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恶战结束外头的院子已经是一片狼藉。除了擒i外剩余的全都横尸当场——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死在了屈突申若的怒剑之下。李敬猷和李敬真兄弟二人合力杀了一个此时正兴奋得满脸通红再没有了往日的畏怯。剩下的家丁则在清理现场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在死人身上再补上一记狠的。
而提着宝剑的屈突仲翔则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红潮尚未完全下去。刚刚他一下子冲了出来凭着那股怒火和锐气硬是怒吼一声斩杀了一个刚刚逃过了薛丁山枪影的白衣人。但那阵子锐气泻了之后他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么多人当中除了那些担任外围望风和守卫的人就数李贤的身上最干净。他把自个的兵器都让给了屈突仲翔总不成赤手空拳上去逞能吧?因此他打从一开始就在门口的地方观战无论是屈突申若的含怒出击李焱娘和殷秀宁的飒爽英姿还是薛丁山的惊艳一枪抑或是程伯虎李敬业杀得兴起的模样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思忖片刻走上前去低声对屈突申若道:“是把人先带回去还是交给长安令?”
“当然是我先问过再说!”屈突申若余怒未消恨恨地瞪了那三个俘虏眸子中的寒光更盛。紧接着她便看向了一边的屈突仲翔忽然厉声喝道:“仲翔你给我过来!”
眼见屈突申若一幅要当众训弟的模样李贤原本要挪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屈突仲翔若是个单纯的纨绔子弟他才懒得去管这小子的死活不过既然是个还有些本事和担待的那他总得帮衬一把。再说经过今天这桩事这小子将来总应该醒悟了。
屈突仲翔脚底灌铅似的走了上来起初还低着头但最后不知为了什么忽然把头扬了起来沉声道:“姐我知道这次是我没用让这么多人奔忙以后我一定勤练武艺!”
李贤暗中点了点头见屈突申若的右手紧捏成拳脸上阴晴不定他连忙趁热打铁地劝解道:“申若姐仲翔这一次不过是大意失荆州你看他刚刚的模样显然没有失了锐气。男子汉大丈夫吃一堑长一智他还小呢以后只要勤学苦练这武艺上头自然会有长进!”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屈突申若转头看着自己那目光中竟有几分冷冽不禁心中一突。但紧接着就只见这位大姊头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竟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娇嗔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就知道学大人说话要论年纪你可比仲翔还小!”
道完这一句屈突申若便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对着屈突仲翔喝道:“你听见了今天是六郎为你求情!看在你最后那一下还有些男子汉气概的面上我姑且放过你这回三个月之后我亲自考较你的功夫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只得花架子哼!”
一声冷哼犹如一桶凉水登时把屈突仲翔才鼓起的那些勇气全都浇灭了。三个月……就是三年他能挺过自己这位大姐的亲自考较?这三个月他该找谁陪练周晓还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看到周晓本能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他恨不得把刚刚的大话收回去。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干脆去领受家法来得痛快!
正当这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一转头见是李贤他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更有些嘀咕。
李贤用一种理解和体谅的语调叹了一口气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道:“仲翔你姐姐也是一片苦心。不如这样吧这三个月你要是愿意不妨到李宅来。你该知道敬业和伯虎这两年突飞猛进还不全是英国公教导有方?只要你能够学得几成将来还怕别人会小瞧了你?”
见屈突仲翔还有些犹豫他便重重地加上了最后一块砝码:“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屈居女人之下?你究竟是想永远当你姐姐的弟弟还是想让所有人都记住你屈突仲翔的名字?”
这一番话果然有效原本已经几乎泄气的屈突仲翔终于眼睛大亮:“没错我是屈突家唯一的男丁我才是继承人!只要我勤加习练将来真的能够胜过姐姐?”
