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235章表忠心

    市政府已经批准了冯春波等人到香港去考察，冯春波让办公室抓紧做好准备。这一天，冯春波在办公室里，批阅完文件，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那盆垂笑君子兰，心里在想着康明药业的事情。他的心里总是感到不踏实，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好像有什么猫腻。他把这件事从头至尾又细想了一遍，先是市委记黎平突然来开发区管委会视察工作，从他和许志刚的不同表现来看，许志刚事先并不知道黎平来开发区的真实意图。也就是说，在来开发区之前，黎平并没有许志刚商量，许志刚只不过做了一回电灯泡。黎平以前对冯春波一直是不冷也不热，这一次一反常态，对开发区管委会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肯定管委会的工作，也就是冯春波。因为冯春波是管委会党工委记兼主任，开发区的工作成绩也就是冯春波的成绩。官场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单位的工作做出了成绩，毫无疑问，这是全体工作人员的功劳，但是，虽然在总结中是这样写的，在大会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在上级领导眼里，就是单位一把手干得好。同样，一个单位的工作出现了问题，是有着很多因素的，但是，上级领导也把这些问题归结到一把手的身上。尤其是当上级领导对这个单位一把手有不好的看法的时候，出现问题的责任几乎就要这个一把手自己担起来。即便你能找出多少客观因素，领导对你的看法不好了，一切都是白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单位的一把手就会把自己的前途与单位工作成绩绑在了一起。也是因此，很多人在单位干工作，想的不是为大众服务，也不是为单位增光，更不是为自己在工作，而是他们觉得是在为一把手工作。所以，上级领导到一个单位视察，最紧张的就是一把手。其他人表面上也很紧张，但大多数人的心里并不紧张，他们脸上的紧张表情都是做给一把手看的。对一把手有意见的人，甚至会盼着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出现一点什么意外情况。

    本来，马凤海就是盼着开发区的工作出点什么麻烦的。并不是他与冯春波有什么矛盾，而是那个时候他想仰仗着许志刚再往上爬一级。他从来到湖城市工作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杨娟与市委副记许志刚有不正常的关系。这是不难察觉的，作为一个丈夫，他对妻子的行为虽然说不上明察秋毫，但是，他原本与许志刚没有任何关系，许志刚为什么会出那么大力把他从海城市调过来呢？并且还给他升了半级？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这里边的机关。但是，他没有与许志刚翻脸，在那个时候与许志刚翻脸对他马凤海有什么好处呢？既然妻子已经让人家占了便宜，他必须利用许志刚，让自己再上一个台阶。要想再往上走，他的敌人就是冯春波，只有冯春波升上去或者调走，自己才能捞到那个位置。他与冯春波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何况杨娟与冯春波还是同学，冯春波对他还是挺不错的。但是，他却必须把冯春波当做自己的假想敌。就像美国一样，他要想保住自己的世界老大地位，在冷战时期，他把苏联和华约当做假想敌，最终搞垮了苏联和华约。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不断得到提升，美国又把中国当做了假想敌。马凤海在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阶段，就把冯春波当做假想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当上了开发区的一把手，他就会像美国那样再找下一个假想敌的。但是，他很清楚，在开发区不管自己怎么干，干出的成绩都将是冯春波的。因此，他才剑走偏锋，要求到湖城大酒店当了副总经理。并且还想出了偷拍领导的不雅视频，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从他想要挟许志刚不成，反而被许志刚安排于小龙和贾克明对他进行了一个突然袭击，不仅让他失去了湖城大酒店副总经理的位子，而且也彻底地终结了他在官场上的升迁之路。从那一天开始，他在心里对许志刚的仇恨远远地超过了对管委会主任职位的觊觎。所以，当许志刚对冯春波横加指责的时候，他很气愤，真恨不得跳出来，说点什么，他甚至想当着黎平和许志刚的面，说那些安排都是他自作主张的，没有请示冯春波，但是，那个时候，黎平的态度还不明朗，最终他还是没敢。后来他很后悔，如果那个时候他站出来，替冯春波做挡箭牌，不仅冯春波感激他，甚至黎平记对他也会有一个好看法，可是，这一切现在只能是假设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实际意义。这几天，他总是有找冯春波诉说一番的**。其实，他对冯春波有什么可说的呢？无非是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罢了。在湖城，除了冯春波，他还能依靠谁呢？在湖城，他是一个没有根的人，他的根在海城。以前他觊觎冯春波的位子，虽然他装作只关心湖城大酒店而不关心开发区这边的事，他相信凭冯春波的聪明是一定会有觉察的。他是不该再加入冯春波阵营的。可是，除了这一条路之外，他还能怎么走呢？经过一阵低迷之后，他下定了决心，要找冯春波谈一谈。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对冯春波的为人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冯春波是不会和他计较的。这一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到了冯春波的办公室。

