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伏秋莲只觉得全身酸软的不成,抬头看了眼外头,籍着窗子知晓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扭头看到旁边的沙漏,她不禁无语了一下。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巳时中。
再一次的发现家里没有公婆小姑子的好处,要是有,她敢这么睡,刘妈妈也不会让啊。身侧没有辰哥儿,晓得应该是刘妈妈把人抱了出去,她便慢腾腾的下了床,外头的冬雪听到了声响儿,声音隔着帘子飘进来,“太太可是醒了,要起床么?”
“嗯,起吧。”
伏秋莲笑着点了点头,自去一侧的盆架上洗了脸,就了冬雪的手拿竹盐漱了口,而后,在妆奁前简单的挽了发,临出门前还是接过了冬雨递上来的手炉,一切收拾妥当,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
这哪里是她啊。
简直就是个大熊猫!
肥肥胖胖,鼓鼓囊囊的,看着可笑呢。不过也可爱啊,弯了弯眉眼,伏秋莲笑着看抬脚走向了外头的小次间,“妈妈,辰哥儿什么时侯醒的,我怎的竟是不知道呢。”
“那可是问姑娘您了,也只有您这当娘的了,姑爷心疼您心疼的不得了,早上辰哥儿才吵了头一声呢,姑爷便把哥儿给抱了出来,还说什么非让老奴把他哄好,不能哭,却偏又不许老奴去吵了您。”刘妈妈说到这些都觉得有些生气,哥儿明明是饿了,她不吵醒姑娘怎么办啊,大冷的天儿,她给哥儿弄来米糊糊,还得哄着这小祖宗式的小魔头吃下去,她容易么?
姑爷待自家姑娘好是一回事,可这样子下去,自家姑娘却怕是要猖狂了,怎么难连哥儿都不哄呢?
伏秋莲哪里看不出刘妈妈眼里的不同意,讪讪笑着摸摸鼻子,她故意的揉了揉眉心,“辛苦妈妈了,今个儿早上我突然有点子头疼,才想起时头却晕了,差点都跌在地下,相公就想着让我好好歇歇——”
“啊,姑娘您怎么了,头这会可还疼?”睡着刘妈妈一脸紧张担忧的样子,伏秋莲心里很是过不去,可她今个儿这事吧,若不用这招苦肉计,怕是一会又要被刘妈妈唠叨的耳朵起茧了。
为了两个人都好,只能让刘妈妈小小的担心一下了,她在心里悄悄的吐了下舌,却是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歇了一早上已经好多了,不疼了,这会估计觉得有些饿,肚子都咕咕噜噜叫呢。”
“姑娘饿了?冬雪,冬雨你们两个小丫头做什么呢,怎么服侍的太太,没半点的眼力劲,太太起床还不赶紧的摆早饭,服侍太太用?竟然饿到了太太,平日里觉得太太好说话,一个个的都不用心了是吧?”
两丫头都要哭出声来了。
她们哪点不经心?
本来是要服侍着太太用的,可不是刘妈妈自己给拦下,拉着太太说些有的没的,才害到太太没能及时吃早饭嘛。
怎么到了太太这,就成了她们的事了哩?冬雨张了张嘴,才想说什么时,却被冬雪悄悄的拽了下衣袖,对着她轻轻的眨了下眼,摇摇头。
冬雪是要她别出声?
对于太太,冬雨是敬重,是感激,对刘妈妈是长辈的尊重,对于冬雪,冬雨满心里全是姐妹之间的信赖,顿时就也学着冬雪的样子点点头,抿了下唇。
示意自己不出声,紧紧的闭嘴。
冬雪便被她的动作逗的心头一笑。
刘妈妈是打小服侍着太太的,又素得太太的敬重,如今太太和刘妈妈两人说话,她们还是别出声的好。
“你们两个还怔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服侍太太去用早饭?”若不是手里抱着辰哥儿,若不是辰哥儿不好给雪雨两女看,刘妈妈早就自己拉了伏秋莲去用饭了,这会看着两女不动,不禁脸上便带了几分的不悦,“怔着做什么,难道还要太太开口请你们两不成?”
