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拖后腿
郑老爷子正自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浑身透着精神,所以声音也透亮,屋子里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一时间都变了脸色。今儿是什么日子?是郑老三中举的日子。因为有常宁候这个皇上的外甥当女婿,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上来。不过是郑老三一家谨慎本分,从不招揽。可今日不同,平日里找不到借口攀关系的人,能不借着机会露露脸。远的不说,光是县城,大小官吏,乡绅,今儿肯定是第一拨必来道贺的。如今你郑满囤这样不讲规矩礼法的乱来,你不是搅了郑老三的好事,你是搅了整个宗族的好事。这些人物,是他们平日里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的。如今正好有个机会,混个脸熟,攀个交情,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在座的都是体面人,在这十里八村的,也都说得上是有本事的人。留在这里等郑老三,虽说有同宗同族的情分,但没点好处,谁乐意在这里干耗着。郑老四和三郎五郎也明白这个道理,才出口主动把人留下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自家有人帮衬,把事情办的体面,人家帮了忙,心里也还感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多了郑满囤这个变数。而且,这个话,说的也忒无耻!
郑老四听的生气,刚要上前论理,就被五郎制止了。五郎悄悄的拉了郑老四的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往屋里看。郑老四心眼也活泛,马上明白五郎的意思。今儿族里的长辈在,自有人说话,且不用他担这个顶撞生父的名声。他没言语,只是让开身子,放几位进去。
族长坐在主位上座,看了郑老爷子一眼,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有几个晚辈,起身让了让。但那都是末坐,郑老爷子可看不上。郑老大是个最会审时度势的人,笑着劝道,“爹,您坐。今儿是老三大喜的日子,族里长辈都来帮衬,一会您可得给诸位叔伯敬杯酒,好好谢谢大家。”这是提醒老爷子,人家是来帮忙的,坐在上首也应当。毕竟人家是客人,咱们是自己人,就别讲究这些了。
说到底,郑达金还是认为这一房,老爷子是做得了主的。
郑老爷子对自己的大儿子,那还真是看重和信任的。听他这么说,也觉得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坚持,随意的坐下来。自有机灵的下人,多搬了凳子过来。
族长没怎么搭理郑老爷子,跟几个族老小声的商量着祭祖的事情。
郑老爷子吩咐郑老四,“让你媳妇去,把你小妹子抱来。给老三家再添添福气,争取明年春闱能高中。”
郑老四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坐着。
“郑满囤,你个不着四六的混账玩意!越活越回去了!”族长拿起桌上的茶碗就朝郑满囤扔去,“不就是和下仆私通,生下的奸生子吗?哪来的狗屁福气?我郑家满门清清白白,这样的丫头,她休想上郑家的族谱。”
郑满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了当场。
族长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连珠炮的朝郑老爷子轰去,“郑满囤,你今儿来干啥来了?这是谁家你还记得吗?你在谁家指手画脚呢?啊?族谱上记得清清楚楚,郑叁水可不是你郑满囤的儿子!你最好给我记清楚。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一个野合生出来的丫头片子,给人家举人老爷添福?你脑子让驴踢了!一个勾三搭四不守本分的女人的话,你奉若圣旨?再敢有这念头,你那个妾侍你也别要了,村后的塘子好些年没收人了,再敢胡言乱语,那就送她一程!咱们郑家的门风,可不是随意能败坏的!”
族长的话,如同一棒子,狠狠的砸在了郑老爷子头上。这迎头一击,不仅没让他清醒,反而添了愤恨和恼怒,“你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坐在这里,充什么长辈?要不是你们,我能能把这么出息的儿孙过继出去吗?这是早看出我家老三出息,才翻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夺了我儿子啊!你说你们咋就这么心狠?见不得我好过。如今我老了,好容易添了个闺女,我就觉得是老天爷对我失了儿孙的补偿。连这个你们也容不下,你说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跟你们有啥仇?有啥怨?你们往她身上扣屎盆子,说啥奸生子!我呸!我那时正正经经娶得二房!”
