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日,我都这样来回。掌灯后在九林禅院听法源讲经,夜里阴神出游再到状元桥给风君子讲经。第七天,风君子问我:“石野,今天是第七品‘无得无说分’,一晚上又听见几字经文?”
“十三个字: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看表情风君子这回有点高兴了,终于听到了满意的内容。就像一桌酒席,他提着筷子到处找,终于找到了一盘对胃口的菜。只见他微笑的点头道:“通篇佛语,总算说了句人话。石野,我的目的已经跟你说过,不是想让你拜入佛门,只是让你去领悟破妄之道。佛门可以取道于外法,那对你我来说,佛门也是外法。我这么做,就是让你取道于外法。……这个鸠摩罗什,一定是读过《老子》,翻译佛经的时候连‘无为’都给整进去了!”
“那我何时可以破妄?”
风君子:“当你不惧入妄再出妄的时候,就可以破妄了。别着急,我感觉快了!”
风君子说快了,也许是真的快了吧。我自己也感觉,我离一个目标已经非常近了,虽然我还说不清楚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我每天晚上听经,当然听经不是我生活中唯一要做的事情。我还要上学,还要去石记饭店帮忙。风君子把阿秀带走了,面馆里只剩下紫英姐,她一个人更忙了。
第二天是周末,好不容易白天有时间。我去买米、买面、买油、搬蜂窝煤。总之我想把这一个星期的粗重活能干的都给干了,多少让紫英姐少受点累。紫英姐看着我来来回回的有点心痛,不住的劝我休息。我和她开玩笑金丹大成的真人难道还会在乎这个?紫英姐也和我开玩笑说五百年道行的妖精还不至于忙不过来一家饭店,用不着我帮太多忙。
正在说笑间,有上门了。时间是上午十点多钟,早饭早就过了,午饭还早,什么人会在这时候进饭店呢?抬头一看,居然是柳老师。
紫英姐一看见柳老师,就上前打招呼,她们两个有说有笑就像是很熟的样子。这就是紫英姐的长处,她如果想接近一个人,往往很容易,特别是女人。看着她们两个就像老朋友,我有点吃惊。紫英姐向我解释道:“小野,你恐怕还不知道,你这几天不在的时候,你们柳老师经常到饭店来帮忙。”
柳老师到这个小饭店来帮忙?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干的活。柳老师的出身,当然不是娇生惯养金枝玉叶,可是在我眼中她自然有一种贵族气质。如果在古代,我几乎要认为她很可能就是一位落难的公主。在我的妄境中,她甚至成为了广寒宫中的仙子。
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柳老师小声道:“石野,你这段时间请假不上晚自习,我以为石之秀不在,你的饭店很忙。后来我晚上来看过,你也不在,原来你还有别的事。……这家饭店只有韩姐一个人照看实在太忙了,所以我有空也过来帮点忙……你帮我做过那么多事,我帮你做一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让我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她现在和韩紫英很熟,言语之中叫她韩姐。第二件事情,她很关注我,希望能够为我做点事情,这已经不是班主任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了。她说我帮她做过那么多事?我有做过吗?我觉得我没做过什么。
不过换一个角度就难说了。对于柳老师来说,如果有一个人,他喜欢她,他虽然不说但是她知道了。还有,这个人为了她曾经肯不顾性命,也曾经不在乎钱财,对于这样的人女人还能要求什么?这个人偏偏就是我。柳老师这是感恩图报吗?可是我实在不需要她报答什么,在现实中我也不敢有非分之想。那么她能为我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柳老师在后厨刷锅洗碗,紫英姐在前面打扫卫生,我一时之间反倒成了闲人。这让我觉得很不安,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好意思去夺柳老师手中的抹布,她毕竟是我的班主任老师,她说的话我不自觉的就会听。还好,很快就有一个人走进店了打破了这种尴尬。我以为有客人上门赶紧迎了出去,看见这个人又很意外,居然是尚云飞。
“尚云飞,你怎么上我这来了?有事吗?”
尚云飞:“我来就非得找你有事?我就不能吃饭了?我是来吃饭的。”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小和尚也来下馆子了。我赶紧把他迎了进去:“欢迎欢迎,不管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化缘的,都欢迎!”