    马凤海敲门的时候，冯春波正看着那盆君子兰出神，他的思绪完全被康明药业的事给占据了。以至于敲门声竟然把他吓了一跳。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声“请进”。

    当马凤海推门进来的时候，冯春波正手拿一份文件在看着，冯春波一抬头，见进来的是马凤海，他把手头的文件放下，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老马啊，请坐！”

    等马凤海落了座，冯春波立刻拿出纸杯，给马凤海泡茶。马凤海赶紧又站起身来，说：“冯主任，我来，我来。”冯春波笑着说：“老马，和我客气什么呢？”一边说着话，一边为马凤海泡好了茶。

    冯春波从马凤海的神情中看出来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冯春波就在那对单人小沙发上挨着马凤海坐下来。冯春波的办公室里，靠东墙有一个长沙发，沙发前是一个长茶几；靠西墙有一对单人小沙发，小沙发之间有一个四方小茶几。两个人就隔着这个小茶几坐在了那对小沙发上。这样既显得亲切，又有利于谈话。

    马凤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冯春波也只能是与他说着闲话。马凤海嗫嚅了一阵子，终于说起了正题。他说：“冯主任，黎记来视察的时候，作为全市的一把手，人家一点架子也没有，反而很亲切，也很理解咱们这些在基层工作的人。可是许记呢？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当时真恨不得要顶撞他几句，可又怕给你惹下麻烦，才忍下了。”

    冯春波早就听说过杨娟与许志刚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马凤海在湖城大酒店内偷偷拍摄不雅视频的事情，他一直对马凤海这个人是有些看不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依靠妻子与别人的不正当关系来谋取官位呢？若是别人，早就表现出来了。可是，冯春波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他不能去做伤害别人尊严的事情。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他却一直对马凤海还是很尊重的。今天马凤海来找他，他就猜测一定有事要说，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说这件事。难道马凤海仅仅为了对许志刚怀恨在心，就来表达对许志刚的恨意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肤浅了。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马凤海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于是，他只是微微一笑，说：“老马，这件事咱们也不必太在意了。既然敢工作，受到领导的批评，也是很正常的，再说，许记说的也很对。”

    马凤海早就料到了冯春波不会很快就完全信任自己，他原本是想再说点什么的，现在一想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的来。他在这一瞬间又改变了主意，他说：“冯主任，你与杨娟是同学，我从来这儿的第一天起，就得到了你不少照顾，对这一切，我是记在心里的。”

    冯春波急忙说：“老马，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咱们在一块搭班子，还说什么照顾不照顾呢？”

    马凤海没让冯春波说下去，而是打断了冯春波的话，说：“我和杨娟好长时间就想请你和弟妹一块坐一坐，今天晚上你没什么安排吧？”没等冯春波说话，他又紧接着说，“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就今天晚上吧。”

    冯春波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冯春波夫妇和马凤海夫妇就在湖城宾馆坐在了一起。出人意外的，马凤海在酒桌上没有说任何事情，只是很随意的说着话。两家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就亲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