这一通话,若是说给不知情的人听,还是蛮能唬人的。屋里的人不免都变色。
郑满囤见众人的神色,不免得意,“不就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怕我小闺女将来出息了,找你们算账吗?现在后悔了,晚了!我闺女出生那天,放着祖宗牌位的屋里窜出一个五彩羽毛的鸟,尾巴这么长------”他边说边比划,“你们说,除了凤凰,啥玩意能长那么长------”
“住口!”五郎面色大变,连忙喝止。三郎忙吩咐人,守住门户,谁也不准进。郑根一见二人的神色,也立马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惊恐。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五郎当堂一跪,“这是能要一族脑袋的事,怎敢乱说?”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郑老爷子被孙子呵斥,立时恼羞成怒,就要上前踹五郎。
三郎白着脸,“除了皇家,哪有凤凰?你想造反还是怎的?一族老小的性命,你也敢开玩笑?”
众人这才变了脸色。郑满囤一愣,似乎才明白过来,一时间腿就有些软,几乎站立不住。
郑老五小心的道,“不至于!哪个地方每年不出几个祥瑞?再说了,那哪里是凤凰,不过是山里的野鸡,因为饿的瘦了,所以显得跟鸟似得,尾巴显得长。况且黑灯瞎火的,哪里就看见什么五彩了。不过是那个芸娘哄老爷子的话,只老爷子信了。谁会当真?”
不待众人松一口气,五郎就道,“别人家自然没事!你难道忘了,鸾儿如今在哪?侯爷如今又在哪?两人手握天下八成兵马,恰好咱家就出现凤凰了!但凡传出去一句半句,一族老小,都等着砍头吧!你说是野鸡就是野鸡了?不是人家不信,而是没人愿意信!从古至今,如此捕风捉影下枉死的冤魂还少吗?”
一屋子的人都跟抽干了力气似得瘫了下来。
族长指着郑满囤,“你-----你-----你------”又惊又气又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郑老三,郑老二夫妇和汪兴华刚到家。听说外院有族里的长辈在,兄弟二人也没进内院梳洗,打发梅氏给钱氏说一声。汪兴华也跟去内院请安,毕竟郑氏族里的事,他一个姑爷,不好参与。兄弟二人朝外院而去。一到门口,见只有四郎六郎守在院子里,堂屋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郑老二跟郑老三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出了不对劲。四郎六郎赶紧迎出来,“您可算回来了!家里出事了。三郎哥让我们守在这里,一个外人都不许靠近。”
“知道了!”郑老三拍拍六郎,“去找鬼五来,让他守着院子。四郎继续守着,有人靠近,就出个声。”
见两孩子神态不那么害怕,两人才朝堂屋而去。
一进门就被屋里众人的神情弄得愣住了。本该大喜的日子,都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是闹那样?
“爹!您可回来了!”五郎连忙过去,小声将事情说给郑老二郑老三听。
两人不待听完,就双双变了脸色。郑老二看着郑老爷子,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他家二郎如今正在宫里,真有个万一,那是首当其冲。他抽取手里的剑,朝郑老爷子而去。
“二哥!”郑老三和郑老四连忙喝止。
郑老二的手一翻,剑就架在郑老五的脖子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郑老五是做弟弟的,兄长怎么教训都不为过。“你是死人吗?读了这么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我错了,二哥!”郑老五吓坏了,立马认错。虽然不认为自家二哥会宰了他,这锋刃架在脖子上的滋味也不好受。
“二哥,幸而这事还没闹到外面,还有补救的余地。”郑老三拿下郑老二手里的剑,“咱想办法补救,不打紧!”他极力安抚众人的情绪。
郑老二点点头,看向族长等人,“这件事,我们兄弟想办法补救,应该来得及。但族里的事情,还请您老人家拿主意。”说完就看向郑老爷子。
“真有办法?”族长问了一句。
“二郎还在宫里!真出事,二郎第一个跑不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敢拿这事开玩笑吗?”郑老二给大家吃了个定心丸。
郑根正色道,“这事再不能外传一句,就是家里的老婆孩子也不能说了。这事牵扯甚大,老三兄弟怕是要告知侯爷的,朝堂上的事情,咱们帮不上忙。但族里,必须整顿了。”
“没错!”族长点点头,“今儿是大喜日子,外面还要一切照常。郑满囤我先带回族里的祠堂。安置好,我再过来吧!”
族里的祠堂是有密室的。这个密室在哪,只有族长们知道。口口相传,历经了十几代了。这点大家都知道。暂时把郑老爷子安置过去,是如今最好的处置办法了。
至于那个芸娘,大家伙齐齐看向郑老大和郑老五。郑达金关键的时候,还是相当有魄力的,“女人家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即便生下来,月子里添上病症撑不下去的也是有的。”
众人点点头,算是一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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