“我又没有受戒出家,化什么缘?”尚云飞走进门,看了一眼问道:“风君子呢,他怎么不在?是他约我来的,说中午要请我吃饭。”
我说这位“骛人”怎么会登石记饭店的门,原来是风君子给招来的。不管是怎么来的,进门都是客,招呼道:“你先坐,你就在这里等他。他来不来都一样,他不来我请你。”
“说好了我请就是我请,你请干什么,回头又说我占你便宜。”听说话声就知道是风君子也到了。风君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常武和周颂。他们三个人好像总爱在一起混,平时我虽然和风君子多有接触,但那都是梦里阴神相见,现实中的交往还真不算多。
这三个人一来就和尚云飞坐到了一桌,风君子没有看菜牌,直接冲紫英姐招手道:“老板娘,点菜,上次做的那几个小菜贵不贵,不贵就那几个吧?酒应该还有吧?还是上次那种酒。”
“你们要吃饭就吃饭,大中午的,在学校门口喝酒,影响不好!……风君子,你自己要喝酒就自己回家喝去,拿父母给的零花钱,请同学出来喝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柳老师听见了前面的说话声,从后厨走了出来,一边还在围裙上擦手。
一看见柳老师,四个人吓了一跳,都站了起来问老师好。风君子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要喝酒,刚才就是和石野开个玩笑!……我有点事情求尚云飞,所以请他吃碗馄饨,在哪请呢?就想到了石野的这家饭店……柳老师,这算不算关心爱护帮助照顾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来照顾石野的生意的,你不也是来帮忙的吗?”
风君子满嘴跑火车,柳老师本来板着脸,也不禁让他给逗笑了。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又传来声音:“风君子,你要请客?算了吧,你那点零花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今天我请,正好人都在,早就说好的。”抬头一看,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我们班同学季晓雨,还有一个是张枝,另一个是好久没有见到的女警官曲灵。说话的正是曲灵。
今天这是怎么了?要么没人来,要来就是一大堆,沾边带角的都到齐了!
张枝不知道为什么,走过来就悄悄的掐了风君子一把,风君子痛的龇牙咧嘴,当着柳老师的面他也没敢叫出声。紫英姐迎上前去:“曲警官,好久不见了!今天你怎么来了?”
曲灵笑着答道:“紫英姐,我从派出所调到市局去了。前一段时间到外地培训进修,一去就是半年,这才回来。上次说好的,张枝请完那一顿,接下来轮到我请,所以我一回芜城就找了晓雨和张枝,到你这来了。……咦,换招牌了?”
紫英姐:“难为你一直惦记着,一回来就想到请客,别站着,先进来坐。”
曲灵大大方方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紫英姐,你上次点的那道‘解金裹玉丸’实在让我太为难了,我一直在发愁该请你们吃什么菜?”
“解金裹玉丸?你们曾经吃过这道菜?谁点的,谁做的?”柳老师带着惊讶的语气突然问了一句。
风君子指着紫英姐:“是她点的,也是她教天香酒楼的厨师做的,上次我们都吃过,除了你和尚云飞。……柳老师,你也吃过这道菜吗?”
柳老师:“那是很久以前,芜城梅氏家族的菜式。我听我父亲说过,但我从来没吃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说着话她看着紫英姐,眼神明显有所不同,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紫英姐笑着对柳老师说:“柳老师想尝尝的话,哪天我亲手给你做一道。”
风君子:“好好好,热烈盼望,老板娘,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说话间众人都找凳子坐了下来,不认识的都互相介绍一下,其实也没几个不认识的,无非是给曲警官介绍一下尚云飞和柳老师,再给柳老师介绍一下张枝,而张枝和尚云飞早就认识。坐下之后风君子先挠着头说话了:“这怎么办?我兜里只有几十块钱,这么多人我可请不起,一人一碗馄饨还差不多。”
张枝:“你请就是了,我帮你结帐。”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总是拉着风君子的胳膊。风君子有几次想闪开,无奈张枝挽的很紧。柳老师看见了,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都笑了,曲灵说:“所有的人都算上,今天我请客,风君子,你等下一次吧。……我这一次在外地进修,回来的时候当地人上山打猎捎了一些野味,刚打到的一只小黄羊。我就想起来请你们吃红焖黄羊肉。……走,都到我家去。”
紫英姐:“你的宿舍恐怕也不大吧?这么多人坐不开。这样吧,风君子你跟曲警官去把那只黄羊背来,就在这做,我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小野,我们今天关门吧,自己人一起吃红焖羊肉,我给你们做。……还有,尚云飞?你吃不吃素,吃素的话我再添几道斋菜。”
紫英姐想的真是周到,她知道尚云飞是活佛弟子,特意问他吃不吃素。尚云飞摇摇头:“不用问我,你们随便,我有我的吃法……”
风君子打断他的话:“为什么叫我去扛羊?石野不能去吗?”