李贤刚刚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偷眼瞧屈突申若唯恐自己这些话被她听见。这年头大唐女权主义高涨要是让这位大姐误会了那他就等着倒霉吧!所以在听到屈突仲翔的这个问题时他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要是说实话屈突仲翔这起步
是一星半点要想胜过大姊头可能一辈子都没戏。▋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眼珠子一转再次把程伯虎拎出来打比方“你看伯虎当年谁知道他能够有如今的成就?没有不敢做的只有不敢想的想到才能做到你明白吗?”
他这番话换来了屈突仲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一点——屈突仲翔拐骗大计终于完成他的贼船上又多了一个人。有了这小子的加盟以后他请屈突申若帮忙那就更加容易了这就叫做一举两得!
长安令冯子房这些天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好过自从御驾回长安之后他就几乎被李义府支使得团团转手底下的差役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真真假假的消息也不知得了多少但就是没办法让李义府满意。他已经算是小心翼翼伺候着这位炙手可热的相爷了但是每每看到李义府阴沉的脸色他就感到腿肚子一阵打哆嗦更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安令是否会当到头。
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另一位宰相许敬宗捎带给了他一个更可怕的口信——屈突仲翔被人掳劫了!
莫说屈突家头上还有一个世袭国公的头衔仅仅是那位满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姑奶奶他的脑门就全都是油汗。这位姑***能耐有多大他这个长安令比所有人都清楚要真的让她家里那位大少爷出了事他毫无疑问立马就得卷铺盖去岭南和瘴气毒雾为伴!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事情着落在他那位同僚万年令身上千万别生在他的管辖范围。
所以当听到屈突仲翔的下落有了线索冯子房便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仅仅一个时辰后差役的回报立刻让他头皮麻。那位姑奶奶居然纠集了好几家的数百家丁浩浩荡荡地开往了大通坊——而大通坊偏偏是长安县的辖区!不但如此这其中任何一家的名头他都绝对惹不起!
百般无奈的他只得下令衙门捕头把所有能带的人全都带上一面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出大事一面亲自带队前往。到了地头他就看到外面一堆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丁护院若是再拿上刀剑那就和十六卫的军士没什么两样。他暗地给自己打了好一阵子气这才赔笑上前还没开口门口一个老者便淡淡地招呼了一声。
“是冯大人么?大小姐在里头请进吧!”
虽说对方很可能只是一个家仆的身份但冯子房忖度片刻还是不敢怠慢点了点头方才入内。刚刚跨进大门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冲进了他的耳朵吃这一吓他脚底一个踉跄险些一跟斗栽倒在地。好在旁边有人好心搀扶了一把他这才没有太丢脸。
他忙不迭地道了一声谢这一抬头看见搀扶自己的那人顿时呆若木鸡。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再次睁开他这才断定自己没有看错慌忙拜了下去。
“下官见过……”
“这又不是外边老冯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李贤一把将人拽了起来笑容可掬地打量着这位长安令直到将对方看得心里虚。说起来这已经是他打交道的第三个县令了前两个一个是霉星高照一个是霉运当头但好歹最后都扭转了去岭南的噩运不知道这位长安令最后会怎么样。不过就目前而来这家伙的运气仍然不怎么好。
冯子房被这句老冯叫得心里一跳旋即便感到一阵狂喜——李贤是帝后最宠爱的儿子这一点自然确凿无疑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听说这位沛王和屈突申若关系非同一般只要居中转他这一次说不定能够安然过关。
想到这里他连忙定了定神问道:“沛王殿下这屈突大小姐可曾拿住了贼子?”
仿佛是配合这个问题房间里立马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呜咽声仿佛是人遭到了毒打却又被卡住了喉咙不出声音似的。看到冯子房浑身直打哆嗦李贤晒然一笑道:“人是抓到了只不过若不是严刑拷打怎能出得申若姐心头之气?老冯不是我说这一次你只怕难辞其咎啊!”
李贤虽说年纪还小又不是管事的人但冯子房听着这亲切中带着警告的话没来由想起了日前听说的众多传闻禁不住又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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