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许薇姝吓了一跳,走出去一看,旁边居室也有几个女官过来看情况,女官们还好,几个小宫女都瑟瑟发抖,脸色都铁青。
“不许哭,什么样子!”
屋里走出一嬷嬷,见是个小宫女坐在石阶上掉眼泪,脸色骤变,压低声音叱道:“在宫里还敢摆出一张哭丧脸,你这是咒谁呢?冲撞了云翠宫的先生,你吃罪得起?”
宫里规矩多,你就是死了爹娘,也得露出笑脸,不能见哭音,这也就是在云翠宫,要是换了别处,不要说紫宸殿,就是哪个娘娘住的宫室,这小宫女也得被拖出去赏十个板子再说。
那小宫女显然也是被唬住了,抽抽搭搭地拼命忍住哭声,整个人都哆嗦个不停,还一个劲儿打嗝。
其他人都懂规矩,谁也不问,就由着嬷嬷把人领走训话去。
“怎么回事儿?”
女官们凑在一处,私底下还是得八卦两句。
那个小宫女本来是皇后娘娘蓬莱宫伺候的粗使宫女,今天一不小心弄湿了宫里一女史的衣裳,就被罚捧着花盆立在太阳下面站了一天。
“是方女史吧。”
李敏顿时了然。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
蓬莱宫的方女史前阵子刚被派到宜秋宫去。
自从大正元年开始,宜秋宫就当冷宫用了,里面住的都是两朝犯错的嫔妃。
每次有女官被派过去,都要哭天抹泪一番,可哪怕是冷宫,那也是娘娘们住的地处,该有的女官一个都不能少。
寻常都是把宜秋宫的宫女提起来,不可能真派大家闺秀们过去吃苦受罪,但上个月因着有女官管理不当,宜秋宫的一个妃子发了疯,在里面放了一把大火,火光冲天,要不是宜秋宫地处偏远,又正好有巡逻的侍卫赶过去,及时把火给扑灭了,就宜秋宫有半个宫室被毁,其它地方都还好,还不知要波及多少人!
这事儿惊动了皇后,皇后震怒,还因此立下由各个宫室抽调女官去轮值的制度。
首先从皇后娘娘的蓬莱宫开始。
方女史第一个倒霉。
李敏笑了笑,一看许薇姝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怕了,不由安抚道:“咱们不用担心,紫宸殿在外朝,出入内廷不是很方便,皇后娘娘就下了恩旨,这事儿不必咱们搀和。”
其实谁都知道,尹皇后那是不愿意支使紫宸殿的人。
再怎么说,紫宸殿的女官,名义上都是皇帝的手下,身为皇后,可以统管后宫诸项事务,却绝不可越线插手皇帝的事儿。
尹皇后是聪明人,平日里连皇帝的宠妃,她都退避三舍,更不要说多事插手紫宸殿了。
这事儿说开,女官们便散了去。
在皇宫里当差,都得学会当瞎子和聋子,一个女官磋磨个小宫女,那算什么!
再说了,又和紫宸殿无关。
许薇姝想做功德,多照顾照顾生病的宫女,送点药材,对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多几分体贴,功德也勉强更她开销,很不必去外面惹麻烦。
却不曾想,置身事外的紫宸殿,转天就被牵扯进来。
正逢半夜,许薇姝第二日值早班,就没回国公府,留在云翠宫歇着,都快睡着了,忽然有人敲门。
声音不大,外面还有两个太监点着火把,照得门上和墙上都红通通的。
玉荷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替许薇姝穿戴齐整,一开门,一个嬷嬷就进了屋。
许薇姝看了一眼,居然是紫宸殿的大嬷嬷,那是从小伺候皇帝的,登时也吓了一跳。
“大嬷嬷?”