曲灵:“不大,小黄羊,也就三十斤,我自己去就行。”
常武主动站了起来:“曲大姐,我跟你去,我把羊扛过来。”
柳老师坐在我身边,她悄声问我:“石野,你的饭店一向都是韩姐做主吗?我看什么都是她说的算,你根本就不管。”
我也小声答道:“是的,这家饭店应该说是紫英姐开的,我平常不做什么,只是这个店铺房子是我的。”
……
这只羊不大,是一只黄羊羔,连皮带骨不过三十多斤,但足够我们十个人吃了。风君子说了一句“君子远庖厨”,远远的坐在门口的位置喝茶。尚云飞说了一句“眼不见为净”,也和风君子坐在一起喝茶。倒是常武帮着曲灵在后厨洗剥,柳老师想去帮忙,被紫英姐拉住了,说还没到开火的时候,用不着她做这些粗重活,既然是曲灵请客,就让曲灵去干吧。
风君子逗尚云飞:“有人在后厨杀生,你这个佛门弟子居然稳稳当当坐在这里喝茶。”
尚云飞:“他们切的是羊肉,不是在杀羊。”
风君子:“羊是众生,羊肉就不是众生?”
尚云飞:“不错,羊是众生之一,而羊肉不过是四大假合。杀生的是猎人,不是庖人。”
风君子继续逗他:“假如人不吃羊肉,哪有猎人杀生?哪有庖人制庖?”
尚云飞反问道:“现在要吃羊肉的人是你,你怎么还跟我罗嗦?”
风君子:“你我所学不同。我所学的是庄子的‘不用无害’。人会杀羊,那是有羊肉之用,如果无故而杀之,那才是不应该。所以这羊肉我必须得吃,否则就成了不用而害之了。”
我们班这两大骛人闲的无聊在那里斗嘴,柳老师大概也知道这两个人与常人不同,也懒得管他们在说什么,与紫英姐在一边喝茶聊天。张枝听的不耐烦了,走过去直接坐到了他俩中间:“你们两个罗嗦什么,烦不烦人?你们就说的天花乱坠,一个也成不了仙,另一个也成不了佛。”
尚云飞起身闪开坐到了另外一张桌子边。这张枝身上的无形之刺除了风君子谁也受不了,连尚云飞都得躲着她。这时曲灵在厨房门口喊:“紫英姐,材料都备好了,怎么做呀?”
紫英姐做这道红焖羔羊肉并不复杂,要比那解金裹玉丸简单多了。她只用了几味简单的调料放在清水中,滴了几滴老春黄,就把带骨的羊肉都下到了大砂锅中,盖上盖,用小火慢煨。接着拿出来一盘蒜头,叫大家一起洗手剥蒜子。她和曲灵一起在后厨切胡萝卜。
剥蒜的时候风君子忍不住问:“这羊肉要炖多长时间?我都饿了!”
季晓雨笑道:“我看你是馋了吧?紫英姐刚才说了,火越小,炖的时间越长越好。把肉里的油都煨到汤里之后,再撇掉一半的油,加上她自制的红辣酱,把胡萝卜块和蒜子放进去,一起炖熟就可以了。你别急,至少还要等两、三个小时。”
“好几个小时?”风君子咽了一口口水,对我说:“石野,你跟我来,进厨房。”
“干什么?你不是说君子远疱厨吗?”
风君子:“肚子饿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拉着我走进厨房,把紫英姐和曲灵赶了出去,关上门小声道:“你还记得炼器之法吗?”
“炼器之法?你是说用三昧真火?”
风君子:“什么三昧真火!你想让我们吃焦碳吗?……我是说这个砂锅,以南明离火催之。”
“能行吗?那我试试。”
风君子:“算了,你掌握不好火候,搞不好可惜了一锅羊肉,还是我亲自动手吧……借神通一用,南明离火炼砂锅!”
说着话他抓住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那只炖羊肉的砂锅,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炉火突然没有了,不是熄灭了,而是火焰变成了无色。无色的火焰带着一种奇异的波动向上延伸,薄薄的一片围住了砂锅,紧紧的将砂锅裹在中间。感觉不到火焰的热度,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诱人的羊肉香味。
“好了,大功告成!”说着话他松开了手,一脸满意的神色。
外面的人显然也闻到了这一股香味,曲灵推门进来,一脸惊讶:“怎么回事?这么香!肉煨好了吗?怎么会这么快?……紫英姐,你来看看,可以做了吗?”
