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是的……我只是刚刚喝了两杯酒,说了胡话.”
周崇仁看着朝日旭阳一般的小七,在周霁雪面前竟然如此温顺,心里不是滋味,遂艰难的开口,“六叔,我想帮小七说说话.”
周霁雪凤眸微睨,“她不需要殿下说什么,我和小七之间更不需要别人帮着解释什么.”
陈启将屋子里另外三个人一个个仔细的扫了一眼,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劲,他笑呵呵的问小七,“小七啊,你怎么见到师傅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刚刚不还神气活现的.”
小七恶狠狠的瞪了陈启。
陈启被小七瞪的,圆圆的脑袋缩了缩,“你也就会对我们凶,有本事你对你师傅凶去.”
周霁雪扭头看了小七正在对陈启做恶狠狠的表情。
小七一发现师傅看了自己,忙嬉皮笑脸,“师傅,我刚刚真是说的酒话.”
陈启翻了白眼,翻脸比翻书还快估计说的就是小七刚刚的表情。
周霁雪叹了口气,“小七啊,师傅没怪你,师傅只怪自己,平时你做什么师傅都管着你。
确实把你管的有点严。
你出来偷偷喝酒也就算了,怎么能和太子殿下目无尊卑,勾肩搭背。
殿下是为人宽容不和你计较,若是别人,估计一双手早就没了.”
小七对着还满脸桃花的周崇仁咧咧嘴。
周崇仁心里本来就老大不快活。
本来就看周霁雪不顺眼,又莫名其妙的被周霁雪泼了脏水,又看着小七对自己做鬼脸,平日里再温和的人,也要爆了,“六叔此言差矣。
我和小七仅仅只是老朋友久别重逢,喝了点小酒高兴了点。
小七个性开朗,说话一直都这样爽快。
有什么说什么,再说她也不知道你就在门外。
你何必和比你小了十多岁的徒弟计较.”
小七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崇仁,哇,他是不是在说师傅老了?她没听错吧? 周霁雪笑了,“殿下果然长大了,说话也这样会说了。
小七,殿下在为你鸣不平。
可是我没发现我冤枉了你什么。
这是为什么?” “那还不简单,因为太子崇仁也看上你徒弟了呗.”
陈启在一边笑道。
小七简直想上前抽陈启的大嘴巴。
“其实啊,我觉得周师傅,你真不应该生气.”
陈启像是看不见小七那能吃人的眼睛。
继续笑呵呵的说,“怪只怪你这个徒弟太招人喜欢。
凡是和她有过交往的人,你说,谁不喜欢她?就我看,连我那个千年不化冰山的九叔对小七也不大一样。
这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庆元的死和你们有关,我就是不想追究。
我明明知道你们设计了墨竹,我就是不想把他在弄回来。
你们哪里知道,墨竹对我的重要。
就因为他总和小七过不去,我就不能容他。
周师傅啊,你真是不应该怪殿下,和小七在一起的人,没有能控制得住不喜欢她。
再说她也没做什么,不就是拍了拍肩膀搂了搂,有什么呢?又不是肌肤相亲,两个大男人,这不是很正常的。
我真不知道,周师傅生哪门子气.”
小七低头忍着笑,周崇仁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有了缓和。
不能说的心事突然被别人说出来,也挺好。
周霁雪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笑意,对小七说,“我似乎还是应该把你送回云谷去,免得你到处害人.”
小七看表情知道师傅那股子醋劲终于过去了,忙撒娇装萌,“不要啊,师傅。
徒弟我要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然后她拽了拽周霁雪的袖子,像只讨宠的小猫。
周霁雪终于拉住了小七的手,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于是这屋里的四个人,至少有两个人成了多余。
陈启早就习惯了师徒俩这样腻歪,周崇仁刚刚缓和的心情,又变得阴郁不堪。
小七问周霁雪,“师傅,你定时晚上还没吃吧,今天我请客,刚刚你还说我从来没请过你,今晚你一定不要给我省钱.”
“放心,不会。
小二——” 门口候着的小二忙跑了进来,周霁雪道:“把这桌酒席撤了,重新点.”
小七“啊”了一声。
周霁雪扭头,“怎么心疼?” “不不不不.”
小七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周霁雪满意的点了头,对小二说,“为伊憔悴一盘,人生若初见一盘,有情何似无情一盘,无情相思粥四份。
另外在上一壶忘情酒一壶,四两即可.”
别说小二的眼睛直了,连着小七的眼睛也直了,陈启笑成了眯眯眼,周崇仁一直桃花嫣红的脸终于白了。
小二老老实实对周霁雪说,“我说大爷,你说的这些菜,我们店里没有.”
周霁雪说,“你把菜名给你们老板,他上什么我们吃什么.”