连忙起身行礼。
大嬷嬷却极为客气,还了一礼,笑道:“半夜惊醒先生,是老身的不是,还请先生多多担待些,只是皇后下了懿旨,请今日紫宸殿侍候的诸位先生,都到蓬莱宫走一趟,软轿备好了。”
许薇姝皱眉,低声道:“那好,还请嬷嬷少待,姝娘换上衣服便来。”
大嬷嬷也没不许她换衣服,恭恭敬敬地退出门。
许薇姝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没到太坏的地步,她刚才看见大嬷嬷,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刺杀陛下。
可转念一想,若真如此,来的就不是嬷嬷,一准是禁军,也不可能是皇后的懿旨。
再说,外面也没听见追杀刺客之类的动静。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在紫宸殿犯什么错,就让玉荷替她换上正式的服装,出了门。
到是玉荷眼睛都有点儿红了。
轿子走的又轻又快,一路上还碰上两个紫宸殿的女官。
都是由紫宸殿的嬷嬷们带着,近的步行,远的都坐着软轿。
看见这些人,许薇姝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了些许。
蓬莱宫这里,皇后娘娘自然是见不到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一个偏殿内,茶水点心管够,然后就有大嬷嬷过来,随口叫了一个女官出去。
女官一出去就没在回返。
也幸亏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各个家族里精心培养出来的闺秀,哪怕是小门户出身,在宫中培养几个月,也和以前大为不同,别管心里怎么想,脸上的神色却是安详的很。
到无人歇斯底里。
许薇姝是差不都第十个让人叫走,就在隔壁的偏殿,大嬷嬷直接就问她今天一整天的行踪,几时几刻,都做了什么,谁能证明云云。
这个难不住许薇姝,不过她还是故意仔细想了下,拖慢了点儿时间,才把事儿交代完。
她也算幸运,今日上午在国公府,下午一进宫门,就和李敏和另外两个女官,指挥小宫女,小太监们,给紫宸殿外好些生了虫的树杀虫。
宫中轻易不能下杀虫药,都是人力除虫,慢是慢了些,可也比弄瓶药花费的精力小。
大嬷嬷问完,安抚了她几句,很快就放了她回去。
许薇姝回了屋,脱下衣裳倒头就睡,还睡得踏踏实实,让玉荷跟招了跳蚤似的,翻来覆去了整整半宿。
第二天。
许薇姝去值班,整个紫宸殿气氛沉闷的紧,连李敏这个有点儿话唠的女人也没了精神气。
整个宫中,眼熟的小宫女小太监,最少少了三分之一,其它的也神情惶恐。
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至于工作效率什么的,就不用太计较了。
方容今天也值班,还特意拿了食盒,也去院子里吃饭,就坐在许薇姝斜对面的石桌旁。
一坐下,这人就盯着许薇姝食盒里的肉包。
那真是普通的肉包子,没什么特别,连精致也算不上。
许薇姝只好把食盒向前面一举,由着三公子从从容容地伸出筷子,夹走三只。
好歹还给她留了一半。
等他吃完饭,扭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许薇姝顿时愕然,别看这位三公子似是病重,还戴了半遮不遮的面纱,可隔着面纱,隐隐约约的笑意,也充满魅力。
咕哝了两句,她就低下头来享用自己的早餐。
吃着吃着,就看见食盒里多了根半个小手指粗细的木棍,她不着痕迹地收好,继续吃东西。
一上午值班,许薇姝都忍着没看那是什么,到了中午回屋休息,才把玉荷打发了,拿出小木棍。
里面中空,塞了一张纸条。
她在宫里竟然敢接受别人塞来的物件!许薇姝吐出口气,失笑摇头。
明明进宫当差前,薛娘子和吴妈妈都千叮咛,万嘱咐,在宫中最忌讳私相授受。
可就因为——因为什么呢?
许薇姝抬起手,剪了一截儿灯芯,难道因为她认出方容的气息,知道这人竟然是那位惊才绝艳了整个大殷朝的谋士高哲,知道了人家的秘密,所以对人家多了几分亲近?
实在说不通。
许薇姝也只能说,大概是她的身体越加接近前世,五感的敏锐度也不间断地增强,世上大部分生物,在她的感知中多少有几分浊气,所以,才难免对几个看着特别清透的灵魂,抱有好感。
就如那位飞将军高伤,即便他一张冷面,吓退无数战友和敌人,即便他在某些人的口里,阴险狡诈,性情高傲不讨喜,可在许薇姝的眼里,这人就像琥珀,精致又美丽。
至于方容,也就是高哲。
他满身算计,连身份都不明不白,落在许薇姝的目中,却如蓝宝石一样纯净。
唔,这种话跟别人说,宝琴大概要怀疑自家小娘子到了‘思春’的时候,必然要紧张兮兮。
眨眨眼,许薇姝也没多想,打开字条对着灯火看了看,随即愕然——三公子到是把她看得挺高!
字条里开门见山,只说他有一求,求许薇姝想办法毁去紫宸殿的北门,若有可能,救一救被关在刑房的那些宫女太监!
能免百余士人灭门之祸!
许薇姝:“……”
居然还敢提这类要求,他让一外人做这等莫名其妙的事儿,还真放得下心?更重要的是,利诱呢?再不然,威胁呢?
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后面简单交代了几句——昨天皇后娘娘蓬莱宫女史方心怡被发现在大殿内触柱而死,皇后怀疑凶手是紫宸殿内的人。
许薇姝:“……”
死了一个人,她们这些在紫宸殿工作的女官,竟然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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