紫英姐也走了进来,看表情想笑又强自忍住:“可以了,这个砂锅真不错,可惜市场上买不着同样的。……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去外面放桌子和碗筷吧。”
我和风君子走到外面,张枝看着我们俩也在偷偷的笑,尚云飞不以为然的瞄了我们一眼,轻轻的撇了撇嘴角。饭店里现在有十个人,其中我、风君子、尚云飞、张枝、紫英姐都是有修行的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而柳老师、曲灵、季晓雨、常武、周颂是普通人,只是感到惊讶而已。有意思的是,这十个人也正好是五男五女。
将两张条桌并在一起,比普通八仙桌大了一圈。放下十副碗筷,柳老师在后厨帮着紫英姐烫酒,有人不喝酒,曲灵去外面买来了饮料。本来她还想买酒,可是紫英姐告诉她这里的酒外面没有,想喝好酒就喝店里的。这酒当然是加了黄芽丹的老春黄,酒是紫英姐替我买的,黄芽丹是风君子的。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紫英姐的红焖羊肉做好了。香喷喷的一大砂锅,冒着热气放在桌子中央。这香味独特,别的饭店做这样的菜,也许你只是觉得香而已,然而这一道菜端上来,闻上去立刻能勾起你的食欲,还没吃就先流口水了。
紫英姐还配了几道小菜,是用干净的锅勺特意做的,不粘一点荤腥,算是配菜,也是为尚云飞准备的。风君子一点也不客气,羊肉上来就伸筷子,结果发出一声惨叫。大家一声哄笑,原来他把嘴烫了。上次吃解金裹玉丸把舌头咬了,这次吃红焖羊肉又把嘴烫了,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风君子吸着气对柳老师说道:“我错了,应该让老师先伸筷子的……柳老师,今天能不能喝点酒。”
柳老师:“既然是周末,就喝一点吧,不要喝多了。”
紫英姐端过来三壶酒,递给风君子一壶:“风君子,这一壶给你,你自己把着喝,喝多喝少就是这一壶,再多就没有了。我们喝其它的,不和你抢。”
这定量供应的一招果然有效,风君子好像很珍惜这壶酒,倒上一杯小口小口的慢慢品,不再像上次那样喝的那么快了。曲灵也喝酒,她是第一次喝这种酒,赞不绝口,接连举杯去敬柳老师和紫英姐,很是豪爽。
这算是什么菜呢?南明离火红焖羊肉?恐怕是天下少有!入口浓香微辣而不腻、嫩中微酥,众人吃的额头上都见汗了。只见尚云飞的筷子也往砂锅里伸,风君子调侃道:“尚云飞,你难道不吃素吗?这可是红焖羊肉。”
尚云飞:“你看看我夹的是什么?我夹的是胡萝卜!……我上师是广教寺活佛,但我是在家弟子,一切随缘。黄教僧人在芜城食素,也是入乡随俗,我现在也是。羊肉锅里的胡萝卜,是荤边素,吃荤边素,就是随缘……”
风君子:“那你怎么不吃这蒜呢?这熟蒜的味道也不错?”
尚云飞:“葱姜蒜,也是荤。”
风君子:“难怪你不长青春豆……”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颂一边啃着带骨羊排肉一边也在感慨:“砂锅羊肉,是普通人能够吃到的菜,韩大姐能做的这么好,这是普通人吃不到的滋味!”
常武也道:“上次那道解金裹玉丸,好吃确实是好吃,但是太奢侈太费事了,简直就是浪费人力和材料……我这么说你们别不高兴!而这锅羊肉,才是真正的美味。”
柳老师放下筷子对紫英姐说道:“能将羊肉做出这种滋味来,真是一流的手艺。对了,我上次和石野说开一家酒楼的事情,韩姐认为怎么样?有你这种手艺,不怕生意不好。”
紫英姐没有说话,张枝却插了进来:“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好事啊!……石野,你别担心麻烦,简单的很,不用你操什么心。我们荣道集团也有酒店,厨师和服务员都是现成的,专门培训一批给你调过去就行。……既然房子也是现成的,就缺装修了。”
风君子看了张枝一眼,自言自语道:“石野手里没钱,开业需要资金的。”
张枝:“如果柳老师用房产入股,我也投资入股,装修花十几万应该够了。流动资金还需要多少我再找人算一下。不过我有个条件……”
柳老师显然很感兴趣:“什么条件?”
