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万岁爷下旨要选秀,他老人家可不会管大冬天的各地秀女齐聚京城会闹出什么乱子,也不管宫中刚刚经历过一场乱局,能不能应付得了如此复杂的场面。
底下人只好勉强支应。
一般用来安排秀女的储秀宫去岁失火,虽然只是烧毁了两间偏殿,可其它的宫殿也被熏的不轻,显得破败不堪,现在要住人怕是不合适。
下面报到许薇姝这儿来,她想了想,就把太液池边上的长佩殿拿出来暂用了,这里早年也是用来安顿考女官的闺秀们的,只是后来女官选拔的人数越发少,此处就一直空着。
不过,因为位于太液池附近,常有娘娘们,主子们游玩,宫人不敢怠慢,里面摆设布置,到是年年更新换代,如今虽说少了几分人气,里头的家具也多是为了好看,并不算舒服,不过,瞧着到还光鲜,用来安置些秀女完全合用。
“秀女们的来回旅费加三成。”
这话一说,内府的宦官脸上就露出笑意来,多少带了点儿谄媚地道:“娘娘仁善!”
许薇姝摇了摇头,就在下面递上来的条子上盖了章,就把人打发走。
多拨出去的这笔银子,能有七成当真用在那些秀女身上,就算不错的。
她以前在宫里当差,规矩再严,下面该贪还是贪,层层盘剥下来,说是花在主子们身上的钱,其实有一多半都是便宜了那些有头有脸的宫人。
当然,真正底层办差的那些个,反而不光得不着好处,说不得连自己的份例也在被克扣之列。
那时候,许薇姝自己都多多少少分润些,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女官,这事儿连皇帝都知道,也不介意,只在自家办差时,绝不肯克扣下面便是。
后来还是她帮着内府赚了大钱,关系越来越近,她身边的一切用度,才有了规矩。
内府的老人们赚的杯满盆满,到有些看不上宫里那点儿小钱儿了。
许薇姝出宫之前,宫里的风气还算好,不少粗使宫女都说,日子过得比之前强上许多倍。
至于现在嘛,这帮宫人的贪墨之心,又有抬头的趋势,不过,到还不至于惊动万岁爷,也没贪得太厉害。
眼下上面拨下来给秀女的银钱不算多,可算起来大约也应该够了,只是她要不发话多拨些,最后肯定有那么几个路途遥远的秀女,得在道上吃尽苦头。
不是她好心,实在是冬日出行与夏日出行,花费的银钱可不一样,冬日里在外,不光衣服要准备的比较厚,比较多,住店还得花炭火钱,也不可能做出露宿荒野的举动。
再加上钦天监那边确定,马上就要下雪,路上再耽搁几日,开销更大。
许薇姝既然担了差事,总希望能办得尽善尽美才好。
明台殿是东宫的正殿,太子的寝宫,太子妃便住在明台殿之后的岳冉楼。
楼前梅树成瘾,早梅成片成片的盛放,瞧着粉嫩可爱。
今天天气转凉,窗户半开着,一股子冷意扑面而来,太子妃本来有些疲惫的精神,顿时好转。
“娘娘,将作监的大太监刘公公去那边了。”
一个宫女打扮,年龄却有近三十的女子,小心走到太子妃身边,压低声音道。
半晌,太子妃才点点头:“……告诉下面,不用去盯着。”
刚才她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她多照顾太子,那些个杂事,就交给小辈们做,她不可能听不懂,更不可能违背上面的旨意。
太子妃秦氏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很累。
原来,她在这个皇宫里,还是什么都不是!