“妈妈教训的是,是奴婢的错。”
冬雪乖巧的福身道歉,而后面色不变的对着伏秋莲盈盈福身,“太太您请。冬雨已经去准备,想来这会该摆好了,您若是不去用,一会会凉的。”
刘妈妈看着两人走远,自己也禁不住摇了下头,她最近好像有些压不住脾气,老想发火?
伏秋莲几乎是用光速把早饭吃完,漱了口,便掀起帘子走回了里头的小次间,“妈妈辛苦了,我来看着辰哥儿,妈妈先歇会。”
“老奴不累,姑娘您之前不是嚷着头疼吗,赶紧回屋里再躺下歇会。这头疼可是很难受的,而且这事也可大可小,改天得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
“……”
伏秋莲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一一应是,刘妈妈是为她好,有个人关心她是好事,有人想要这么个人儿在身边还没有呢,这么一想,便是刘妈妈的唠叨都变的顺耳不少,她便笑,“老奴这会已经好多了,我看妈妈的气色不是很好,可是昨晚没睡好,快去躺下歇歇,左右家里有冬雨两个呢。”
“那两个丫头,嗯,倒是个尽心的。”听得伏秋莲的一席话,刘妈妈便也没再坚持什么,把怀里的辰哥儿交给伏秋莲,只笑道,“哥儿马上就是一百天了,姑娘可有想过怎么个操持法?”
“啊,妈妈不说我都说了,辰哥儿马上就是一百天了吗?”很是想当然的,伏秋莲的话成功的再次换来刘妈妈的一通责备,“姑娘,不是老奴说您,您这当妈的也太不经心了,怎么能连哥儿这么大的日子都能忘记呢。”
“这不是有妈妈您帮我记着嘛。”
伏秋莲吐吐舌,很有些心虚的笑。
刘妈妈瞟了她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无尽的叹息,姑娘这样子,看着根本还就是个孩子似的。
以后若是自己没了,她家姑娘可怎么办啊。这么一想,刘妈妈心头就黯然了起来——她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最近心情总是起伏不当,而且多是想些不好的,或是灰心之类的事。
伏秋莲倒是看出了刘妈妈的脸色微变,不过她只是觉得刘妈妈是为着她不开心,只赶紧的保证道,“妈妈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几天不是只顾着担心哥哥的事情,所以就有些忽略了这小东西嘛,这可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舍得不放在心上?”
刘妈妈走后,伏秋莲看着被放在软榻上啃手指,吐泡泡玩的儿子,伸手轻轻捏捏他的小脚丫,“都怪你哦,看看,刘妈妈生娘亲我的气了吧,坏小子,还没长大呢,就害你老娘我失宠了,真真是小坏蛋一个。”
辰哥儿知道啥,觉得有人,就以为是和他玩,嘴里的泡泡吐的更欢快了,伏秋莲好笑的拿了帕子帮他揩去,有些嫌弃的把他的小手拿起来,放在唇边拿牙齿磨了两下,“坏小子,欺负妈妈,还想,小坏蛋一个。”
回应他的,竟是辰哥儿一连串的笑声音,清晰而清脆,似泉水叮咚。
伏秋莲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幻听。
这是自家儿子的笑声?
