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每石要七百文?这、这太贵了吧?”
乌继良听到周管事的话,一个没有忍住,跳将起来,他肥短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对方,瞪大眼睛高声问道,“周管事,你们也太黑了吧。这齐地的粮食才不过二百四十文一石,你们的粮食就算是新粮,也、也不可能卖这个价吧?”
“呵呵,乌老板,您说的每石二百四十文那都是老黄历啦,”周管事坐在下,右腿搭在左腿上,乌色的短靴随着他说话的频率一点一点翘着,那神情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伸手抿了抿唇上的短须,周管事见对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淡然道,“哎呀,我们东家也是没有办法呀。自打前几天开始,齐地的粮食价格就一路飙升,我们周记收来的粮食也每天一个价,等运到您这里来,加上运费,每石的价格也接近六百文……嘿嘿,您老是做大生意的,自然也懂得做生意的道理,您说说,我们大老远的把粮食运了来,总不能赔钱吧。”
“你们不想赔钱,难道就想把算盘打到本老爷的身上?”
乌继良听了这话,暗地里只骂娘,可粮食现在还在人家手里,暂时他还不能得罪周记。
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乌继良极力将胸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只可惜这次牵扯的金额太多了,他努力的老半天也没有把那口气喘匀和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囔囔的说,“周管事,你看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朋友了,这价格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要知道,这次周记一共调集来近万石的粮食,每石若按照七百文,那就需要将近七千两银子的货款。
七千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乌继良不是那个败家的王绮芳,家大业大手里的现银也多,他兢兢业业的经营了这么久,自己名下的几个商铺,加吧起来的流动资金也不过一万多两,若都调集来买了粮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辛苦这么多年的家业可就全都完咯。
一听这话,周管事放下右腿,坐直身子,正色道,“乌老爷,您还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还跟小的讲价?哎呀,如果不是看在您对小的不薄的份上,小的今天都不会带着粮食回来。”
说到这里,周管事见乌继良还是瞪大眼睛,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探过身子,悄声道,“乌老爷,您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粮食市场,根本就是有粮无价。我们这一路上不知道碰到多少想拦住粮车当场卖粮的商人,有的老爷甚至给出了一石八百文的价格,若不是小的想着乌老爷,我那些粮食根本不用运到这里,半路上就能卖个好价钱呢。”
“八、八百文?”
乌继良听了这话,腮帮子上的肥肉直哆嗦。
其实,周管事说的这种情况,他是知道的。
因为,这个天价的粮食,本来就是他姐夫郑三阳炒出来的,听青州的人说,那边和海城两地的粮食,已经被人为的炒到每石一千文。
而且,这个价格不是最终的价格,据说,两地的粮价还要涨。
“唉,可不是,一想到乌老爷对小的很照顾,小的也只好忍痛拒绝了李三老爷,将粮食全都给您运了来……乌老板,您可不能再给小的压价了呀,否则,东家知道了,小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周管事咧着嘴,颇为可惜的拍了拍大腿,无奈的说道。
“什么?你说李三老爷也找过你?”
乌继良闻言,眉间跳了跳,他有些嘶哑的问道。
“是呀,俺们商县大丰收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说起来,还是您乌老板下手早,将咱们的粮食都预定了,若再晚上三五天,齐地的粮商齐聚商县,恐怕就是拿着大笔的银子也收不到一粒麦粒,”周管事说起这话,脸上禁不住露出钦佩的神色,他举起双手冲着乌继良揖了揖,以表示佩服。
随后,放下手,接着说,“就是现在还有不少粮商在商县的各大粮栈里守着,说是要收购粮食。其中,就有海城李家三老爷钦派的李大管家呢。”
“哦,还有这事?”
乌继良揉了揉肉嘟嘟的下巴,他瞥了眼兀自懊恼的周管事,对于他说出这番话的原因,乌继良心知肚明。
威胁,这是赤1uo裸的威胁呀。
乌继良明白,只要他再对粮食的价格表示迟疑,这个姓周的很有可能立马屁股走人,转手将这些粮食卖给李家的人。
不行,现在姐夫跟李家的争斗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若他眼睁睁看着这一万石粮食从手边溜走,转而流入对手的库房里,别说事后姐夫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怪罪他。单凭李家会借这一万石粮食翻了身,对他也没有半分的好处。
买?还是不买?
