是再贴切不过。
本来是吃请的,结果变成了请吃不说,还巴巴的给人捡好的捡贵的,打包了一大包。
但损失的,还不止今晚抢着花的这几千块钱,这还意味着,此后的几年,就别打算从林慧这边收到什么心意。
林慧当然会送,但她们肯定不好收,谁让她们今天把林慧的女儿批评了一通呢?
小陈老师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林……慧,她是说谎?”
老陈老师听了,也是眼前一亮,对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她老公先摇头,“不会,这些事,很好查证,”
别忘了,他在工商工作,虽然没什么大权,但是打几个电话,查本市的一个人的底细,却不难。
小陈老师也想到了这一点,通过教育系统内的人,查证林慧究竟是不是和冯一平在初中是同班,也不难。
“我是说,有可能他们真是同班,但林慧和冯总的关系,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老陈老师又看向自己的老公。
他老公又在摇头,“也不会,”
“对这位林总的家具城,我以前也有听说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这层关系,”
按照一般的规则,那些总是嚷嚷着和冯一平有这样那样关系的人,反倒不太可信,这样难得提一句的,可信度反而更高。
“想一想嘉盛家具,再想一想林总的家具城,我觉得,多半就是她说的那样,”
“要是我记得没错,他们的家具城,一开始不过是一个家具店而已,当时大概只卖嘉盛的家具,”
“再说,如果是在其它城市,有人这样说,那可信度也不高,但在这,我想,没几个人会这样胡乱攀附,何况是林总他们这样,已经有了不错基业的人,”
因为,只要有心,那样的谎言太容易拆穿,而拆穿之后的代价,那又不低。
别说她孩子在学校的待遇,就说他可是工商的,尽管没什么大权,但拿捏市里的一家公司,办法不要太多。
但如果林慧真是冯一平的表姐,哪怕是远房的,她要是想收拾他们夫妻俩,那也是手拿把掐的事,都不用惊动冯一平,只要打一两个电话就好。
这也是他刚才听到林慧的话后,说话都有些颤的原因。
听了老公的分析,老陈老师想,最好让林慧女儿当一个班委,那么,可能要退还之前额外收的一个红包……她顿时觉得又有些牙疼!
…………
另一边,林慧回到家里,马上跟爸妈商量,“爸,妈,我觉得,还是你们带着孜孜,回五里坳去上学,”
她妈有些惊讶,“这学期吗?”
“对,就是现在,”林慧是打定了主意,“镇里的小学,应该能转进去吧,”
她知道镇里学校的风气好,自己当初的一些老师,比如如班主任王玉敏,几年前就从县实验中学调回了镇中学。
“这当然没问题,”她妈答道。
顶多打几个电话就好。
他们知道冯一平当然不喜欢一些亲戚打着他的旗号办事,但他们也相信,因为事关孩子的教育,一平要是知道,也得主动帮忙。
“我一直就觉得,还是镇里好,”林开明说,“在镇里,会有这样的糟心事?”
倒回去十年,他绝对不相信,自己这样一个五里坳镇下面的村民,居然会嫌弃起市里来。
但现在,他还真就是嫌弃,很嫌弃。
除了五里坳,别说是市里,就是省里,他也不稀罕。
不说五里坳现在有多繁华,就说五里坳的作风,他相信,全国很多地方,都会跟不上。
在五里坳,别说是一个学校老师,就是负责分管教育的副镇长(从02年开始,乡镇一级的教委和教育办公室便已经撤销),敢借这样的机会敛财?但其实,冯一平知道,随着五里坳的高速发展,镇里的公务员,在作风上,也不再像一开始一样那么过硬。
乱伸手的有,懒政的有……这可能就是发展中一个无解的难题吧。
只是,从整体上来看,五里坳的公务员体系,无论作风还是效率,那确实都是一流的。
“我和你妈带着孜孜回去以后,你大可放心,无论是住在乡下,还是住在镇里,那都不是问题,”
因为镇里接连几位负责人对教育的重视这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冯一平和冯一平家对教育的重视,镇里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和高中,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都不会比市里除了市一中之外的学校差。
“我们也听说了,不少在外做生意的,都特意把孩子留在家里,到镇里上学,”
“说起来,孜孜在镇里上学,还要省事些,早上校车到路边接,中午在学校免费用餐,下午校车送回来,”
可惜的是,女儿出嫁早了一些,不然,当年要是嫁到家附近,在镇上做这样的生意,又哪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你要不要跟孜孜爸爸先商量一下?”林慧她妈问道。
“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但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
上楼的时候,她忍不住说,“要是一平早一点把镇里发展起来,那该多好,”
他爸妈齐声笑道,“你就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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