前些天听刘妈妈和冬雪两个提过,辰哥儿会笑了,她在心里约摸算了下时间,马上三个月的孩子会笑也是正常。
可所有的估计,知道,却都抵不过这小小的一声笑,她觉得自己早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直到这一刻。
亲耳听着儿子清脆若落珠般的笑。
伏秋莲面色激动,咦的一声,几乎要起起身来,屋子外头,回到自家屋子里没什么睡意,咪了下眼又爬起来,随手拿了件针线活就靠在外头有一针没一针的做着,双耳却是时刻竖起,听着里头半点不错动静的声响,刘妈妈一针直直就扎进了手指头上。
顾不得指尖上冒出来的血珠,和钻心的疼,她丢了手里的针线,掀起帘子走进室内,“姑娘,姑娘……”
“妈妈,妈妈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我是听姑娘您刚才的动静,以为是您唤人前来服侍——”,看着坐在那母子玩的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刘妈妈老脸有些挂不住。
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怎的老是心神不宁的,一点点的小事都一惊一乍的,明明姑娘这里没什么事的,你看这样被她一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伏秋莲却没想那么多,看到刘妈妈进来了,只是很欣喜的如同往常那般招呼着刘妈妈,要把自己开心的事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妈妈,妈妈,辰哥儿会笑了,真的,他刚才笑给我听了呢。”
虽然知晓这会的孩子有笑声,那也是没有什么意识的,不过是潜意识里笑罢了,并非是针对什么,可伏秋莲还是很开心——她的儿子会笑了呢。
刘妈妈也笑,“老奴还以为是什么事,前些天老奴不是和您说过,哥儿能笑了么,敢情您没听进去啊。”
“那是您说的,这是我亲耳听的。自然是不一样的。”伏秋莲扬扬眉,一脸的理直气状,笑盈盈的眉眼半点不离辰哥儿的小脸,眼底全是宠溺,“哥儿乖啊,快,再笑一声给娘亲听听。”
回应她是的辰哥儿一手的口水。
这么翻来复去的闹了会,辰哥儿便有些不耐烦了,不知哪句话惹到了他,哇的一声扯了嗓子就哭起来。
唬了伏秋莲一跳,赶紧把他抱起来,旁边刘妈妈已经道,“哥儿今个儿醒的早,约摸着应该是困了,姑娘您喂喂哥儿,想来一会就能睡着了的。”
“好,那我这就去。”
匆忙的抱着辰哥儿走向了里间,刘妈妈笑,谁说这不是亲娘来着?看吧,也只有亲娘才会在孩子哭时心焦,心疼。不像以前的那位……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
刘妈妈面色一变,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真是老糊涂了,这事也是能想的?
屋子里,辰哥儿果然一会就睡了过去,伏秋莲小心的把他放在榻上,盖被被子,悄手悄脚的走出来,她揉揉眉心,走出了屋子。
外头的风很大,天气阴沉沉的,透着股子阴冷,风打在窗棂上叮当作响,吹在伏秋莲脸上,好像刀子在刮。
生疼生疼的。
她缩了下身子,可却是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早上虽然是赖床很舒服,但不知怎的,她这会竟是真的有些胸闷。
好像这冷风才能让她舒服些似的。
站了一下,她想了想抬脚往厨房走过去,远远的就能听到冬雨欢快的笑,忍不住的就顿了下脚,心里却是喟叹了一声,枉她老是以为自己年轻。
可看看自己,再看看冬雪两个。
真正的年轻哪是她这样的?
暮气沉沉的。
便是笑也大多是不由心。
更多的却是掀掀嘴皮子了事。
年轻呵,真正的年轻即是年龄,又是心态,一如冬雨这样的才对——朝气,天真,可爱又不失活泼。
刘妈妈凑巧出来拿东西,看到伏秋莲站在外头,不禁就是唬了一跳,“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才还说头疼,这会竟又站在这大风天里吹风,可是要吓死妈妈不成?”
