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黄玫瑰大酒店门口,冯春波不禁哑然失笑。他忽然就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大街上猪跑吗?
冯春波是在省城上的大学,他是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他在大学期间从来没有进过省城的那些大酒店。但是,他却无数次从那些豪华的大酒店门口走过,那些高楼大厦像一个个暴富的资本家,昂首挺胸,傲视着从乡下来的冯春波。冯春波每当从那些大楼下走过都感到一种压抑。到了晚上,那些闪烁着炫目光彩的霓虹灯,像从里面走出的那些摇曳的女郎一样冲你直眨眼睛。令那些兜里没钱的人自惭形秽。
今天上午,校长盖耀林说晚上要为他这个新来的老师接风,请他到黄玫瑰大酒店吃饭。当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省城的那些豪华酒店。他连忙说:“盖校长,这太破费了吧?还是到一家小餐馆吧!我请您!”
盖耀林说:“那怎么行?这是我们学校的惯例,每次新分配老师来,我们学校的班子成员都要与新老师在一块吃顿饭,这也是对新教师的一种欢迎方式。”
当时,他以为黄玫瑰大酒店可能是在市里,最起码也是在县城。市里和县城的饭店虽然有可能不如省城的饭店豪华,但既然叫大酒店,那消费水平就低不了。再说,他去上大学之前没听说过芦花乡有这么一家饭店。上大学之后,每年他都要回家,也没听说过。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大酒店就在冯家村外。
等到了地方一看,他才知道,这所谓的大酒店与大城市中的大酒店可就大相径庭了。黄玫瑰大酒店既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霓虹闪烁。只不过是一个乡村四合院。只是这个四合院比一般的家庭四合院要大,大概有十几间房子。来到门口,冯春波想起来了,寒假回来的时候,曾经坐在本家一个哥哥的拖拉机上看到过,当时只是没注意是什么名字,更不知道是酒店。
在芦花乡驻地比较有名的饭店有两家,一家是在乡政府大院对面的三元饭店,另一家就是黄玫瑰大酒店。奇怪的是,黄玫瑰大酒店离乡政府比较远,它远离开乡政府所在的街道,而是在冯家村东一里多的路边。中午,乡政府机关里的一些人吃个便饭,喜欢到三元饭店。可一到了晚上,热闹的就是黄玫瑰大酒店了。机关里的大小官员,村里的头面人物,还有一些企业上的头头脑脑,甚至还有一些暴发户,都会来这儿。当然,人们来这儿,并不是只为了吃吃喝喝,还为了玩。黄玫瑰大酒店的每个房间里都有卡拉ok,每个包间都有年轻的服务小姐。这与城里很不同。在城里,人们吃饭到饭店,饭后娱乐有歌厅、舞厅。可在乡下,显然不可能分得那么细,如果是那样,人们也消费不起。所以,黄玫瑰大酒店的老板王克春就把城里的饭店、歌厅、舞厅等融为一体,在每一个包间里,客人既可以吃饭喝酒,又可以唱歌跳舞。王克春很有经营头脑,他考虑到来他这儿消费的大都是本乡机关单位以及企业里的人,他们寻欢作乐自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所以,他把饭店建在村外,就在从冯家村通往县城的公路北边。所以,他这儿反而比三元饭店生意好得多。
面包车来到黄玫瑰大酒店门口却没有停下来,冯春波正感到诧异,却见司机张晓明开着车从大酒店东面绕到了大酒店的后面。这时天还没有黑下来,冯春波借着暗淡的天光从车窗里向外一看,只见酒店后面是一个枣树园子,外面一圈枣树很密集,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等车子开进去,才发现里面却很宽敞。稀稀疏疏的枣树之间早已停下了有十几辆车。冯春波就是冯家村人,对这片枣树园子并不陌生。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常常在这儿玩捉迷藏。那时的枣树园子里种满了枣树,可是现在这个枣树园子被破坏了,靠近公路的枣树被除掉,建了一个四合院,而后面的枣树也被除掉了大部分,以方便人们停车。只留下四周一圈的枣树没有受到伤害。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疼痛。他叹了口气,问坐在他身边的教务处副主任冯春军:“哥,把车子停在路边多好,干嘛要除掉那么多枣树呢?”
冯春军也是冯家村人,他比冯春波大两岁,他们都是春字辈,小时候他们常常一块儿到这个枣树园子里玩。听了冯春波的话,冯春军刚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停下了,大家纷纷下车。大家都下车以后,司机张晓明去找车位停车。大家跟在盖耀林后面往酒店的后门走去。这时,冯春军才压低了声音对冯春波说:“有一些人来这儿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的,所以,王克春才想出了这么个点子。你刚才路过三元饭店的时候,没看到那儿的生意很清淡吗?就是因为那儿无处藏车。所以,那儿中午吃个便饭还可以,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说着话,他们已经走进了酒店。一到明亮的灯光下面,冯春军便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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