张枝:“不需要紫英姐亲自动手做菜,她只要负责培训服务员和指点厨师就可以,当然酒需要紫英姐亲手酿。……紫英姐,你想要多少股份?”
张枝开口就是十几万,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但对于荣道集团来说只是小数字。柳老师家不是没钱,尤其听说张枝是荣道集团的大小姐后,就更不吃惊了。她只是惊讶,我怎么会结交这样的人?这时就听紫英姐答道:“我可以帮忙照看酒楼,但那要看石野的意思,石野愿意开我就愿意管,至于股份,我不要,你想给就给石野……”
他们在这儿商量起来,反倒没我什么事了!我正想说话,风君子指着我说:“石野,你就别说话了,听他们怎么说。我的意见,张枝算股东,柳老师算股东,石野嘛,也算股东,你们要给韩老板的那一份就算到石野的名下。”
这时柳老师说了:“我用房子入股,这房子算石野一半,石野,你不要推辞,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幅画吗?那幅画至少值十万。”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我晾在了一边,曲灵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插话道:“你们要把酒楼开在滨江路吗?那地方离我住处很近,也算我一股,你们开酒楼我也入股……我手里也有几万块钱。”
季晓雨:“曲灵姐,那不是你的嫁妆钱吗?也要拿来做生意。”
曲灵:“尝了这酒菜,我觉得这生意值得投资。”
只听张枝应和道:“曲警官投资,我欢迎……有个警察做老板,也省得那些混混上门捣乱,曲警官,你以后下班没事就穿着警服在大堂坐着。”
众人都笑了,只听风君子咳嗽一声,喝了一杯酒,然后向领导总结似的发言:“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石野,现在就差你点头了。你就快点头吧!这样以后就有地方喝酒了。”
我听他们说话一直就像没我什么事一样,没想到最后要我来点头。听到这里我心念一转,想起了一件事,就在这一念之中,我脱口说道:“这家酒楼,名子就叫知、味、楼!”
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我答应了。柳老师和风君子同时拍手:“知味楼,好名子!石野,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我是怎么想起来的?这还用想吗?这不就是我在妄境中和柳老师一起开的那家酒楼吗?现实中没有广寒宫,但一样可以有知味楼,这是天意!
“我去找纸找笔,把这个名子写下来。”紫英姐也站起身来。
季晓雨:“我去我去,这里我熟,隔壁就有一家卖文具书画的店。”
季晓雨出去,时间不大,拿回了一套笔墨纸砚。纸笔是买的,砚台和墨汁是从隔壁借来的。将裁好的宣纸在另一张桌子上铺就,大家互相看谁来提笔写这几个字。紫英姐提笔沾上墨汁,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知”字。
“好字,紫英姐的毛笔字怎么写的这么好?”
紫英姐笑道:“我练字的时间比你们都长。……下一个字,柳老师试试?”
柳老师也没有客气,接过笔,没有续墨,直接在下面写了一个“味”字。
“好好好,柳老师居然会这么一笔书法,我们以前怎么不知道?”
柳老师微笑道:“从小我父亲就教我学书画,说是我们柳家的家学。字写的不好,可是要用竹板子打手心的,我是打出来的。……下一个字,谁来?”
风君子伸手就要去接笔,张枝拉住他:“你那狗爬的字,也好意思现眼?给石野,既然是一起为石野开的酒楼,就要让他收笔,你凑什么热闹?”
风君子悻悻的缩回手,看着我问道:“石野,你会写字吗?”
他这话问的!我怎么可能不会写字?传统的书法也是我的长项。小时候我经常到金爷爷家玩,金爷爷没事就拉着我教我练毛笔字。据说他是旧社会私塾出身,曾经是我们村读书最多的人,字也写的漂亮,我们村不少人家过年的对联都是求金爷爷写的。我从小和金爷爷学写字,拿惯了毛笔,上学之后拿铅笔钢笔反而不适应。
我接过笔,在纸的最下面写了一个“楼”字。
风君子鼓掌道:“好字好字,真没想到!你们三家书法不同,然而这三个字合在一起却浑然一体!韩老板的知字秀丽中见风骨,确实是笔下有知;柳老师的味字枯荣交错见书如画,确实是韵味其中;最想不到的石野的这个楼字,笔笔飞扬落处却厚重大气,有重楼意境。……张枝,你把这幅字收好了,打成金字招牌,将来就挂在酒楼的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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