乌继良在生意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刻。
周管事等不及了,他站起身,拱手对乌继良说道,“乌老板,这粮食您收还是不收?如果您觉得价格高,这也没有什么,小的那里还有其他的客商等着呢。”
“收,就按你说的价格,这些粮食我、我全要了”
***,拼了。今年齐地受灾已经成了定局,这时囤积了粮食,来日也能高价卖出去,不能说一本万利,但铁定不赔。这样的买卖,他做了
海州,船舶司后街的某个院落里。
“什么?表姐,您把石三少爷的那个岛子买了下来?”
李静娘来到新家,刚见了相公,两口子亲热的说了会儿话,连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呢,王绮芳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不光是那个小岛,还有四个昆仑奴和两个水手,哦,对了,石三少爷最新打造的那条船我也一并买了下来。”
一甩手花出去近两万两银子,王绮芳一点都没有心疼,而是满脸喜色的掰着手指说道。
“哎呀,表姐,我、你……”李静娘见王绮芳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她心里一急,反倒说不出话来,连忙推了推一旁坐着的自家男人,道,“二郎,你、你对石三少爷的事知道得比较详细,还是你告诉表姐吧。哎呀,表姐,您、您这次可是花钱买了个不吉利的东西呀。”
“不吉利?”
王绮芳楞了下,她抬眼看了看面容白皙、神态儒雅的男子,不解的问道,“怎么,卢少爷,这小岛可有什么不妥?”
“唔,其实这小岛本身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卢砚沉吟片刻,他认真的说道:“王夫人,说实话,石三少爷的这个小岛距离6地并不远,只是那里土地荒芜,而且石三少爷也正是开了那个小岛后,才决定再次扬帆出海,最后客死他乡。所以,静娘才会说那个地方不吉利。”
“这不是我说的,整个海州的人都知道,石三奶奶她、她这是欺你是个外乡人,这才将这个不吉利的地方卖给你……对了,表姐,她要价多少?你可曾付了定金?”
看看她,听了这个消息,光顾着着急了,却忘了问正经事。
李静娘决定了,若王绮芳只付了定金,她一定劝表姐将这个岛子退了。
“石三少奶奶说这个小岛距离青州的海岸不远,整个小岛东西宽一百八十余丈,南北长二百二十余丈,总面积约合六百五十余亩,另外岛上还建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宅院,开垦了二百余亩的田地,地里尚有庄稼未收割,共折价一万六千两。”
王绮芳边说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契约,展开来交给卢砚,“喏,卢少爷帮我瞧瞧,这契约是否妥当。”
卢砚接过契约,细细的看了看。
李静娘一听王绮芳花了一万六千两买了个不吉利的破岛,正要开口说什么,没想到一旁的相公却抢先开了口,“恩,契约没有问题,只等官府记档了。”
“哎呀,表姐,契约没问题,可这岛子——”
“呵呵,静娘,你别急,那个岛屿我打听过了,虽然荒芜了些,可岛上有淡水,也能种地,倒也是个好地方。”
王绮芳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那个岛屿远离大6,是她预备的逃难之所。
见李静娘还要劝她,王绮芳忙笑着说,“再说了,银子我都给了,再反悔恐怕不行了。”
“付、付了全款?”
“是呀,这么好的地方,我怕耽搁久了,就没了,”王绮芳还是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她笑着对卢砚说,“对了,卢少爷,这契约我该去哪个衙门记档?是船舶司?还是青州府?”
“恩,这个嘛,两边都存个档吧。因为牵扯海岛,以前也没有旧例,”卢砚毕竟跟王绮芳不熟,他也不会像娘子那般替王绮芳着急,而是就事论事的说道:“我这里倒好说,青州府那边,夫人可以派个亲近的人去办理一下。”
“这就好,”王绮芳见契约的事情说定了,心情也大好,她看李静娘还是满脸担忧的样子,忙笑着安慰道,“静娘,你就别为我担心啦,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若你不相信,可以写信问问李靖天,把我买岛子的事情告诉他,他、他一定会夸我会办事的”
李靖天最是狡猾不过,想必他也在海外建有巢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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