“妈妈别担心,我也只是突然才走到这里,左右在屋子里待着无事,便想来看看咱们中午饭用什么。”伏秋莲微微一笑,由着刘妈妈念叨着,两人走进了厨房,看到她进来,冬雪两个正在摘菜,洗菜,不禁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儿起身行了礼,倒是让伏秋莲有几分懊恼,“倒是我来的不是时侯,你们只管着忙你们的,我在这里看看就好。”
“那姑娘您自己想看什么就看,有什么需要的您吩咐。”刘妈妈笑着点了点头,把手里刚才剁好的鸡块煮丢水里,扫了眼冬雨,“还怔着做什,生火啊。”
估计是刚才生火生的,冬雨小脸上被抹了两块灰,配合着她咧嘴一笑,很是几分怪异感,可她却不管不顾的,大眼明亮,欢快的情绪足以把她身边的人都带动起来,伏秋莲不知不觉的便在心头升起几分的羡慕——
年轻真的很好啊。
继尔,她又反应过来。
只有觉得自己老了的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羡慕别人的年轻。难道,她真的老了?最起码,有了一颗苍老,疲惫的心思?
伏秋莲摇摇头,又点点头。
本来,她在前世就奔三的人了,再加上这一世,四十多,奔五,也不算很老吧?不算吧?
要说这一世,睁眼看到就是自己十几岁,她经过心头的茫然之后,的确是惊喜了那么一刹那。
连家接二连三的出差子。
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后来,就是辰哥儿的到来,出世。
她就这么忙忙碌碌的。
一路走到了现在。
直到这一刻,哪怕是她不说,自己也的确是被伏展强的事给小小的惊了一下——这个时代,人命是那样的脆弱。
哪怕是刘大人这么个芝麻绿豆般的官儿,不,甚至还不如芝麻绿豆般的官儿呢,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上下牙一碰,一句话间能决定多少人的命运?
还有如同崔家那样的富贵人家。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啊。
若是大省城?
若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里呢?
那里头的官更大,那么,他们的眼里,下人,平民百姓的命是不是更不值钱,甚至在他们眼里,这些人根本就是不谓乎生死的,生就生,死就死了?
这次她把姓崔的救了回来。
下次呢?
不得不说,经过这次的事,伏秋莲心里对这个时代生出了一抹的忌惮,是打从心眼里生出来的。
她害怕。
是的,她就是害怕了。
前世不管如何的暗箱操作,可都是隐在天光底下的,可这里呢,平民百姓的生死根本就是掌控在别人手里!
难道说她以后就这样小心的过日子,她,连清,以及她们的儿子,或者以后还会有女儿,都得把命放在别人的手心里生活?
这一瞬间,伏秋莲不得不承认。
自己是真的陷入了一种的迷茫中。
她想走出来。
可好像又有些有心而无力。
同时,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自己终于发现对这个时代,那些诸般教条式的规矩的淡淡恐惧让她心底发毛。
如果这会有人告诉她,以死相争可以回到过去的世界,伏秋莲觉得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转头对找根绳子上吊啥的。她想是这样的想法,可心底深处却有一小小的声响在反驳着她。
你真的能走的毫不犹豫?
在这里你真的没有半点的牵挂,留恋和不舍?
伏秋莲用力的想摇头,没有。
她没有。
眼前却渐渐浮起那张很是清秀的眉眼,眸光深邃,定定的看着她,由初初的脉脉含情,最后化为无尽的痛楚。
继尔,画面一变。
成了辰哥儿温软的,小小的身子。
哪怕是哭着呢,也是那么的中气十足,活灵活现,朝气蓬勃的。
这些,她真的一点都不留恋?
“娘子,娘子你醒醒,辰哥儿看不到你,都急的哭了呢,您再不醒啊,可是真的要吓到咱们辰哥了呢。”
耳边不停的呢喃自语,听的伏秋莲一眉眉,醒,她什么时侯睡着了?还有辰哥儿,辰哥儿怎么了?
心急之下,她忍不住就是一声轻哼,耳边是一道欢喜至极的,麻雀般念叨个不停的声音,“娘子,娘子你枰于醒了,哈哈,娘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的。哈哈,真好。”
眼前的连清一脸的憔悴,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因为看到她睁开了眼,一脸的惊喜,就差没跳起来的开心样,她心头一软,可继尔,她就皱了眉,“相公,我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厨房里看刘妈妈几个升火煮饭的。
怎的这转眼竟晕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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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晚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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