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叫素浅?”
伏秋莲看着素浅,眼瞪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发生这么诡谲的事情?
她是伏家的女儿,是连家的媳妇呀。
打小就没出过镇子,父兄娇宠,相公虽说不甚合她的心意,但却也从不曾虐待她。
可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变了头上的天?
她张张嘴,“这么说,我是陈家的少奶奶?我爹娘早死,我无依无靠?”
素浅看着伏秋莲,眼底掠过一抹同情。
本来就不得婆家喜欢,这下好了,连脑子都烧坏了。
还有活路吗?
心里很想哭,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的瞎眼呢。
她们家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连踩坏只蚂蚁都得念上半天的佛,渡它超生。
怎么能让自家主子这么的命苦呢?
看着伏秋莲眼底的诧异,茫然以及呆呆空洞的表情,素浅眼圈一红,“少奶奶,您别伤心了,也没您想的那么难过,只要咱们好好的,等到大少爷从外头跑生意回来,您和大少爷好好的生一个孩子,以后有了小少爷,老太太还能不喜欢孙子吗?”
她家姑娘嫁的可是陈家的长房长子。
老太太拿了她们家姑娘的嫁妆,不善待自家姑娘也罢了。
顶多也就是个眼不见为净。
再差还能比现在的局面差吗?
等到以后有了孙子,老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不是都说爱屋及乌么?
老太太天天看着孙子,总也会善待小少爷的亲娘,自家姑娘几分吧?
这么想着时,她心里就冲满了对以后的向往,上前两步,亲自帮着伏秋莲理了理衣衫,并把她刚才弄乱的发鬓给打散,重新梳了个望月鬓,手里拿了支镏金点翠钗,她笑着问伏秋莲,“少奶奶戴这只钗可好?”伏秋莲却是如同未闻,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呢。
尼玛,她这是做梦呢吧?
不过是晕了一小会,怎么就换了人,换了地方?
她爹死了,她娘,嗯,同样的早逝。
她用力的抓了下头发,差点被钗子给戳到手掌心,唬的素浅小脸儿都白了,“少奶奶,小心您的手。”
“素浅,你说,我姓文?”
素浅正帮着伏秋莲素腰间的络子呢,一听这话,差点一头栽到地下去。
她家姑娘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她可怜的姑娘!
用力的咬了下唇,素浅声音带着几分闷闷的哭腔,可却尽力压抑着,她怕自己要是真的哭出来,岂不是给自家姑娘找不自在?深吸口气,她扶了伏秋莲坐在一侧的美人靠上,“少奶奶,您姓文,咱们文家可是津川城的书香世家,您爹,也就是老爷可是有名的读书人呢,可惜了。”可惜,却是早早的去了世。
不然的话,凭他们陈家一介商家,如何敢这般的对待自家姑娘?
“哦,我知道了。”伏秋莲顿了下,文莲,这就是她现在的名字?心头的烦躁一波又一波的,如同涨潮的水,可又没地儿发泄,她还没傻到和眼前素浅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这丫头把自己当成妖怪,烧死了怎么办?可她现在到底是个啥毛线的情况?伏秋莲眼底掠过重重的紧张——
她害怕!
随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了素浅,伏秋莲双手抱膝,蜷缩在美人靠上。
脸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来。
满眼写满了无助,恐惶,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她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可惜,几天之后,伏秋莲终于绝望的躺在床上失声大哭。
她回不去了啊。
这几天来,她足足用尽了所有她能想到,能想出来的办法。
她甚至跑到陈府后花园的池塘,想跳下去试试看。
她听素浅说,原主就是不小心失足落水。
醒过来后就是她了。
她就想,自己说不定跳到水里,就能回去?
可惜,她在水里被真真实实的呛个半死。
是素浅这丫头哭着把她给拖上来。
一行哭一行给她煎药,服侍她。
她以头撞墙,额头撞的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看到的是素浅一脸悲哀,绝望,无助的眼神。
那是对自己这个主子,对她本身以后的绝望。
到了最后,她折腾的府里老太太都发了话,又派了两名嬷嬷,一名大夫过来。
每天躺在床上晕晕沉沉的。
伏秋莲唯一的事情就是喝药,吃饭,然后是睡觉。
这样如同活死人般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
伏秋莲的病总算是大好,可身子还是倦的很,懒懒的。
她不想起床,不想动,不想说话。
素浅也只能尽量的由着她。
甚至连晚上睡觉都在她的榻侧打了个地铺。
一整夜一整夜的不敢阂眼。
她就怕自己睡死了,伏秋莲万一再做出点什么傻事。
她怎么和九泉之下的老爷,太太交待?
可这个院子里能用,能让她完全放心的没几个。
不,可以说她一个人都不信!
晚上睡不好,白天不敢歇着,这么连轴转的半个月下来,素浅整个人瞬间瘦了好几圈!
眼睛都佝了起来。
可看着伏秋莲一天天的好起来,素浅还是很开心的。
这日午饭,素浅手里端了药走进来,就看到靠坐在窗前,一身萧瑟的伏秋莲,心头一痛。
其实,她有时侯甚至在想,让姑娘就这样活着是好吗?
或者,让姑娘去下面和老爷,太太团聚才是好?
可随即,素浅就用力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答应过老爷,一定要好好服侍姑娘,照顾好姑娘的。
她不能失言。
“少奶奶,您该喝药了。”都是一些补身子的药,闻着那药味,伏秋莲就觉得想吐,她指了指一侧的小几,神情懒懒的开了口,“放那里吧。”顿了下,又加上一句,“素浅,你也坐。”
“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素浅眼底笑意如同水一般溢出来。
这么些天来,这可是姑娘头一回主动开口唤自己!
这是不是可以说,姑娘已经开始在慢慢的想开?
是,伏秋莲的确是在慢慢的想开。
也在一点点的接受这个事实。
可惜,素浅却永远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这具身子里住着的,早已经不是她打小服侍,悉心呵护的姑娘,伏秋莲看着她眼底一点点涌起来的欢喜,那点点滴滴的期盼,她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她朝着素浅笑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开始,你不必在守夜了。”而我,也不会再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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