长长地吐出口气,举目四顾,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觉得岳冉楼很是陌生。
当年出嫁,嫁给当朝太子时,她就是正大光明地被抬进了皇宫,入主东宫岳冉楼。
这里的每一样家具,都是她精挑细选了,让将作监的人打造好,细细布置,那会儿太子还年轻,尚不是现在这般贪花好色,反而温文尔雅,才学武功都佳。
皇上请当朝大儒为太子太师,手把手地教导他,教导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太子来。
当时红盖头一掀开,看见眼前的人,她当时一颗心就砰砰跳,浑身发热。
她以后可是太子妃了,将来还会成为这个大殷朝最尊贵的女人,眼前的男人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想到那会儿天真的自己,太子妃秦氏也不免苦笑。
可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太子对她一直只是平平而已,虽然也算尊重,但永远没有热情。
时间一日日过去,她渐渐不再妄想了,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安安分分地当个正妻,男人永远靠不住,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的骨肉。
她这么做,反而得了太子的心,于是太子就赏了儿女给她,一儿一女,儿子虽然不很聪明,却憨厚可爱,深得太子的喜欢,女儿也娇弱可人,只要看见她,心情就不自觉转好。
秦氏想,太子要是永远是老样子,两个孩子若是平平安安长大,也许她一直都还是那个温婉的太子妃。
可惜,那一年,太子忽然变了。
他那样一个人,竟然会跪在紫宸殿外,一跪三日,求娶卢国公的燕来郡主。
那是位国公千金,还是嫡出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做妾,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数个月的光景,外面不敢传扬,私底下有好多小道消息流传,都说太子怕是要拼尽全力,谋求废弃太子妃,甚至可能让太子妃被病死,好给心上人腾出位置来。
秦氏到现在想起这事儿,依旧心痛如刀绞,那会儿她抱着孩子不知所措,连眼泪都流干了。
后来,却是燕来郡主‘病逝’,太子悄没声地多了一位侧妃,那一刻,秦氏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该不该庆幸,她在皇家的眼里,还是有些地位,至少太子没狠心到为了心上人就灭绝人性地杀死发妻。
现在想来,多正常的事儿,皇帝怎么可能让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再说了,秦家即便不算什么世家大族,也有些地位,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柔软捏扁的人家,皇家再怎样,都不可能闹出丑闻,让臣子看笑话。
只是,太子喜欢的女人,还是进了东宫,太子也确实宠爱她,虽然并没有为了她把别的女子都视若无物,但那位侧妃韩氏,确实与众不同。
她住在离太子最近的香轩,,轻易不出门,也很少和别的女人结交,永远都是落落寡合,好像对太子的宠爱,不屑一顾。
“也许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够不到摸不着的女人。”
秦氏冷笑了声。
她恨毒了那个女人,要不是她忽生重病,让太子把最好的太医都请过去,自己的一双儿女,又怎么会因为小小的风寒,就丢了性命,虽然那个女人也死了,只是留下了个病弱不堪的孩子,可她还是恨,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剁碎了喂狗。
可偏偏她不行,她得看着太子把那个女人生下来的病儿子当成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她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对方压了一头。
秦氏拼命地忍耐,一直到齐王谋反,卢国公附逆,她才逮住机会,把那个小子赶出家门。
可惜,太子好像也被毁了,先是沦落羌国,后来又招了万岁爷的忌讳。
她从这座东宫搬了出去,成了福王妃,看着自己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接女人,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
没什么,反正她的儿子是世子,她的儿子会继承自己父亲的一切,而且比他的父亲要成功。
他父亲的一切弱点,她的儿子不会有。
“为什么呢?为什么……”
秦氏轻轻坐下,坐在窗前,凝思苦想,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让方容做太孙。
他的身体很差,他也许不会生下子嗣,就算他有点儿微末功劳,酬以亲王之位也足够了,怎么会选他为太孙?
秦氏也是读过史的,很清楚这个世上,太子废弃的多,太孙却是很少被废。
难道有一天,她的儿子要对那个小崽子俯首?
秦氏忽然有点儿佩服自己,原来她这么能忍耐,都出了这种事情,她竟然还没有发疯,也没有激动,依旧冷静的很,可真是相当难得了。
“娘娘,赵一菲递了帖子请见,说是从东海带回来几样宝贝,想献给娘娘。”
宫女推门而入,轻声禀报,声音略带了几分迟疑。
秦氏不觉失笑,她身边的宫女们也就这几个是从福王府带出来的,都很贴心,知道她不喜欢那个赵一菲,所以也就跟着不待见。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下午没事儿,便让她下午来吧。”
做了太子妃,总还是有些好处,比如说当初用下巴看你的人,现在你能高高在上地等着对方来缓和关系。
虽然赵一菲这人还是不好对付,不可能随便折辱,但现在她总算不怕见一见就是了。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选秀?”
选秀这事儿是当前第一的大事,不只是许薇姝那儿接到一群托关系,求人情的,太子妃这边同样不例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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