小二硬着头皮走了,小七眼睛咕噜噜的转,“师傅,你这点的都是什么啊……” 周霁雪笑道:“所有的菜名都是人编的,一个白菜豆腐就变成翡翠白玉。
一个炒青菜就变成碧玉连城,我就编了了几个菜名而已,才上的是什么无关紧要.”
“对了崇仁,最近你母后身体可好?” “自从一年前,突然在长乐殿晕倒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周崇仁道。
小七记得周霁雪对她说,事情是他叫人做的,怎么会闹了一年身体还不好?难道是师傅下手太重? “可查出什么病因?”周霁雪问。
“御医院说是因为母后生我的时候难产气血两亏,年轻的时候不碍事,如今年纪慢慢大了,年轻亏下的病根自然显了出来。
其实这些年父皇一直让御医院给母后调理身子,但是一直不见起色.”
小七想到了那个一身金光灿灿,脸颊消瘦目光中含着阴戾的女子。
脸上的脂粉厚的根本就看不见她的本来肤色。
当时她走路就是两个宫女搀扶,小七以为那是因为身为皇后架子大,原来是这样。
周霁雪微微颔了首,“据我说知,女人生孩子落下的病根,在做一次月子就能补回来,这事别说是御医,大夫,就是拼命百姓都知道,为什么这多年皇后只有你一个独子?” 周崇仁本来心情就抑郁,又听见周霁雪莫名其妙谈及宫闱之事,他只能冷冷的道:“六叔似乎不大方便打听我梁皇宫内的宫闱之事.”
周霁雪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崇仁,“殿下,别忘了,霁雪的两个妹妹是你父皇的妃子。
另外殿下喊我一声六叔,说明我们还算是是一家人。
这些对霁雪来说,并不算得上什么密文。
你不想说,说明你自己心里也知道问题在哪里。
你性格仁厚,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仁厚却等于软弱退缩.”
得,小七发现了,原来师傅并不是来找她的。
只是她比较倒霉,喝了酒拍了周崇仁的肩膀,正好被师傅遇见了。
现在轮到她心里发酸了。
这时候陈启没心没肺的在一边说,“小七啊,我算是发现了,你师傅好像不是来找你的.”
小七心里正酸着,听了陈启的话,立刻整个人就不好了。
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周霁雪。
周霁雪蹙了蹙眉,先是扫了陈启一眼,又看了小七那一脸小幽怨,叹了口气,“傻子。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我从百里之外奔回来。
风尘仆仆,人还没进门,就听得某人嫌弃我.”
小七睁大了眼睛,“你去哪了?” 周霁雪没回答,“我赶回来,就是听说,你和两个殿下去了酒楼。
我倒不是对两位殿下不放心,而是因为不放心你的性子。
万一你再喝点酒什么的。
你看,我回来的确实很及时。
看你这样子,估计我若再不回来,你估计还会要酒喝。
结果会是什么?” 小七对周霁雪做了鬼脸,“你可以问两位殿下,是不是我要的酒喝.”
陈启笑呵呵,“是我,是我。
一直都是我.”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大爷,酒菜来了.”
“拿进来.”
小七眼睛,好期待的看着师傅说的那几个菜名能变成什么样的菜。
结果,小二端进来的菜让小七失望到极点。
“全是素菜,除了四碗红豆粥冒着热气,其余四份菜都是拔凉拔凉的.”
周霁雪似乎看着很满意,笑着问小七,“师傅在这,你想喝酒再喝点.”
小七鄙夷了一下,“我不是酒鬼。
我并不喜欢喝酒.”
“那我想让你陪我喝点,行吗?” 小七心里想,喝醋大王,不就是看着我和两位殿下喝了点酒,平时滴酒不沾的,还非要争这口气。
陈启自己端过了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们师徒俩慢慢打酒官司,我太子就不客气了.”
周崇仁也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小七老大不情愿的给周霁雪倒酒。
周霁雪笑说,“你也来一杯.”
小七努努嘴,“不敢.”
周霁雪给帮小七斟满一杯,“你能陪两位殿下喝,就不能陪我喝一杯?” 小七听周霁雪这么说,心里百感滋味,最终还是端起酒杯,四个人齐齐喝了一杯。
无声的放了酒杯,都是凉菜,对于三个已经吃饱了肚子的人来说,毫无吸引力。
周霁雪看着桌子上三盘凉菜,“这店老板算是抓住做菜的重点了.”
周崇仁这时候突然说话,“六叔,我是喜欢小七,这三盘凉菜确实就如我现在的心情。
因为有六叔在,小七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我也不敢妄想,父皇也已经给我订了亲,大婚明年春天.”
小七眨了眨眼睛,“殿下要成亲啦?” 周崇仁笑道:“对啊。
明年弱冠,明年成亲.”
周霁雪道:“这婚事我建议殿下最好推掉.”
屋里三个人齐齐看了周霁雪。
“师傅,你说什么?” 周崇仁眼睛也盯着自己的这个六叔,“六叔,您这话怎么说?” “兵部尚书的独女。
你敢娶她,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周崇仁完全糊涂了,“这亲事是父皇给我定下的.”
“兵部尚书和你母家什么关系?” “是我表舅.”
“你觉得你父皇这么做,是想你们家亲上加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后确实是这么和我说的,她希望我和表妹,亲上加亲.”
“那是你母后这么想,你父皇呢?” 周崇仁脑子蒙了,不就是一个亲上加亲的联姻,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周霁雪笑了,“崇仁,你的仁厚是我愿意和说这些原因。
你好好想自己的事。
小七这孩子确实招人,但是你知道她是我的人,不该动的妄念就不要动了。
就和桌上这三盘凉菜一样,菜已经凉了,永远不会再自己热起来。
如果你想通了,这粥还是热的,现在喝下去,好歹能一直暖下去.”
周崇仁看了一眼小七,周霁雪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笑着端起碗来,将热乎乎的还带着甜味的红豆粥喝下。
然后对周霁雪说,“谢谢六叔.”
周霁雪笑道:“好孩子。
你既叫我一声六叔,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不需要了。
六叔说的话我已经明白了。
等这趟回去,我就退亲.”
小七听的云里雾里,陈启也同样云里雾里,两个发呆的人对了一下眼色,陈启说:“这顿饭,开始还挺快活,周师傅来了就不快活了,我走了,殿下要不要一起?” 周崇仁点头,对小七说,“小七,这几天我就不来打搅你了,你专心操练。
比武场上等你好消息.”
小七灿烂的笑着点头。
周霁雪道:“一起走吧.”
四人走出去,店小二拦住,“大爷你们还没结账.”
小七问“多少钱?” 小二拿着一张清单,“十两银子.”
小七掏了掏腰包,哎呀,这才想起来,中午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腰包丢家里了。
她将小二拽到一边,小声说,“钱袋忘带了,等我回家给你送来.”
小二还算是客气,“大爷,看你们衣着打扮自然不会骗这一顿十两银子的饭菜。
不过大爷,我们店小,概不赊欠。
你没钱,你问问那三位大爷.”
小七说,“我说好了我请客的。
怎么能让人家掏钱。
十两银子我回家去给你就是了。
我是辅国大将军府的老七.”
小二道:“咱们上京到处都是官家。
随便报报名号都是当官的。
你是谁我不管,总之吃饭就是要给钱.”
小七为难,她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师傅也说了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了,师傅终于吃了一顿她掏钱请客的饭菜,难不成她伸手去找师傅要钱? 正当她急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周霁雪送走了两位太子爷,都不走了过来,手里拿了银锭给了小二。
小七挠挠脑袋。
周霁雪送了小七一个爆栗子,“我若不来,你怎么办?你还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小七对周霁雪咧嘴一笑,“师傅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周霁雪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
小七忙着追上,拽住周霁雪雪白的大袖子。
周霁雪拖着小七走了一段,然后从大袖子里探出手来,准确的抓住了小七的小手。
小七立刻握住周霁雪那宽大温暖的手掌。
在周霁雪的大袖子里,十指交缠,紧紧相握。
两个人在灯火阑珊的夜市中,无言无语却满含温情。
小七看见一个卖灯笼的觉得有趣,拉着周霁雪走过去。
卖灯笼的人看见小七,立刻脸都变了。
周霁雪低头对小七说,“你这身皮太吓人.”
小七原本专心致志的看灯笼,听了周霁雪的话,突然仰头,对卖灯笼的人一脸粲笑,“大叔,我很吓人吗?” 卖灯笼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全身哆嗦,“不不不……不不……” 周霁雪道:“咱们还会是回去吧。
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小七皱眉,“不干,难得小爷有心情.”
“要不然你换了你这身皮?” “不干。
我觉得这身皮挺帅的.”
然后小七故意每一个小摊子都停下来看看,每个店面都走进去转转。
然后她发现问题了,每个人看她都是一脸恐惧。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有趣。
一直到深夜,才和周霁雪手拉手的回家。
小七问周继续,“夜行卫有那么可怕?我以前竟不知道。
我以为夜行卫只管束百官,怎么老百姓会怕成这样.”
“以前不是这样,只是最近才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也没什么,陈焱估计都没放到心上去,不过你还是应该提醒一下陈焱,一个人说两个人说是谣言,但是百人说,万人说就是会变成真相。
要不怎么说悠悠众口,众口铄金.”
“到底什么事啊?” “最近上京城里莫名其妙死了好多户人家,都是灭门的案子。
这些人家又都是以前犯了事的官员的远支。
京兆府查不出凶手。
有人说是夜行卫做的.”
“啊?夜行卫闲的无聊杀人玩?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见了你和见阎王一样了吧.”
小七暗自点头,“这又是谁想黑了陈焱啊.”
周霁雪说,“管他呢,反正过几天,卫国的天就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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